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嘴緊抿著,好不容易才開口:“家主的脈象不太穩。”


    剛說完,旁邊原本緊著表情的西醫忽然轉過頭來,眼底是好幾分詫異。


    江鋌心焦,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反應,卻是沒多問什麽,正要開口繼續問什麽,突然看見門那邊進來了人。


    他抬頭。


    商辭修的身影出現,緩步從外麵進來。


    他剛到門邊就看到了裏麵的四個人,視線往沙發上那兒閉著眼的商允淮移了移。


    “大少爺。”江鋌喊。


    旁邊兩個醫生也往旁邊一退:“大少爺。”


    商辭修微點頭,然後站定,又掃了眼旁邊的醫藥箱什麽的:“查出什麽了?”


    西醫沒說話,剛剛的中醫微微欠首,先看了看江鋌才道:“脈象不平,不過沒什麽大問題,家主就是太累了導致氣血兩虛,需要好好休息。”


    他這會說話與剛剛的語氣不太同,平靜了許多。


    江鋌聽著也沒說話。


    因為和盛家的搶爭,過去兩個月商允淮確實把大把精力投了進去,對盛家早已不僅是商業界資源搶奪。


    這事兒整個商家都知道。


    商辭修也在和盛家打迴旋戰。


    但不知道盛家到底在想什麽,這一切商家都搶得太容易,所以商允淮和商辭修自然也沒有放鬆警惕。


    勞及傷身,商允淮因為這些事累到了身體實屬正常。


    聽跟前的中醫說完,商辭修嗯了一聲:“那就好。”


    他側頭看向商允淮,臉色仍舊清秀無驚。


    商允淮其實沒有睡著,隻是現在他也沒有睜開過眼,嘴唇也發白。


    還沒等到誰說話,又有一個人從門邊進來了。


    他一路往裏走,簡單跟商辭修和江鋌打了招唿就定在了商允淮麵前,然後恭敬出聲:“家主,盛家家主想見您。”


    話音剛落,本就注意著這邊動靜的江鋌幾人臉色微起伏。


    很突然的一件事,過去半年打得那麽厲害,現在卻忽然說要見商允淮?


    但商辭修卻是毫無什麽明顯反應。


    幾人都在看著商允淮,剛剛來稟的話隨著空氣進入了他的耳,好半刻他才眼皮微動,然後輕掀開眸。


    見他睜開了眼,跟前的人才繼續道:“今晚八點,在華宮。”


    八點,那就是半個小時後。


    商允淮撐著扶手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輕移睨向了商辭修。


    察覺到之後,商辭修嘴唇翕動:“父親。”


    “我累了,你去吧。”商允淮開口。


    商辭修微頓,很快又道:“好。”


    就這麽把這事交給了他,商允淮揮了揮手,讓他準備一下可以走了。


    商辭修點了點頭:“您早點休息。”


    “嗯。”


    幾句話完了,商辭修也沒跟江鋌這些人說什麽,轉身往門外去,背影漸遠。


    商允淮餘光瞥過去了一眼又收迴,然後起身往樓梯口那邊走。


    見狀,江鋌張了張口:“家主。”


    商允淮腳步沒止住:“別囉嗦。”


    聞言的江鋌欲言又止地,閉嘴了。


    等人上樓了,江鋌轉向剛剛來傳話的人:“盛家有說是什麽事了嗎?”


    “沒有。”


    江鋌聽了,臉上表情微微思索:“下去吧。”


    “是。”


    這人走了,剛剛一直默著聲沒說話的中醫終於又開了口:“江先生。”


    “老樊。”江鋌收了收盛家那邊的思緒,表情肅了起來,“說吧,家主情況到底怎麽樣?”


    一旁的年輕西醫也看了過來。


    樊茂望著樓梯那邊的眼神些許暗色,然後轉頭:“家主的脈象其實很平穩。”


    他又皺眉:“但穩得不太正常。”


    剛剛給商允淮把脈的時候,他把出來的結果和西醫看出來的一樣。


    事實上,商允淮的脈象沉穩有力,宛如山間清泉,涓涓流淌,不急不緩,氣血通順,髒腑調和之象。


    狀態良好,完全找不到一絲問題。


    可商允淮分明已經快半個月沒吃好睡好了,精神越來越差,不可能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剛剛那脈象,和商允淮的實際情況完全不符。


    江鋌臉色不太好:“什麽意思?”


