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行吃了一驚,道:“你是偷偷跑出來的?”


    鍾婉笙道:“是啊,怎麽了?”


    雲天行道:“你們穀主不會責罰你嗎?萬一將你逐出九幽穀怎麽辦?”


    鍾婉笙笑道:“哪有那麽嚴重,我就是出來玩玩,又沒做什麽壞事。”


    兩人在林中邊走邊聊,走了一段,雲天行體力又漸漸恢複,兩人上馬疾行,一路往東奔去。


    又行了大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一座小山前,隻見山腳下花草繁密,姹紫嫣紅,恰如暮春時分,鍾婉笙歡喜道:“前麵就是百花穀啦。”


    這裏花草遍地,就像鋪了一片春日的地毯,完全遮住原有的地麵,兩人隻好下馬行走,鍾婉笙牽馬在前方開路。


    雲天行舉目張望,見漫山遍野的花草,一眼望不到盡頭,大多數的花草他都叫不上名字,一路走來,見到了月桂,海棠,杜鵑,櫻花等等熟悉的花木,這些花木大都在三四月份開花,如今已將近七月,它們依舊如春日一般燦爛,實在讓人驚歎不已。


    繞過小山,四周樹木漸少,花草沒膝。兩人並肩行了一段,忽見前方有一棵傘狀大樹,樹上開滿了紅花,兩人牽馬走近,雲天行嚇了一跳,道:“樹上吊著一個人!”


    他立刻迴想起曾經親眼目睹過的一幕,那時從鳶都購貨返迴,在青州城郊外遇到了盜匪,四位護院打跑匪徒,活捉匪徒首領,將他殺死後吊在樹上。


    雲天行轉頭看向鍾婉笙,見她麵露喜色,絲毫沒有慌亂,不禁大感奇怪,道:“阿笙,你沒看到那裏倒吊著一個人嗎?”


    鍾婉笙笑道:“看到了呀。”


    “看到了你還笑?”雲天行皺起眉頭,“就算不害怕,至少也要給死者一點尊重呀,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他放下來。”


    鍾婉笙拉住他,笑道:“別去,讓他吊在那裏就好,他不喜歡被人打擾。”


    雲天行臉色微變,道:“阿笙,你為什麽不讓我去?不管他生前做過怎樣的壞事,既然已經死了,至少要讓他入土為安吧。”


    鍾婉笙笑道:“天行哥哥,你別生氣,他可是個大活人,難道你要將他活埋了呀。”


    “大活人?”


    雲天行張著嘴,臉上掛著詫異之色,忙轉目望去,見倒掛在樹下那人有皮有肉,雙手抱在胸前,雖然隔得太遠看不清麵容,但可以肯定是個活人。


    雲天行見鍾婉笙滿臉笑意,道:“阿笙,你早就知道了吧?”


    鍾婉笙點了點頭,道:“先別說話,跟我走。”


    鍾婉笙拉著雲天行繼續往前走,刻意繞開了那棵樹,又走了一段,那棵樹已看不見了,雲天行道:“阿笙,我剛才看了,他真是個活人,還盯著我們看呢。”


    鍾婉笙笑道:“怎樣,沒騙你吧。”


    雲天行笑道:“他為什麽要將自己倒著吊在那裏?”


    鍾婉笙道:“這就不知道了,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怪,行事說話都異與常人,不然也不會被叫做怪人了。”


    “怪人?”


    雲天行越聽越糊塗,他們是來找玄壺公的,怎麽碰上怪人了,難不成百花穀裏什麽人都有?他心中好奇,不禁又問道,“你剛才提到‘這些人’,這裏麵難道也有玄壺公?”


    “沒有。”鍾婉笙搖了搖頭,“玄壺公是他們的主人,既然能遇見他們,那玄壺就一定就在百花穀。”


    雲天行點了點頭,四下望去,卻沒再看到一個人影,又走了一段,忽然看到一頭黃牛,黃牛正在路邊吃草,牛背上倒坐著一個人,正在吹簫。


    兩人牽馬從旁走過,隻聽簫聲幽咽低沉,仿佛在訴說情人的相思,連綿如秋水,讓人不禁為之心動落淚,忽然音調一轉,又仿佛置人於海岸之濱,看潮起潮落,望雲卷雲舒,遠處海鳥正在飛近。


    雲天行正聽得入神,忽然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猛地清醒過來,見鍾婉笙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走。


    兩人牽馬繼續上路,雲天行暗暗好奇,心想:“剛才明明在走路,什麽時候停下的?”


    鍾婉笙道:“天行哥哥,我剛剛一直在喊你,你沒聽到嗎?”


    雲天行搖了搖頭道:“沒有啊,我聽那曲子吹得好聽,聽得有些入神了,其他的聲音都沒聽到。”


    鍾婉笙道:“不是因為曲子好聽,是你被他的曲子迷惑了,你現在用不上內力,根本抵擋不住曲調的誘惑,聽一會就會沉醉其中,無法自拔,我就是喊破了喉嚨你也不會聽到。”


    雲天行這才恍然,忽又想起在落梅山莊遇到的八指神彈管平仲,心道:“以後遇到這些人可要小心了,要不是阿笙及時掐醒我,我可要聽到毒發身亡了。”一想到此處,不禁打了個激靈。


    鍾婉笙道:“剛才那個吹簫的也是那些怪人之一。”


    雲天行道:“到底有幾個這樣的怪人?”


    鍾婉笙道:“八個。”


    雲天行道:“這麽多,我們剛剛見到了兩個,那六個在哪裏?”


    鍾婉笙道:“不知道,他們並不在固定的位置,我們隻是碰巧遇到兩個而已,也許還能遇到其他六個,也許一個也遇不到了。”


    雲天行暗暗點頭,道:“既然他們要保護玄壺公,為何不離得近些,都離得這麽遠,如果有人要殺玄壺公,根本來不及救援呀。”


    鍾婉笙微微一笑,道:“因為他們本就不會來救援,所以,在哪裏都一樣。”


    雲天行皺起眉頭,道:“你剛剛不還說玄壺公是他們的主人嗎?”


    鍾婉笙點點頭,道:“是主人沒錯,但也僅此而已,就算現在有人拿刀架在玄壺公的脖子上,他們也不會救他。”


    雲天行愕然,道:“難道他們會眼睜睜看著玄壺公被人殺死?”


    鍾婉笙道:“會。”


    雲天行目瞪口呆,驚訝持續了很久,道:“那要他們有什麽用?難道隻是給玄壺公吹曲子,吊在樹上逗樂子嗎?”


    “當然不會是這樣。”鍾婉笙笑了笑,“他們會為他們的主人報仇,殺害他們主人的人,以及他的親朋好友,甚至是幫派勢力的人,都會被殺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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