“獸王”裘人烈攥著一雙醋缽大的拳頭,怒氣衝衝地迴到會議大廳,正要向東門夜雨興師問罪,還未及開口,就被醉醺醺的闕紅樓一把揪住了,道:“喂,有緣人,你剛才跑哪兒去了?我已經跟在座的諸位有緣人說了,一人給我介紹一個媳婦兒,誰介紹的成了,誰就是我的大大大大恩人。你既迴來了,也得給我介紹一個,知道嗎?”


    裘人烈被東門夜雨擺了一道,正在氣頭上,闕紅樓這時來揪他,要他介紹媳婦兒,根本與拔虎須無異,若換在別處,裘人烈早一拳打上去了,但這裏是巴山城,城內有禁止外客私鬥的規定,隻好按下動手的衝動,拿那雙虎目瞪著闕紅樓,喝道:“你幹什麽?”


    闕紅樓笑道:“不幹什麽,就是想讓你給我介紹個媳婦。”


    裘人烈覺得這人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一不認識他,二不欠他的,為什麽要給他介紹媳婦兒?簡直是無理取鬧!口中喝道:“撒手!”


    闕紅樓不但沒撒手,反揪得更緊了,道:“你先答應給我介紹個媳婦兒,我就撒手。”


    裘人烈咬了咬牙,虎目中幾欲噴出火來,怒道:“臭小子,敢揪你裘大爺,活得不耐煩了嗎?!”


    東門夜雨有熱鬧可瞧,心內十分高興,笑道:“裘人烈,他隻是要你給他介紹個媳婦,又不是要你的媳婦,你這麽生氣做什麽?給他介紹一個就是,都是同天會的,何必這樣不近人情。”


    裘人烈冷哼了一聲,道:“你既開了口,我倒想問問你,剛才死的明明是缺刀門的司徒鷹隼,你為何說是獸王莊的人?當我裘人烈好欺負是嗎?”


    東門夜雨微微一笑,道:“我隻說死者身上綴著獸皮,可沒明確說是獸王莊的人。你自己誤會了,怎麽反倒來怪我?”見裘人烈咬牙切齒,一副恨不能吃掉自己的樣子,心內越發高興,又道:“以獸皮做裝飾,並不是你們獸王莊的專屬,司徒鷹隼的外衣上就綴著一小塊白虎皮,我說死者身上綴著獸皮,有錯嗎?”


    裘人烈知他是在強詞奪理,但在他的地盤上,又不能把他怎樣,心內生氣,正愁無處發泄,闕紅樓突然拍了拍他的肚皮,醉醺醺地說道:“大牛,大牛,給我介紹個媳婦吧……”裘人烈本想拿他撒氣,突然聽他喊自己“大牛”,愣了一下,道:“誰是大牛?”


    闕紅樓不理他,自顧自說道:“我喜歡紅色,也想找一個喜歡紅色的媳婦兒,喜歡穿紅色衣裳最好,名字裏帶‘紅’字就更完美了。當然,人一定要漂亮,我是最基本的。還得會武功,就算打不過我,至少也得能跟我過個百八十招。能打倒我的我不要,一個大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媳婦兒都打不過,以後過日子,如何抬得起頭來?還有,一定要給我找個會喝酒的,我喜歡喝酒,希望她也能喝一些,但酒量不能太好,最好是兩杯就倒的那種。洗衣做飯,掃地刷碗,捶背捏肩,這些也都要會。另外……算了,就先說這麽多吧,條件太高不好找,畢竟像我這樣優秀的人實在太少了。唉,即便這樣,堂哥還是說我條件太高,還說這樣下去,我多半會孤獨終老。大牛,你覺得我這條件高嗎?”


    “到底誰是大牛?”裘人烈有個小名叫虎子,可從來沒聽說誰叫大牛。


    闕紅樓歎了口氣,又道:“堂哥說我條件太高,隻因自身不夠優秀,自然不能了解比他優秀的我,這就好比一個見過大海的人,跟一個沒有見過大海的人,描述大海的波瀾壯闊,任你舌燦如蓮,他沒見過,也是理解不了的。唉!像我這樣優秀的人,也有很多的苦惱,你們這些平庸的人是體會不到的。至少在說媳婦兒這一點上,我真的很羨慕你們,明明那麽平庸,那麽普通,居然能夠娶到媳婦兒,像我這樣優秀的人卻形單影隻,長夜孤燈,冷枕寒衾。唉!大概是老天嫉妒我的優秀,才讓我孤單一人吧。”


    裘人烈愣住了,他活了這五十來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說得好!”東門夜雨一拍桌子,“優秀如你,就該繼續優秀下去,但凡誰給他說一個媳婦兒,我就把誰踢出同天會!”


    眾人紛紛表示讚同。


    “我就知道!”闕紅樓麵露苦笑,拍著胸膛說道,“像我這樣優秀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成為眾矢之的。你們嫉妒我,排擠我,這都在我的意料之內,我也早就習慣了,連老天都嫉妒我,何況你們這些平庸的人呢。唉!我實在太優秀了!”


    錢德孫歎了口氣,心道:“酒量不行,還偏偏愛飲,一飲就醉,一醉就放飛自我,說這些話出來,不但你自己丟臉,朱堂主的臉也讓你給丟盡了。”


    闕紅樓酒興正發,哪裏管得了這些,猛地將裘人烈往身前一拽,道:“大牛,他們都不給我說媳婦兒,我知道你比他們好,你給我說一個吧?”


    裘人烈被他猛力一拽,一時不防,險些撞到他懷裏,心下惱火,又聽他一直喊自己大牛,越發憤怒,一把握住他手腕,怒道:“讓你裘大爺給你說媒,你配嗎?再不放手,老子折斷你這隻手!”


    錢德孫吃了一驚,心想裘人烈一向言出必行,他說要折斷一個人的手,就一定會折斷這個人的手,從來不會食言,忙上前勸道:“裘莊主,這位是天香堂朱堂主的堂弟,剛才喝了酒,有些醉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一聽是朱棠棣的堂弟,裘人烈粗眉一皺,心想:“我與朱棠棣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若折斷他堂弟的手,依他的性情,必不會與我善罷甘休,為了這麽一點小事,惹上天香堂,實在不值當的。”鬆開手,道:“原來是朱堂主的堂弟,你叫什麽名字?”


    “他叫闕紅樓。”錢德孫將闕紅樓按迴座位。


    “他既是朱堂主的堂弟,應該與朱堂主同姓才是,為何他不姓朱?”裘人烈好奇問道。


    闕紅樓一拍桌子,大叫道:“我姓什麽是我的自由,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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