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


    鍾婉笙一雙美眸瞪得滾圓,心想:“我渾身上下連一百兩都拿不到,去哪裏弄一千兩銀子,就算現在去偷、去搶也來不及了,這老頭存心刁難我。”


    玄壺公見她愣愣地站著不動,嘿嘿一笑,轉身便走。


    “等一下。”鍾婉笙大喊。


    玄壺公繼續走著,沒有迴頭,隻說道:“想出銀子來了?”


    “沒有。”鍾婉笙快步跟了上來,“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哦?”玄壺公道,“什麽問題?”


    “每個找你看病的人都要收一千兩銀子嗎?”鍾婉笙道。


    “也不是這樣。”玄壺公停下腳步,“我看你們是江湖中人,所以才特殊對待的,他現在最多還能活半個時辰,一千兩銀子換一條命,貴嗎?”


    鍾婉笙道:“那要不是江湖中人呢,看一次病要多少?”


    玄壺公捋著胡須,悠然道:“這要視情況而定了,一般的土財主呢,小病二百兩,大病一千兩,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一千五百兩,躺在棺材裏還沒咽氣的兩千五百兩。”


    鍾婉笙越聽越誇張,聽到兩千五百時兩已張大了嘴,道:“你這是趁火打劫啊!”


    “你這小娃娃可真不會說話,是他們來找我,又不是我去求他們,怎麽就趁火打劫了。”玄壺公嘿嘿一笑,接著道,“他們家裏的金山銀山堆得比眼前這座山都高,拿一點給我老人家花花怎麽了,看你那吃驚的樣兒,兩萬五千兩我都收過,這點銀子算什麽。”


    “兩萬五千兩?!”鍾婉笙內心的激動難以平複,心道,“這麽說來他要一千兩的確不算多,可我去哪裏找這麽多銀子?”


    玄壺公得意地笑了笑,轉身又走,鍾婉笙在後麵緊追不舍,道:“你張口便成百上千兩,窮人就是病死都不敢找你了,你這是借病殺人啊。”


    “非也,非也。”玄壺公捋著胡須,“來找我看病的窮人比天上的星星都要多,何來不敢一說。”


    “不可能,窮人哪有那麽多銀子。”鍾婉笙厲聲道。


    玄壺公笑道:“我給窮人看病從不收錢,不但不收錢,每個病人我還要給他們十兩銀子。”


    鍾婉笙微微一怔,心想:“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要真是這樣,窮人們都不用做工了,天天生病,天天看病不就好了?”


    玄壺公見她神色微妙,若有所思,捋著胡須哈哈大笑,道:“你可不要動歪心思,那些裝病和故意染上病症來騙銀子的,我看一眼就能認得出,總之,銀子我是不會給的,但病症我向來不吝嗇,一定要讓他們吃些苦頭,總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吧。”


    鍾婉笙被他一眼看穿,不禁暗暗佩服,心想,“這老頭不但能治病,還能讓人得病,實在匪夷所思,但他布施窮人,還算頗有俠心,這神醫之名自是當之無愧了,可這麽一來,天行哥哥的毒怎麽辦?”


    鍾婉笙一直在低頭想主意,迴過神來,玄壺公已不見蹤影,她焦急萬分,四下望去,卻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快步走了一段,忽見前方金黃滿地,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片油菜花地,中間有一條刻意留出的小道,鍾婉笙牽馬走過,過了油菜花地不久,來到一個池塘前。


    池水清澈,中有荷花,花開正豔,紅綠相映,甚是好看。


    池塘中央有一座竹屋,屋前有一條用竹子搭建的走道,在池中拐了幾個彎接到池邊。


    鍾婉笙牽馬走到竹道前,望見玄壺公在竹屋裏踱來踱去,轉身對雲天行道:“天行哥哥,你還好嗎?”


    雲天行半睜著眼,滿頭大汗,連喘息聲都變得異常粗重,他擠出一絲微笑,道:“阿笙,你在說什麽,剛開始我還能模糊聽到幾句,到後來什麽都聽不到了。”


    鍾婉笙臉色一變,心道:“壞了,毒性就要發作了。”忙將他扶下馬來,將他扶到竹屋裏,靠在門邊的竹牆上。


    鍾婉笙拉住玄壺公的手臂,哀求道:“前輩,求你救救他吧,他快不行了!”


    玄壺公正在竹屋內來迴踱步,思索問題,一直沒注意到有人進來,被她這麽一拉,著實嚇了一跳,看了鍾婉笙一眼,又看了雲天行一眼,道:“一千兩銀子帶來了?”


    鍾婉笙搖著玄壺公的手臂,道:“前輩你先救救她,銀子我慢慢給,保證一文不少。”


    “別搖啦,你當我是搖錢樹啊!”玄壺公抽開身來,“沒銀子就趕緊出去,別打擾我思考問題。”說完又開始自顧自地踱步。


    雲天行緊咬牙關,扶著竹牆站起來,道:“阿笙,我們走吧。”


    不待鍾婉笙迴應,雲天行已搖晃著走到了屋外,竹道並不長,可他走得很慢,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嘭——”


    雲天行終於摔倒了。


    鍾婉笙從竹屋裏衝出來,見他倒在地上,忙撲到他身旁,大聲喊叫,可無論怎麽喊他也不答應。


    鍾婉笙又驚又怕,又跑迴竹屋,拿出匕首抵在玄壺公頸中,喝道:“他馬上就要死了,你要是不救他,我立刻刺死你!”


    玄壺公哈哈一笑,捋著胡須,悠悠道:“曾經有很多人這樣威脅過我,不過他們都沒能如願,該死的還是死了,我勸你還是快去準備後事吧,中毒的人往往爛得比較快。”


    鍾婉笙冷哼一聲,道:“臭老頭,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玄壺公道:“你對那小子情深一片,為了他自然可以放棄一切,不過,你沒有親人朋友嗎?活著的人自然要為活著的人考慮才是啊。”


    “是啊,你說得真對,我現在又不想殺你了。”


    鍾婉笙將匕首收起來,又取出一個小玉瓶,拔開塞子,拿到玄壺公麵前晃了晃,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叫‘欲哭無淚’,你要是中了這種毒,一天到晚都會大哭不止,直到哭死為止,不過,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的,你哭七天,我給你用一次解藥,然後再讓你中毒,如此往複,我要讓你在他墳前哭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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