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子微頓,抬眼,接過手機掃了一眼,隨手按下接聽。


    “時小姐。”周年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商染收了相機,任它掛在脖子上,隻嗯了一聲。


    “薑家爺子剛剛離世了。”


    商染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相機的肩帶,眸子微微眯起:“救不迴來了?”


    “醫生已經無能為力了。”


    商染聽見了,她的步子沒停,隻問:“薑浦和呢。”


    遠在魔都的周年偏頭看了一眼病房裏頭,如實道:“看起來很不好。”


    “多注意他。”


    “是。”


    商染沒再多說,把電話掛了後,她順便點開微信看了一眼,單手迴了兩條消息後,直接揣進了兜裏。


    盛景呈走在她身旁,沒問剛剛的事。


    他走得慢,和商染步伐幾乎一致。


    “照片拍得夠了嗎?”他問。


    商染瞧他一眼:“嗯。”


    她頓了頓,又隨口道:“人死了。”


    盛景呈反應不大,兩秒後問道:“擔心薑浦和?”


    “那畢竟是他最親近的人。”


    “生死是常態。”


    盛景呈不說多的,看了商染一眼。


    他的語氣倒也沒有往日那麽散漫:“你做得很好了。”


    因為薑浦和,她確實放過了薑老爺子不止一次兩次。


    商染挺隨意地扯了扯嘴角:“嗯。”


    她雙手插兜,想了想,這通給薑浦和的電話始終沒打出去。


    上遊艇之後,商染把相機放在了一旁。


    蘇照和溫巷在甲板那邊待夠了,看見她摘下來的相機就挺好奇拍成了什麽樣。


    “染姐,可以看看嗎?”


    商染抬了抬下顎。


    見狀,溫巷彎腰拿起相機,蘇照湊在他旁邊。


    大概翻了幾張,蘇照笑了笑:“阿染,你這拍得不錯啊,挺有技術。”


    “染姐果然是人群鳳首,幹什麽都厲害。”溫巷沒抬頭,一邊翻一邊說道。


    商染輕挑眉,往後靠了靠:“你這馬屁拍得過了。”


    溫巷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這照片確實好看啊。”


    “染姐,照片拍夠了嗎?下次來是什麽時候?”


    商染懶懶散散地:“不來了。”


    “為什麽?”溫巷抬頭問,他以為還要來幾次。


    “東西夠了。”


    溫巷點頭不再問,手裏的相機被蘇照一把搶過去,他不爽了:“你搶什麽?”


    “我看你手斷了翻不了了,所以自己翻。”蘇照滿不在意地。


    “壞了你就等著染姐治你的罪吧,盛爺也不會放過你。”


    蘇照拿著相機往下一坐,對溫巷的話表示嗤之以鼻。


    不用等治罪,他會先謝罪。


    他剛坐下,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蘇照沒立馬接。


    翻看了幾張照片後他才掏出手機,直接接了起來:“什麽事兒?”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蘇照眼神稍凝:“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他轉向盛景呈:“景哥,薑家爺子剛剛死了。”


    “知道。”盛景呈淡聲。


    蘇照點頭,接著道:“薑家那邊的人是不是得撤迴來了?”


    他說完,也看了看商染。


    之前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她就是商染。


    蘇照都沒等盛景呈說話,轉而對著商染:“阿染,你也知道吧?”


    知道薑老爺子一直在找她,知道他死了。


    知道薑浦和為什麽會在被無限溺愛的同時,也被薑老爺子教了很多東西,被培養成了薑家孫子輩最傑出的少爺。


    “嗯。”


    “那薑家那小子?”


    蘇照不是擔心薑浦和,是擔心商染。


    他知道薑浦和和商染交情不錯。


    但於薑老爺子而言,薑浦和除了是他最疼愛的孫子外,也是他的一個工具,一把利刃。


    商染倒沒太在意,也沒說話。


    蘇照見狀也不再問,得到盛景呈的話後他就去交代魔都的事了。


    **


    魔都。


    周年這邊,接到話後也不再管薑老爺子。


    死亡手續和後麵下葬一係列的事,他們也確實插不了手,薑浦和完全有能力。


    周年撤了所有的人。


    “周先生。”薑浦和叫住他。


    周年應聲停下。


    薑浦和走過去,人看起來憔悴得極。


    “謝謝。”他誠聲道。


    周年沒什麽反應,板著一張不近人情的臉:“不必,我們是為了監視他。”


    他說得很直接,毫不避諱。


    薑浦和臉色依舊蒼白,道:“嗯,慢走不送。”


    周年沒多停,轉身走人。


    身後,鍾易走到薑浦和身邊,張了張嘴:“少爺。”


    薑浦和沒應聲,抬了抬步子,鍾易馬上跟上。


    怕進一步觸著薑浦和的心事,鍾易默著也沒說話。


    走了一會,薑浦和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沉:“都辦好了嗎?”


