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玉樓春說上官存義詐死,桓溫垂下目光,望著自己打在地上的那個掌印發呆。


    玉樓春見狀微微一笑,道:“桓老先生,我一直以為你們崆峒派裏演技最好的當屬向良,沒想到你老人家的演技也是這樣逼真,如果不是我早知內情,隻怕也已被你瞞過去了。”


    桓溫沒有抬頭,仍盯著地上那個掌印,聲音顯得異常平靜:“姑娘這話桓某聽不明白。”


    玉樓春道:“我說上官存義詐死,崆峒派諸人皆驚,獨桓老先生麵不改色,這是何故?”


    桓溫沒有迴答。


    玉樓春笑了笑,道:“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桓老先生事先早已知道上官存義還活著,所以才不會被我的話驚到。我猜的不錯吧,桓老先生?”


    桓溫忽然抬起頭,目光炯炯,直射玉樓春,道:“你說的不錯,我早已知道那日被大火燒死的不是存義本人。”


    向良一驚,道:“大哥,如果你早知道那具焦屍不是存義本人,那為什麽還會病倒,險些把命也丟了,這總不可能是裝出來的吧?”


    桓溫道:“起初我並未發覺異常,也跟你們一樣,都以為那具焦屍就是存義本人。後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事發前的半個月,存義外出迴來跟我說,曾遭到一夥蒙麵人的圍攻,其中有個大塊頭的人,十分厲害。隻那人一個,武功就不在存義之下,又有一幫手下人幫襯,存義自知不是對手,便仗著身法靈便,殺出重圍逃了。”


    “存義個性隨和,從來不與人結怨,更不會有什麽仇家,但那幫人卻有目的地在針對他,而且處處下殺招,分明是想置他於死地。存義覺得事情可疑,就沒有向外張揚,隻對我一個人說了。當時存義受傷不輕,還被那大塊頭的人打斷了兩根肋骨。我正是想起了這一節,才又去把那具焦屍檢查了一遍,發現肋骨是完好的,這才斷定被大火燒死的不是存義本人。”


    向良道:“大哥,原來你早知道那具焦屍不是存義,可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呢?”


    桓溫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說。”


    向良道:“為什麽?”


    桓溫道:“不論是那場圍殺,還是鍛工坊的大火,都可說明是有人想要存義死。既然他已‘死’了,我又何必再叫他活。”


    玉樓春跟著說道:“這世上沒人願意找死人的麻煩,可如果死人又活過來,麻煩就會像影子一樣追隨而來,永遠也甩脫不掉。我說的可還對嗎,向良老先生?”


    向良怒道:“妖女!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總這樣害我?!”


    玉樓春含笑道:“人家怎麽害你了?”


    向良道:“你這樣說,不就是想把存義的事情推到我身上,再讓大哥殺我嗎?你這挑撥離間的手段未免也太低級了,我大哥可不是這麽糊塗的人!”


    玉樓春笑道:“這是你自己說出來的,人家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向良冷哼一聲,道:“妖女,我勸你收斂些吧,這裏不是你家後院,更不是由你撒野的地方!你處心積慮破壞我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何居心?”


    玉樓春掩口笑了一陣,道:“向老先生可也太抬舉我,我一個女人家,能有什麽居心,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見向良緊握鐵扇,手背上青筋暴起,知他已對自己動了殺心,倒也不怎麽害怕,又笑道,“說起破壞兄弟關係,隻怕在場的這些人裏,也沒一個比得上向老先生你呀。”


    向良聽了這話,心中怒火翻騰,礙於在場眾人,不好對玉樓春下手。又見她抬起手臂去正發髻,紗袖滑落,露出半截皓腕玉臂,心中一蕩,道:“妖女,你若要搔首弄姿,請迴你的風月樓去,這裏是我們崆峒派的聖潔之地,容不下你等這汙穢人物。你若知趣,現在就離開;若再賴在這裏擺弄風情,姓向的隻好親自送你一程了!”


    玉樓春微微眯起眸子,拿一雙迷離媚眼瞧著向良,輕輕咬了咬朱唇,嬌聲道:“向老先生要送人家到哪裏去?莫不是……啊,向老先生,你都這樣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還……”


    話音未落,向良已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掄扇向玉樓春臉上抽去,玉樓春早有防備,將身體向後一傾,扇骨裏伸出的薄刃從她頸下劃過,真是好險,若再往前一寸,這玉頸隻怕已被薄刃割破了。


    玉樓春不想與他交手,身體倒翻了出去,還未立足腳跟,向良又跟到了,將鐵扇子打開,直向玉樓春咽喉橫削過來!


    玉樓春閃身飛退,向良飛步跟上,招招下死手!


    玉樓春並非是懼怕向良,她隻是擔心如果跟向良交上手,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後麵那些重要事就說不成了,所以才一直不肯還手。


    向良顯然不想讓她再說下去,追著玉樓春不放,而且出手便是殺招,看那架勢,若不將她殺死在這裏,必是不肯罷休的了。


    看看被逼退到了人群邊緣,玉樓春忍無可忍,正要出招反擊,猛覺背後有一尖銳之物刺破衣服,已紮到了她的皮肉,心內一驚,跟著便聽背後一女聲說道:“不許動。”


    玉樓春不知背後挾製她的女人是誰,不敢擅動,可如果不動,向良殺招攻來,她哪裏還有命在?


    向良見玉樓春被人從背後製住,心頭大喜,飛步趕上來,手臂一揮,扇骨伸出的薄刃劃起一道弧光,直向玉樓春咽喉橫削過去!


    這一招若成,玉樓春必定血染當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雲天行突然翻身入場,一記淩虛指隔空點出,勁氣脫指飛出,正打在了向良的鐵扇子上!


    向良沒有防備,虎口劇震,鐵扇脫手飛出!


    向良一驚,不及多想,運足掌力,猛地一掌向玉樓春頭頂劈落!


    這一掌已是他現在所能發出的最強一掌,而且使的是崆峒派諸多掌法中,威力足可排進前三的劈山掌!


    據說將此掌法練至大成,可徒手劈石斷鐵,且毫發無傷。


    雖然向良尚未將劈山掌練至大成,但劈碎人的頭骨,簡直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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