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好運


    意識到自己要上學意味著一件事:李慕將要擺脫布萊克莊園。貝拉、安、西茜上完學還要迴來直到嫁人,而李慕,李慕早想好了,隻要從學校畢業,首當其衝先搬出去再想別的。說真的,一想到李慕馬上不用生活在西格納斯的那張長臉下。


    李慕就身心愉悅。昨天早餐的時候他端著咖啡,看上去非常小心的告訴李慕,那張畫像修不好了,李慕不當迴事兒的聳聳肩,用叉子捅著香腸。修不好就修不好了,反正他也沒真正修過。


    而此時,李慕哼著小曲,迫不及待地收拾著李慕上學要帶的用品,由於沒有行李箱,李慕找出了一個超大號的睡袋。


    “哦,不用這麽著急,親愛的。”


    德魯埃拉靠在門框上,看著李慕將東西一件件的往睡袋裏搬,簡直是哭笑不得,“你還沒有去對角巷買書、袍子、坩堝、魔杖和寵物呢!到那時候,李慕會管阿爾法德或是柳克麗霞要個更大更好的箱子!”


    李慕聳聳肩,咕噥道:“有備無患。”因為李慕的嘴裏被西茜塞了一大把的比比多味豆,梅林,混在一起吃惡心極了!好像安多米達的貓頭鷹傑克萊恩吃的那種鳥食。


    德魯埃拉好笑又無奈的搖搖頭,大聲召喚著納西莎去幫她挑選幾種好花的種子好叫小精靈灑在花園邊的小徑上。


    布萊克家的後花園很深,地麵上擺著個大大的噴泉,周圍有茶桌也有空地,養著幾顆樹、幾株花,簡易而大方,而再往裏走便要走一段下坡路,好像要走下山路一樣,越來越深,下麵還有一片天地,完全是與世隔絕。


    這兒很大,沒有陽光,花兒卻長得很好,是個充滿綠色的小世界。李慕和納西莎經常在這兒玩捉迷藏,有一次她一直躺在一片接骨木旁,李慕沒有找到她,以為她迴家了,結果李慕迴到屋裏不久,花園裏便傳來驚天動地的哭聲,李慕安慰了她半個小時她才緩過來。


    而此時,李慕就站在這一片低地花園中,凝視著李慕們曾經提裙子跑過的林蔭小道。花兒釋放出的霧氣使李慕有點暈頭轉向,不過李慕很喜歡這種感覺,站在花海中,看著花兒被嗬護的周到的臉蛋兒,仿佛沒有煩惱。


    “嘿,早!”一叢長的很高的苔蘚說了話,李慕嚇得小聲叫了起來,連連後退,緊接著,一個毛茸茸的黑腦袋冒了出來。


    “是李慕!”貝拉特裏克斯露出一雙眯縫著的黑眼睛,不滿道,“你膽子可真小!”


    然後,她站起身來,掄起胳膊,將一大把地精扔了出去。


    李慕聽到了那些小怪物的尖叫聲,然後驚訝的問:“這些事不留給家養小精靈做麽?”


    “哦。”她翻了個白眼兒,“李慕要寫一篇關於地精的論文,恰巧李慕不想在屋子裏看爸爸的臭臉了,所以——”她拍拍沾滿泥土的手,聳聳肩膀,眉頭皺了起來,“不過,李慕可真討厭這些東西。比巫師低一等的怪物!”


    “李慕也是。”為了與她和平相處,李慕盡量讚同她的觀點。


    “說到怪物,李慕對安迪可是失望透了!好歹還是李慕看著她長大的,”


    她又抓住一隻地精,觀察著,可是李慕感覺她的心思壓根兒不在地精身上,“李慕的妹妹怎麽會是這樣一個敗類!李慕不相信,好歹李慕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她竟然還沒有和那個泥巴種斷絕關係!”她把地精甩出去,累的氣喘籲籲。


    “泥巴種?”李慕不敢相信的問,同時恍然大悟,原來安多米達的那個朋友是個泥巴種。


    “當然!”她煩躁的跺跺沾滿泥土的皮靴,眺望著地精落下去的地方,“哦,但願它們落到哪個肮髒泥巴種的後院,李慕真是恨透了泥巴種。”


    李慕尷尬的笑著,告訴沃爾布加的話在李慕心底縈繞著,沃爾布加不喜歡李慕,她絕對會添油加醋的說給貝拉李慕是怎麽怎麽不聽話。順便表揚她告發安多米達的事情,再告誡她不要與李慕通信,下次要是有重要的事情直接告訴家長。


    “李慕也是。”李慕拍打掉玫瑰花上的蜜蜂,漫不經心道。


    “話又說迴來,明尼萬卡,你真是夠不仁不義的。”她加重了語氣,李慕驚得轉過頭來。碰上了她佯裝生氣的眼睛。


    李慕笑了笑:“不能說是李慕,要是說出去安迪會殺了李慕,而說是你發現的呢?又合情合理,還叫人感覺你是個忠於血統、關心妹妹的好姐姐。”


    貝拉壓下被風吹起的髦發,眯起眼睛,冷冰冰的,活像一隻隨時要發怒的黑貓:“那你就這樣背叛安迪麽?她還以為你是個好人!”


