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川農村,生死是大事。


    經過村裏老人公證,允諾鄭剛將鄭老太好生厚葬之後,頭七結束就做公證人由鄭剛繼承這一片桃林還有那片地。


    心裏的觸動隻是一瞬,迴過神貪欲馬上占據了上風,鄭剛立刻欣喜若狂,為了不讓幾個老人挑出毛病,自掏腰包大出血的為鄭老太風光下葬,立碑石材都是上乘的花崗岩。


    於是乎,冷清的數十年的這個小木屋突然熱鬧了起來,鄭剛披麻戴孝,眼裏雖然沒有淚水,但還是像模像樣的請來先生念詞禱祝。


    風風光光的頭七結束,鄭老太被葬在山腰位置,村裏老人再沒有話說,與急不可耐的鄭剛做了公證。


    鄭老太被安葬的地方山清水秀,樹林蔭翳,陽光透樹梢,於斑駁光影映地中靜靜的長眠了村子一代又一代的老人。


    根據鄭老太的生前意願,墓地的朝向正是村子的那個祖宅木屋。


    頭七結束,墓前就冷清了下來,再沒有人上來,墓邊新鮮的泥土慢慢長出雜草。


    也不知何時,凸起的墳包上趴著一個小男孩。


    和之前相比,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又破敗了許多,幾乎是衣不蔽體,但是小男孩毫不在意。


    他知道自己好像會錯了意思,


    “騙人,不是說隻是睡覺,隻是醒不過來而已嗎?”


    他可以感知到墳包下麵那個狹窄幽暗的空間裏,老人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的腐爛。


    這和睡覺顯然是不一樣的。


    並不隻是無法醒來而已,而是徹底的無,徹底的沒有。


    當屍體一點一點的腐爛成塵,當棺木腐朽,當墓碑風化難辨,那麽鄭老太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痕跡都將被抹去。


    他開始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也會被埋在幽暗狹窄的空間裏,也會肉骨俱泥。


    想到這一點,小男孩的心中突然生出了無邊無際的恐懼憂惱,幾乎墮下淚來。


    這就是死亡。


    “這世上,真的有可以不死的人嗎?”


    小男孩的心中突然升起了難以言明渴望,彷佛是他生而俱來的本能。


    他想起了一個地方,一個從那個奇怪的人口中說出來的地方,一個山上的遊客經常談論的地方,


    “白雲山!”


    “那是一個有仙的地方!”


    “仙,生而不死是為仙!”


    心中升騰起念頭,小男孩眼神中迷茫俱消,抹去眼淚後無比堅定,對著老太的墓碑學著看到的那樣磕幾個響頭,下山而去。


    這一夜,峨眉山區域突然下起大雨,雲中雨水由高處匯集如數十道懸瀑,銀河倒瀉般往下降落,山色一片溟濛。


    原本要進村的施工隊被迫停止工程,鄭剛躲在村民家中,隻聽一片轟轟隆隆之聲,驚天動地。好似山上河流都積聚成山洪,夾著碎冰、矮樹、砂石之類,排山倒海般往低凹處直瀉下去。


    如山神震怒,迷蒙大雨中一片轟隆隆巨響。


    等到雲散雨歇,鄭剛出來門時,隻見原本一片濃蔭的桃林一夜之間被移成了平地,連一點枝葉和樹幹都看不到,一如之前桃林未曾出現過的樣子。


    “不,不,怎麽會這樣!”


    狀若瘋癲的如同落湯雞一樣去爬開泥土,泥土之上的桃木樹樁切口平滑,如同鏡子。


    有人說,這是山神震怒,收迴了它的饋贈。


    有人說,這是山洪暴發,剛好衝刷走了所有山桃樹。


    大老板看重的是桃林,協議上也明確規定,如今桃林不在,協議自然作廢。


    不僅如此,鄭剛還要麵對一份堪稱天價的賠償。


    後來遊客攀爬峨眉山,在山中探險時,再也沒有尋到過一顆山桃樹。


    但後來也有人說,曾在一處山峰山腰的清幽孤墳前,看到兩株長得極好的山桃樹。


    他們說那兩棵桃樹綠蔭匝地,粉白累累,猶如庭庭華蓋為孤墳遮掩住大片大片烈陽。


    ——


    七月二十九日,白雲山。


    如同乞丐一樣的六人小隊踉踉蹌蹌的走到白雲山下。


    “瑪德,總算迴來了!”一向注重言辭談吐的楊心武不覺爆了聲粗口。


    “下次沒有修出名堂來,再也不出來接任務了!”


    一向對任務點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的王書桓同樣感慨。


    嚴複冷哼一聲,仍然惜字如金:“苦修,引氣,然後找迴場子!”


    滿臉疲憊的楊嘉琪還有陳麗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話雖如此,雖然苦逼狼狽了一點,幾人手上都抱著盆栽一樣的東西。


    如果細細去看,會發現這些盆栽裏麵的植物都稀奇古怪,不像是正常植物的樣子。


    “得,你們就是想出來,也沒有這種地方讓我們去了!”


    劉明雖然同樣麵露疲憊,但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懷裏一株紫藍色的花妖豔無比。


    此言一出,劉明立時遭到其餘五人的口誅筆伐。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因為你,好端端的幹嘛手賤要去招惹一下那條長蟲!!”


    “你是個人?招惹就算了,你還去抱它的蛋幹什麽?不是附近鎮上警察持槍趕到,我們幾個全部都得寄!”


    劉明麵上訕訕,接著又迅速反駁,指向王書桓:“你們幹嘛隻說我!王書桓還不是抱了一枚!”


    麵對幾人聚焦過來的目光,王書桓麵不改色:“我這不是想多掙點任務點嗎?靈植都能兌換任務點,要是抱枚蛇蛋迴去,孵化出小靈獸,不比幾株花花草草值錢的多。”


    “呐,你兩個,楊心武嚴複,你們當時看見那長蟲受傷,不也嗷嗷叫著衝上去要沐浴蛇血淬體嗎?!”


    楊心武和嚴複指責的聲音立馬安靜了下去。


    得,都是一群小瘋子,誰也別說誰。


    而最有發言權的陳麗還有楊嘉琪已經沒空指責這群坑貨了。


    還好進山銘牌沒有丟,石洋村還有山腳那群瘋狂的記者和豪車也散的差不多,六人抱著盆栽,邁著疲憊的步伐走進雲霧之中。


    行進了數個小時,六人終於撥雲見霧,望見了白雲道院宮觀的飄渺輪廓。


    六人找出銘牌,抱著盆栽隨即屁顛屁顛的往勤務殿跑去。


    勤務殿中仍舊是人山人海,極為喧囂吵鬧。


    六人這別出一格的裝扮立時引起了其餘弟子的注意,好奇之餘讓出道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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