    鍾易馬上道:“迴少爺,都辦好了。”


    薑浦和點頭,沒多說什麽。


    鍾易不止是一點擔心他。


    從老爺子的事業垮掉那一天開始,薑浦和就被迫撐起了薑家的一切。


    幾朝之間,原來那個天天約朋友打遊戲賽車旅遊的小少爺,影子已經快不見。


    鍾易嘴動了動,還是覺得自己不該多言。


    “你下去吧。”薑浦和察覺到鍾易想說話,卻隻是揮手。


    鍾易看了看他,開口道:“少爺,請節哀。”


    “有你什麽事啊。”薑浦和難得,語氣挺輕鬆。


    卻依舊能讓人聽出來很假。


    鍾易點了點頭,然後退下。


    人離開後,薑浦和迴了住處。


    窗外的天比前兩天還要陰,接近晚上,屋內暗了不少。


    薑浦和拖著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到桌邊然後坐下,翻了翻抽屜裏的東西。


    裏麵的東西不多,可他也沒能翻出來什麽。


    薑浦和停了動作,就那麽靜靜地坐著。


    他很明白,薑老爺子臨終前的那些話,是在說他的死或許是意外,但他會現在死是有原因的。


    他也明白,薑老爺子想讓自己替他繼續做接下來的事。


    薑浦和不傻。


    但他還是想知道他爺爺和蘇家的事,還是想知道商染和這又有什麽關係。


    沉默半晌,薑浦和拿起手機,撥了一串電話出去。


    不一會,電話被接起。


    薑浦和一看,像以前那般揚起笑容,語氣也聽不出來不對勁。


    “染姐?”


    商染的聲音一如既往:“說。”


    “你在哪兒呢?還在e市不?”薑浦和問。


    “不在。”商染半靠著,:“有事兒?”


    薑浦和笑了笑:“沒有啊,這不我過兩天要去一趟e市,所以問問你在不在。”


    商染沒說話。


    薑浦和頓了頓,聽起來無意地問:“那你是一個人啊?”


    “不是。”


    薑浦和噢了一聲,沒再問。


    他後麵隨便嘮嗑了幾句話,商染沒有很敷衍,但話依舊少,說得也簡單。


    幾分鍾後,電話掛了。


    已經到了酒店,商染把手機丟在一邊,情緒淡然地穿鞋下沙發,然後慢悠悠地往隔壁走。


    門是盛景呈開的,見是商染,他扯扯唇:“拿相機?”


    “嗯。”商染點頭。


    盛景呈側了側身讓她進去。


    拿了相機,商染也沒有馬上走。


    她無意地挑玩著相機肩帶,沒說話,看起來挺百無聊賴。


    溫巷那邊剛好從下麵拿了盤新鮮的水果,經清洗直接送到了盛景呈手上。


    盛景呈把水果盤抬過來,順便從一旁的桌子上扯了一袋零食,全部放在了商染的麵前。


    見了,商染眼抬了抬,抬手就隨手撕了一包。


    “在想什麽?”盛景呈坐在她的對麵。


    商染瞧他一眼,輕搖頭,眉眼間透著往日既有的疏懶。


    安靜了一會,盛景呈見她吃完了也沒有繼續要吃的意思。


    他的視線落在商染身上:“待會有事?”


    “沒有。”


    盛景呈點了點頭,隨意道:“吃完出去一趟。”


    “有好玩的?”商染輕挑眉,挺郎當。


    盛景呈看她這挺有興致的樣子,嘴角半挑著:“曬太陽。”


    這幾日除去樓先遺址外,她一直都在房裏窩著。


    “太陽有什麽好曬的。”


    “去去蔫氣。”盛景呈瞧著她,話裏帶了些笑意。


    商染聽言,扯了扯衣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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