    李慕聽到這句心裏一緊,五髒六腑擰成了一團,天啊!她到底是什麽意思!她不是欣然地替李慕瞞過去了嗎?


    “李慕沒覺得李慕做的有什麽不對,”李慕躲避著她的眼睛,盯著葡萄藤上的七星瓢蟲,生硬道,“背叛血統這種事情應該揭發,是她先背叛了李慕們。而且,李慕以為你是讚成的。”


    良久,她睜大了眼睛,好像沉思過了些什麽,無比傲慢的問:“你真是這麽想的?”


    “是的。”


    “很好。”她抱起了雙臂,走到李慕麵前,那張端正的臉離李慕的臉隻有半英寸遠,打著大卷的秀發刺到了李慕的臉上,沙沙的癢著,李慕看到了她的純黑的眸子裏有一種迷人的狂熱。


    “斯萊特林需要這樣的小姐,李慕們可不要把什麽忠誠和義氣掛在嘴邊,你要記住,那是最最愚蠢的。”她想一個大姐姐關懷小妹妹一樣,用最溫柔、最有耐心的腔調對李慕說。


    李慕點了點頭,她把臉移開,又恢複了她平靜高傲的調調:“不過,下一次,李慕可不替你瞞著。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大搖大擺的上了坡子,消失在李慕的視線中。


    李慕很早便醒了,興奮和緊張使李慕根本就睡不好,沒想到貝拉和安醒得更早,已經在樓下低聲說話笑,等李慕洗漱好,換上幹淨的寶藍色長袍,將柔軟的褐栗色長發壓著耳根在巫師帽中盤好,才下了樓,身份低一些的家養小精靈裹著破布。


    在李慕麵前穿來穿去,幫忙打理著傑克萊恩的糞便。納西莎心事重重的坐在扶手椅上,金黃色的秀發打理的整整齊齊,沒有一個發結。


    安和貝拉現在坐在餐桌旁十分矜持的喝著早茶,變得不言不語,貝拉已經換上了校袍,安還穿著一件自己的鬆綠色的長袍,李慕默默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在她們身邊落座。


    “早,小斯萊特林。”貝拉帶著一半調侃道,起初,李慕非常受不了她那不真不假的冷嘲熱諷,常常被她噎得啞口無言,李慕是那麽的笨嘴拙舌,不過現在,這種場合,李慕起碼知道怎麽應付過去。


    “你也早,老斯萊特林。”李慕平靜的說。


    安多米達笑了笑,李慕沒有理會,開始往一片麵包上塗抹花生醬和蔓越莓醬。


    “李慕們要自己去霍格沃茨。”貝拉喝了口湯,仰著脖子高高在上的對李慕說,“你知道,這是慣例——爸爸媽媽受不了那些泥巴種和他們臭氣熏天的父母。”


    她故意在“泥巴種”上加重了語氣,李慕知道,她那副神情不是擺給李慕看的,而是擺給安多米達看的。


    “哦,是啊。”安多米達漫不經心地吹著湯,不知是真沒聽出來還是假沒聽出來,“爸爸媽媽永遠是最高貴的,一點兒髒東西都看不得。有些純血統家庭——比如馬爾福家,他們今年是要去送孩子的。”


    貝拉翻了翻白眼兒,顯然對她妹妹的遲鈍萬分不滿,語中帶刺:“是呀,這才是第一年,是不?而且送的是他們的獨生子,李慕敢擔保,他們一定馬上就受不了了。”


    然後,她草草地結束了她的那碗土豆湯,上了樓。


    安多米達發現了她惹到了貝拉不高興,衝李慕無奈的聳了聳肩,也跑上樓去追她姐姐。


    不知不覺,隻剩下了李慕和納西莎,納西莎剛剛沒吃一口早飯,現在,像個小寶寶一樣,拖著長袍的係帶,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腳上還沒穿鞋——這是曾經德魯埃拉和她自己堅決不允許的!


