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老廝街。


    還熱鬧著,石林隨便找了個賣酒的破舊小店,然後要了一提酒和一盤花生米就往桌邊一坐。


    開了酒後,他把開瓶器扔在一邊就喝起了酒,時不時有兩個湊上來找死的,他給一腳踹了迴去。


    石林算是個酒鬼,在景門閑下來就找人喝酒。


    他酒量也很不錯,整整一提被他差不多喝完也不見有半點醉的意思。


    外麵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落在舊店上頂伸出來的簷棚上,一陣一陣地讓人耳畔作響。


    可即是這樣,外麵這些人也不見一個迴去,有傘的撐開了傘,沒有傘的任由雨打在自己身上。


    石林仰起頭又往嘴裏灌了一口酒,然後把酒瓶往桌上一放。


    酒下肚之後,他低下頭來,視野裏又多了一提酒。


    對麵,有人不客氣地將那提新酒放在桌麵上,還未坐下就開始一瓶瓶往外拿。


    桌子本就是破舊,動作還不輕,酒瓶碰撞發出聲音。


    石林沒有一點意外地抬頭,然後一隻腳抬起來踩在長凳上:“我都喝多少了你才來?”


    來人無所謂地哼了一聲:“我至少來了。”


    說完,他坐下,因為體型和重量的原因,本就不太好的凳子微微搖動。


    不過也沒塌,支撐住了他整個人。


    石林問:“你那兒沒情況吧?”


    “沒有,否則我早和你一樣被逐出門了。”


    “去你的。”石林罵:“不提我會死?”


    “敢做就要敢麵對,你激動個什麽勁?”


    “老子後悔了不行?”


    對麵的人瞥他一眼,然後自己開了瓶酒,髒話張口就來:“後悔你m。”


    “當初做的時候怎麽不想想今天?”


    “別指罵我,你遲早也和我一樣。”石林冷笑。


    然而對方卻不太在意:“沒事,這不還有你陪我?”


    石林不爽地蹬了他一腳,沒踢到,但他也沒有蹬第二次,一手捏著瓶頸,反而問道:“你知道張之徽嗎?”


    對方搖頭:“不知道。”


    “巡邏二隊的。”石林又喝了一口酒,直到把那口酒完全吞下,肚子暢快了一番後才繼續道:“今天來找我了。”


    說到這裏,石林的口氣帶了些許嘲諷。


    對麵一頓:“一個巡邏隊的找你幹嘛?”


    “想除掉姓時的那個。”石林吐道。


    他實在是不想說時小姐,可又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但石林這樣一說,坐在他對麵的那個人也知道他說的是誰。


    這樣一來,似乎能明白了些什麽:“想讓你幫忙?”


    “嗯,景門最近不是在對付古猩城?他想出賣景門,嫁禍給姓時的那個。”石林直接說了出來。


    對麵的人喝酒的動作頓住,開口的時候一顆金牙在夜色下隱隱散光。


    他的濃眉扭作一團:“你答應了?”


    石林一笑:“老徐,你覺得我能不能做這種事?”


    徐懷新瞅向石林,沒說話。


    石林當初入景門赤誠忠心,後麵也許是日子過得太好,反而不滿足於現狀了。


    他開始濫用私權,收斂公財,在被查出來前,他的兜裏不知裝了多少景門的公用財產。


    雖然他沒有做什麽罪大惡極有愧於景門的事,但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心已經在慢慢腐爛,迴不去了。


    和他一樣的,還有自己。


    如果讓自己出賣景門……


    徐懷新問了問自己。


    好一會後,他得出了結果。


    石林挑了個花米生往嘴裏吃,然後等徐新說話。


    “我覺得你不會出賣景門。”徐懷新的口氣還怪肯定。


    石林嚼著花生米的嘴角斜起一邊,混了酒氣的聲音透出來:“果然是兄弟。”


    但這話的下一句,石林又道:“但我可不會去阻止他,況且那個姓時的,我也確實看不慣。”


    出賣景門的是張之徽,不是他,他要的,隻是那個女的死。


    徐懷新能夠和石林成為腐臭兄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思想和看人方麵高度一致。


    他看景門新來的那個女人也不爽。


    這個不爽到了地步了呢?


    就衝通行權的事來說,她已經影響到景門的發展了。


    徐懷新和石林抬起啤酒瓶相碰,都沒再說話。


    裝花生米的盤子已經變空,桌腳放倒了一個個酒瓶,沒規沒矩地相互倚靠著。


    *


    清晨。


    天依舊披著一層淡淡的鉛灰色,陰雲低垂,壓得人心中微微泛涼,甚至多了些陰鬱。


    屋裏頭不冷,商染起來後隨便套了件外套,不久後就去了實驗室,早餐也沒吃。


    期間盛景呈來過一次實驗室,但沒進去打擾她。


    商染剛好在等數據,餘光注意到門上小窗那邊有人,她的眼神微移過去。


    盛景呈手上端了份早餐,看向商染的黑眸動了動,下顎微抬,指了指窗台那兒。


    商染戴著手套的手指輕敲著實驗台,見狀微微點頭,但也沒過去。


    數據正好出來,她垂眼。


    盛景呈把早餐放在了窗台那兒,走之前發消息給了商染提醒她吃東西。


    發完消息,蘇照的電話正巧打了過來。


    盛景呈的手機靜音,沒有響聲。


    他掃了眼來電,沒立馬接電話,然後往樓梯口處走。


    直到下了一半的樓梯,離商染的實驗室遠了些,他才接起電話。


    “說。”


    蘇照那邊也在往中堂這邊來。


    地麵還沒有完全幹。


    昨晚那一場雨雖小,可卻持續得長,直到今天淩晨那會兒漸漸停了下來。


    蘇照的腳踩在上麵,步伐聲都清晰了幾分:“景哥,你在中堂?”


    “嗯。”盛景呈穿了身黑色家居服,一手插兜地在下樓梯。


    得到肯定迴答後,蘇照的步伐加快了一些,在傳話筒裏顯得極為清晰。


    盛景呈也沒直接問,隨手先掛斷了電話。


    他到一樓不久之後,蘇照的人出現在玄關入口那兒。


    盛景呈聽到了聲音,卻沒抬眼。


    蘇照看到他在,一進來就先把手上的手機往茶幾上一扔,然後一屁股倒在沙發上。


    外麵雖然沒有雨,可空氣濕得極,早些的霧還沒完全散。


    蘇照這出去一趟,現在迴來頭發絲已經黏了一些,不過也絲毫沒影響他那張臉。


    他拍拍臉,先屈身從茶幾上的煙盒裏撿了根煙出來,然後又點燃。


    盛景呈睨了他一眼:“你特意打個電話是為了來抽根煙?”


    蘇照才把煙咬在嘴裏,聞言訕笑一聲:“肯定不是。”


    他拿開煙,神色突然凝肅了一些:“之前在ik那兒下的單子被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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