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息中苦苦掙紮,悶哼連連的雪,漸漸地取迴了對身體的控製權。


    【要結束了麽?】


    緩緩睜開一絲眼睛,雪發現自己還麵對著奔湧的龍息。


    “如果你有實力,並且具備勇氣的話,就嚐試著向前走試試看吧……”雪的腦海中,響起了亞斯塔爾的聲音。


    【可別小瞧人啊,實力有沒有不清楚,但向前走的勇氣要多少有多少!】


    一股信念在心中形成,雪借此向前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


    頂著強勁的衝擊力和龍息掠過身體帶來的灼痛感,雪接連向前走了好幾步之後,發現龍息中夾雜的東西開始出現變化。


    原本隻有似是粒子之類東西被夾雜在龍息之中,但現在額外有了過往的畫麵和聲音。


    一副眾人捧龍的畫麵從龍息中飄來,伴隨著一段聲音……


    “亞斯塔爾大人,最東邊和最南邊的陸地都在換換崩解,時空枷鎖也搖搖欲墜,洪水之勢很可能要控製不住了……”


    “亞斯塔爾大人,近年來的土地養分缺失也愈發嚴重,今年長期大旱,收成隻夠勉強維持人民自己的生活……”


    “亞斯塔爾大人……”“亞斯塔爾大人……”


    那些話語中透露出的緊急和焦躁感,配合著龍息,讓雪站在原地不停地喘著粗氣。


    【這些,就是亞斯塔爾並不樂意說出的過去麽?連時空之龍都沒法取勝,隻能選擇其他手段暫避鋒芒的結局麽……】


    【這樣的,隱藏起來的,內涵無窮悲傷的過往,我真的,有能力去知曉麽。就算知曉了,我有能力去改變去鬥爭麽?或許不知道的話,還能活得更輕鬆一些?】


    雪望著眼前還在奔湧的龍息,開始猶豫起來。


    處於龍息之中痛苦麽?


    痛,卻也沒那麽痛。


    是麽?那你不妨嚐試著再進一步如何?如果你能夠再進一步的話,這個世界,所有的世界,都能夠得到拯救也說不定哦……


    【哎?剛剛,那是什麽?】


    不是亞斯塔爾的聲音,雪能信心十足的確保這一點。


    【雖然不清楚剛剛的話語是從哪裏滲透進內心的,不過,也確實沒有什麽好猶豫的。如果是滅世的危機,知道信息後再去想盡人類能做到的全部對策就好,為什麽要認為一個人做不到就放棄呢?】


    雪又堅定地向前走出了一步,頂著苦痛。


    向前再走了幾十步,看見了太多痛苦哀傷的景象,聽見了太多慘叫和悲鳴,雪發現自己的身軀也開始有了明顯的變化。


    軀體開始變得幹瘦,視線開始變低變模糊,身下傳來的支撐感也在變弱,一點一點的,雪正在變老。


    【看來這就是代價,或者說是時空的力量在把我一步步往前帶,從過去就存在的我,到了現在肯定就會變老了吧……還好是有所抑製的,不然知道了幾百年前的事,真是一比一的比例作用於身上的話,我早就變成白骨了吧。】


    在內心用相對趣味性的思考給目前的狀況找了個理由接受之後,雪更加堅定地向前走去。


    這一次的畫麵,是雪熟悉的時空之巔的景象,隻是比起自己印象裏,這一次的場景要黑的多得多。就像是被從外麵蓋上了一層幕布。


    “你這家夥?!”亞斯塔爾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


    一聲比雪以往聽過的要響亮個幾倍的龍嘯穿出,一道比雪正在承受的龍息還要粗壯十幾倍的龍息向一旁的黑影襲去。


    黑影則是很快一個閃身躲過,亞斯塔爾為了不波及還算靠得近的朝龍城,振翅飛上了天空。


    雪的視角隨之也跟著上了天。


    在雲層之上,亞斯塔爾一邊噴吐著龍息,一邊展翅衝向黑影,用自己巨大的龍爪撕碎黑影。


    黑影如預料那般被撕成碎片,但在亞斯塔爾背後又凝聚出來一句身體。


    “真是的,何必火氣那麽大呢,我也並不想這樣的。但是沒有辦法,我們的世界也到承受極限了,不將這種東西投放到其他世界的話,就會boom的一下爆炸呢。”黑影一邊說著,一邊用雙手比劃了一個爆炸的效果。


    “所以呢,雖然很對不住你們,但我們的世界爆炸之後逸散出來的這種東西就會更多,到時候對你們來說就更加難處理了……所以,可以請你不要妨礙我麽?”


    “胡說八道。”


    隨後亞斯塔爾就和黑影戰作一團,雪的眼球從左滾到右又從上滾到下,光是跟上他們的動作就已經很難做到了。


    過了一會雙方又短暫分開了一下,亞斯塔爾深吸了一口氣,將龍身舒展開,一口閃亮到雪下意識閉眼的吐息就衝著對方而去。在此之前,亞斯塔爾還動了一下時空之力,將這片空間凝滯住了。


    黑影在被凝滯住的空間內一動不動,硬生生地接了這一擊。


    這一次,他沒有在其他地方重新凝聚起來,亞斯塔爾好像贏下了這一場戰鬥。


    “哼嗯……”亞斯塔爾發出了長長的歎息。


    【看起來雖然贏了,但一點也不輕鬆啊……】


    不過,在亞斯塔爾沒注意到的地方,雪發現黑影偷偷摸摸的潛入到了時空之巔的內部。


    【看來,就連贏了還是沒贏也不好說啊。】


    雪本能地想去看看黑影潛入時空之巔去搗鼓些什麽,但影像到這裏就停止放映了……


    意識迴歸到處於龍息中的身體之內,雪沒有停歇,接著掙紮著艱難向前踏步。


    一步,兩步,三步……


    雪在心中不斷的激勵著自己,哪怕身體越來越趨近於垂垂老矣的狀態,雪的內心還是保持著,要努力一口氣,哪怕對未來有一點點的幫助,也要知曉最後的結局是怎麽樣的想法。


    按照之前的感覺,機械性地前進……


    又前進了多少步,走過了多少米呢,雪已經沒有多餘的意識去在意這種事情了,隻是在模糊的視線中,隱約看見自己離亞斯塔爾噴吐龍息的龍嘴處已經很近了……


    但也直到這一刻,雪才發覺自己已經無法動彈了,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變成白骨的腳掌和小腿。


    【已經到極限了麽?還能再走一步麽?】


    可惜在現實裏,再怎麽樣堅定地信念和不放棄的勇氣,也終有上限,任憑雪如何使力,下半身的身體都不為所動。


    站在一邊的丹竹,看著這十幾分鍾內,從少年一步一步變成老人的雪,看著突然駐足下來動彈不得的雪,都緊握起了拳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雪白骨化的身體部位越來越多,他輕輕歎了口氣,下定決心的向澪唿喚。


    【澪,再……】


    沒等雪說完,澪從雪的手上滑落下來,化為人形擋在雪的麵前。


    “澪,你知道這對於你來說意味著什麽吧?”


    這一次,澪沒有說話,隻是堅定地靜靜站在雪的麵前,緩緩地轉過身,輕輕撫著雪的臉龐柔聲道:“之前也好,現在也好,你真是沒變呢,一如既往地笨拙,要強的要命。站起來吧,雪,趁著還能再前進的現在。未來什麽的,可要好好抓在手中。”


    澪將半跪著地雪緩緩拉起,拉著手,頂在他的前麵向著最後一段路程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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