    “萬姬。”她嘟起小嘴,拽著李慕的袍子,十分不滿的撒嬌道。


    “李慕的西茜,”李慕抱了抱她,無限溫柔道,“你有什麽不高興了嗎?”


    她聽話的趴在李慕的膝上,仰著頭看著李慕,小嘴嘟的更厲害了,澄澈的藍眼睛裏甚至溢出了淚水:“你們都要去霍格沃茨了,就剩下李慕自己。貝拉說李慕根本不配做布萊克家的女兒,遇到一點點小事就哼哼嘰嘰的,不像安迪和她……可是李慕,李慕也想去霍格沃茨!”


    她說著,將小臉埋在李慕的懷裏,隻留下一個金黃色的小腦袋,李慕拍著她,雖然在三姐妹中,李慕並不是那麽欣賞西茜。


    可是,她是李慕來到這兒兩年來第一個信任、接納李慕的人,她會在雷雨天將小腦袋緊緊地貼在李慕的腰上,也會在李慕心情低落的時候拉著李慕的手,將李慕拽到花園中瘋跑,試圖叫李慕忘掉心事,李慕就像愛小妹妹一樣愛她。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明年你就會去霍格沃茨,和李慕們一起,然後——李慕們會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一起上課、一起玩兒、一起捉弄赫奇帕奇。”李慕拍著她的後背,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她果然中計,抬起了頭,勾起纖細的嘴角,破涕為笑:


    “萬姬,你給李慕唱搖籃曲吧。”


    李慕知道她最喜歡水果的搖籃曲,李慕也很會唱,在很久以前,李慕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羅切爾家還是個大家族,每逢家庭聚會,酒足飯飽後,祖母都會在客廳中高歌一曲,一邊瘋狂的旋轉著,她的嗓音很好,曲調婉轉卻又不失莊重。


    大家都會捏著酒杯放聲大笑,她也大笑著,水桶腰滑稽的前後扭著。然後她會迴到壁爐旁的坐席,抱起李慕,圍著爐火給李慕唱各種搖籃曲,有時候是水果,有時候是法語,還有時候是李慕便也跟著她哼哼,不知不覺也學會了幾首,雖然不知道它們的含義是什麽。


    李慕拉著西茜的小手,依著幼年的調子,輕輕哼了起來:“搖啊搖,搖啊搖,李慕的小女孩想睡覺了,請保佑她,請保佑她……”


    請保佑她,請保佑她……搖籃曲的調子從李慕耳邊飄過,不過,李慕現在是坐在小舟中,順著漆黑的河流,向城堡駛去,李慕已經換上了校袍,晚風習習地從李慕耳邊穿過,李慕記得下火車的時候——與貝拉安迪分離的時候,安迪輕輕在李慕耳邊道:“祝你好運。”


    但願李慕是好運的。李慕即將要進行分院,旁邊的馬爾福男孩剛剛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一定會分到斯萊特林,可是他現在也緊張的要命。


    至少嘴唇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李慕覺得李慕會被分到斯萊特林,可是李慕無法想象出那個時刻,也無法確定,萬一、萬一李慕會被分到蠢得掉渣的赫奇帕奇呢?媽媽要是知道,一定會深深地失望吧!


    希望李慕好運。李慕盯著黝黑的湖水,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這大概是李慕這輩子最重大的事情了吧!


    這麽多年後,李慕人到中年,有一天忽然想起那時的李慕的想法,才無奈的發現,李慕大錯特錯了。


    人在緊張的時候往往會神經錯亂,腦子裏想一些奇怪的東西。比如李慕,現在李慕忽然想起來了德魯埃拉昨天晚上靠在壁爐旁和李慕的談話——


    “你的父母都是十分優秀的學生,雙雙畢業於斯萊特林,李慕相信他們會以你自豪”。


    李慕還想起了在包廂裏發生的一個小插曲——


    “李慕叫盧修斯-馬爾福。”精致高雅的男孩衝李慕伸出手,友好又不失高傲的問,“李慕是說——你的父母——和李慕們是一類人麽?”


    “當然,李慕叫明尼萬卡-羅切爾。”李慕禮貌地伸出手。微笑。


    “李慕聽說過羅切爾家,”他拖著長調子說,“他們一家也是斯萊特林的,是不?”


    李慕又想起來——


    “嘿,埃文!”李慕們擠在狹長的走廊中,當男孩從李慕身邊走過時,李慕認出了他閃耀的金發,熱情的衝他招手,他看了李慕一眼,冷淡的擦肩而過,吐出個字,隻有李慕聽到了,“萬姬。”


    “他也是斯萊特林的。”安多米達淡淡的解釋道,李慕當然知道,李慕們全家都是斯萊特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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