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行盯著“禪”字看了一會,心想:“若真要參禪,一炷香的時間哪會夠?何況又無人引導,根本不知從何處參起。依我看,淨空大師醉總之意不在酒,難道這裏麵還有其他心思?”


    “這間禪房裏,最值得一看的就屬這個‘禪’字,莫非這裏真的另有文章?”


    雲天行目不轉睛地盯著“禪”字,看了一會,發現“禪”字越來越陌生,又過了一會,竟然不認得了!


    雲天行哭笑不得,心想:“我這是參的什麽禪?參禪,參禪,反倒把禪給參沒了,這可如何是好?”


    趕緊移開目光,過了一會再看,還是不認得,雲天行都快要笑哭了。


    他穩住心神,伸出一指,按在木質地板上,本想寫個“禪”字出來,誰知腦海裏已經沒有了“禪”字,根本不知從何起筆。


    “完了,完了,我一開始便把禪給參沒了,後麵還怎麽進行?”


    雲天行在地板上胡畫了一通,不禁拍地大笑,心想:“佛祖在菩提樹下悟道,我在‘禪’下成魔,哈哈,好笑,好笑。”


    那僧人站在禪房外不遠處,聽著禪房內傳來笑聲,也跟著笑了。


    “第一項測試考校武功,你負手不攻;第二項測試考校悟性,你滴茶不飲,第三項測試叫你坐禪,你卻大笑不止。有趣,有趣。”


    大笑了一會,感覺腹下小痛,雲天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激動的情緒緩緩平複下來。


    窗外忽有微風吹來,雲天行緩緩閉上眼睛,心想:“我與禪道無緣,何不借此機會,感悟氣的流動。”於是坐直身子,慢慢調勻唿吸,全身心放鬆。


    他本想靜下心來感悟氣的流動,可一閉上眼,腦海裏全是牆上那個“禪”字的剪影,揮之不去。


    雲天行無可奈何,便由它在腦海中搗亂。


    過了一會,他忽然想道:“我既然把它給忘了,何不把他當成一個新字,再重新學迴來?”


    雲天行微微一笑,似有所感悟。於是,便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臨摹這個‘禪’字。


    時間在流逝。


    香氣變得更加濃鬱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臨摹了多少遍,雲天行忽然睜開眼睛,再去看那“禪”字時,竟然又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這‘禪’字裏大有玄機!”


    他每次臨摹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論多麽認真小心,總有那麽幾個位置,無法與牆上這個“禪”字完全貼合。


    一般來說,大多數比劃的起筆處都應該是頓筆,可這個“禪”字卻隱隱有一種收筆的趨勢;而在該收筆的位置,卻又出現了頓筆的影子。


    雲天行臨摹來,臨摹去,總感覺這個“禪”字在故弄玄乎,它根本不是個正“禪”,而是個反“禪”。


    這個“禪”子的起筆不在左上,而在右下,與一般的“從上到下,從左至右”的寫作習慣完全相反。


    於是,雲天行按照正禪反寫的方法再次臨摹,隻臨了幾次,便幾乎可以完全貼合了。


    雲天行喜出望外,不由拍地大笑,心道:“佛門聖地,誰在此胡作非為,竟將一個反“禪”掛在這裏糊弄眾人,哈哈……”


    禪房外,那僧人見他靜坐許久,本以為他已入定,如今又聽他大笑起來,心中倍感莫名,搖頭默念:“奇怪,奇怪。”


    雲天行笑得小腹隱隱生痛,這才止住笑聲。


    他覺得這反“禪”十分有趣,於是一邊望著強上的“禪”字,一邊伸指在地板上臨寫。


    反“禪”寫得越多,他越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每寫一遍,他就隱隱感覺到,這個“禪”字的構型又模糊了一分,因為按照反“禪”的筆畫的順序來寫,寫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是個字,隻是看起來像個“禪”字而已。


    雲天行恍然大悟,猛地從蒲團上蹦起來,奔到香爐旁,將裏麵那柱正在燃燒的黃香拔起,隨手一丟,又抱著香爐跑迴到蒲團上坐下。


    他從香爐裏抓起一把香灰,按照反“禪”的寫法,一筆一筆地將每個筆畫拆開,每個筆畫都用爐灰來構型。


    當一十八個筆畫完全用爐灰“臨寫”出來,排列在他麵前時,雲天行不由驚呆了。


    “這裏麵竟然藏了一套武功!”


    這個反“禪”寫得並非橫平豎直,倒有點行草的味道。不論是橫還是豎,都有一點弧度或曲折,看起來像是一個個簡略的人形,隻是這人形的比例大不協調,隻突出了幾個部位。


    因此,有的筆畫像一雙腳的馬步動作,有的筆畫像出左掌、收右腿的動作,總之,每個筆畫都各不相同。即便都是橫化,也根據其弧向、凹凸、頓筆、收筆等等的不同而顯得各有所像。


    雲天行又將每個筆畫在腦海中臨了幾遍,確認無誤後,方才長長舒了口氣。


    轉頭去看香爐,本想確認一下還剩多少時間,他忽然“咦”了一聲,發現香爐竟然不見了,而那黃香正躺在地上斷成了數截。


    再低頭一看,那不翼而飛的香爐不就在自己懷裏嗎?


    雲天行又大笑起來。


    剛才他突然發現了反“禪”的秘密,一時興奮,竟忘了自己正在測試之中,就連跑過去取香爐時,都在思索每個筆畫的精要,完全沒在意手上的事。


    忽又想起一事,雲天行驟然止住笑聲,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裏的香爐,心道:“我剛才是不是離開蒲團了?!”


    “哎呦!雲天行啊雲天行,你真是笨呐!辜負了笙妹一片好心!簡直無可救藥了!”


    雲天行剛想拿起香爐來拍自己腦袋,可覺得這個應該會很疼,於是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腦袋,以示懲戒,心裏還暗暗警示自己:“以後決不能再犯這種低級錯誤!笙妹要我來爭搶名額,那也是為了我好,我怎能如此輕視她的用心,該打,該罰!”說著,又狠狠拍了自己腦門幾下。


    正當他在禪房內自責,外麵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唿叱聲。


    雲天行一驚,忙從蒲團上跳起,跑到窗口向外看去,隻見禪房外正有兩人在持械打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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