    他問得緊張,生怕商允淮真的出什麽問題。


    樊茂沉吟了好一會兒,像是在推敲著什麽。


    “家主的狀況,”他沉了一口氣,“和夫人當年的情況很像。”


    說完,江鋌似遭雷劈,臉色瞬間眼前一黑,身體都晃了晃。


    樊茂伸手扶了扶江鋌:“但是我不確定。”


    隻是很像。


    當年林舟意身體開始出問題的時候不是沒有檢查,是什麽都沒查出來。


    甚至請了國外的醫生來看都找不到任何問題。


    林舟意的病,好若隻存在於表象,能看到,能感受到,可就是找不到原因。


    吃藥沒用,多休息也沒用,隻得細細碎碎地經曆著什麽漫長的折磨。


    臨近崩潰爆發的時候就像火山猛然噴出,那一刻才讓人發現她的病因是什麽。


    可也就是那一刻,什麽都晚了。


    江鋌的腦子糊了糊。


    樊茂一生從事中醫,在中醫界德高望重,上一次發現不了病因是十三年前的林舟意。


    這一次,是商允淮。


    如果是真的,這沒有人能接受。


    樊茂的聲音發顫:“趙楓,說說你的看法。”


    他寧願自己感覺錯了,也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剛剛先給商允淮查看了身體的趙楓也什麽都沒看出來,那會沒有什麽猜測,可現在聽見樊茂的話,他說不出話了。


    江鋌腦海是亂的:“你們是吃幹飯的嗎?都十三年了,夫人走那麽久了,你們連她的病都還沒研究清楚?”


    “連是不是一樣的病都看不出來是嗎?”他眼神似亂刀斬著眼前二人。


    “是屬下的問題。”樊茂和趙楓立馬戰栗後退。


    “下去。”江鋌深吸一口氣,“日後每天都來給家主看一次,不確定的事就不要再口出讒言。”


    “是。”樊茂和趙楓拿著東西趕忙退出去。


    這兩人離開,江鋌在原地緩了好久,可腦子依舊是麻的,一想到商允淮的問題很可能和林舟意一樣,他渾身都發悸,心有餘慮。


    時間逐晚,府外掛的燈籠像風中細線,搖搖欲墜。


    八點。


    商辭修到了華宮會所,身後還跟著個人。


    從電梯裏出來,沿著鋪了地毯的過道一直走,他到了和盛家約見的包間之外。


    身後的人上前敲門。


    不多時,裏麵的門被打開。


    望見外麵的人後,他微微一愣,然後看了眼商辭修的兩側。


    依舊沒看見商允淮。


    商辭修平淡瞥著他:“家父不便,還請盛家主見諒。”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不是對開門的這個人說的,而是對包間裏的盛跡遲說的。


    不其然,包間裏,盛跡遲聽見聲音後微微訝異,茶杯一放,又示意了一下門邊的人。


    見勢,門邊的人往旁邊一側讓道,然後商辭修往裏麵走了走。


    他進去之後,門邊的人就順道出來了,也帶上了門。


    包間裏,隻餘下盛跡遲和商辭修。


    自商辭修進來,盛跡遲就順眼打量了他幾下。


    這人,是商染的哥哥。


    盛跡遲有意無意地端詳了好幾眼商辭修的臉,似要在他清秀的臉上找到什麽。


    直到他坐下。


    兩人離得不近,相對而坐。


    商辭修自然也發覺到了盛跡遲打量的視線,坐下了也沒有動桌上飯菜的意思,看起來不太近人,卻也莫名讓人能感受到那股彬質。


    “商少爺。”盛跡遲沒什麽威嚴,掛著淡笑,“你父親有什麽不便,能讓你來見我?”


    商辭修抬眼,似意有所指地:“盛家主怕是忘了些什麽,a國的資金掌握權還拿得住嗎?”


    “怎麽會?”盛跡遲坐得隨便,“商家要是想要,我也可以送給商家。”


    商辭修微微挑笑:“盛家不爭不搶送這麽多,是別有企圖?”


    他不藏也不掖,就那麽說了出來。


    聞言,盛跡遲眉色意外:“企圖?”


    “就算真有,”他哼笑一聲,“我能告訴你?”


    商辭修不語,神色也沒什麽變化,似是不太在意。


    盛跡遲喝了一口茶又放下:“行了,你迴去吧。”


    “商允淮要是有事來不了,麻煩下次提前說一聲。”他眼神掃視過去,半開玩笑地,“跟後輩,我沒什麽話題聊。”


    商辭修眼睛微眯。


    盛跡遲說了送人之言,卻也沒做出什麽實際行動,自己繼續吃著東西。


    什麽情況該做什麽事,是一個聰明人該清楚的事。


    商辭修睨了一眼對麵的人,眼色泛靜,卻沒馬上起身。


    “既然不走,那就打聽件事,”盛跡遲忽地抬起頭看向商辭修,眼尾邊褶皺起了點兒,“你們家小小姐什麽時候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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