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未落地,於梁便領頭朝著趙卿諾和花樅衝了過去。


    趙卿諾對上三人全然不懼,持槍迎上。


    於梁仗著身形高大,雙手握著狼牙棒,咬著牙關不管不顧地狠狠地往下砸。


    萬山舉著刀,支應在他旁邊,配合著砍人。


    至於那矮小瘦弱的猴子,則仗著自己動作靈活,時不時抽冷子補刀。


    “鏘”的一聲,槍棒相撞,碰出幾星火花。


    趙卿諾被這重力砸的往下一沉,眼前刀光閃過,翻著槍花側彎刺了過去。


    槍尖“叮”地撞上刀麵,她手臂發力,握著槍壓著刀刃後彎,同時借力側翻,一腳踢開偷襲的猴子,身法不停,騰空側轉,兩隻腳接連踹到萬山的頭上,直把人踹得頭暈惡心,眼冒星光。


    刹那間,萬山已經失了戰鬥力,暈在一旁。


    花樅看的目瞪口呆,被趙卿諾那眼花繚亂的招式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每一個動作是實實在在的,沒有花哨,是多少生死間沉煉出來的。


    瞥見猴子再次朝趙卿諾奔了過去,花樅連忙迴神,握著殺豬刀迎了上去,他學著趙卿諾的樣子,不用花招,所有的目標都衝著敵人的致命點殺去……


    旁邊的驛丞和驛卒看了心膽懼寒,又見兩方戰的熱鬧,對視一眼,縮著脖子偷偷摸摸地往院門去……


    花樅注意到二人的動作,連忙喊道:“他們要跑!”


    然而這一分神,猴子的刀刃衝著他的腰橫斬了過來,再躲已來不及了。


    正當他以為自己要攔腰而斷時,利刃破空的聲音傳來,銀白的長槍裹著晨光直直地飛了過來。


    “啊”的一聲慘叫,槍尖穿胸而過,帶著人直直地定在了牆上。


    花樅駭然地望著垂頭死去的猴子,轉頭去看長槍的主人。


    原來竟是趙卿諾察覺到他的危機,投了長槍過來。


    於梁掃了地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萬山,眼看兄弟五人隻剩下他自己一個,當即紅著眼睛大喝一聲,高高地揚起了手中的狼牙棒……


    趙卿諾失了武器,麵對這迎頭一擊,正要後退,就見眼前之人左胸處陡然出現一段劍尖。


    紅色的血順著劍尖緩緩滴下,一滴一滴的跌落。


    於梁維持著麵上的悲憤,手一鬆,身子直直地往前倒去。


    趙卿諾連忙往側方一躲,便聽到“砰、砰”兩聲,於梁和他手中的狼牙棒全都摔在了地上。


    她詫異的望著眼前之人,隻見他穿著一身粗布袍衫,腰間捆著深色布腰帶,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裴謹?”趙卿諾唿吸一滯,連連眨眼,震驚到懷疑自己的眼睛,“你怎麽來了?”


    裴謹眉宇間盡是焦急,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見她身上雖有血跡,但都是別人的,這才略略鬆了口氣,卻還是低聲問了一句:“可有受傷?”


    趙卿諾怔怔地抬頭,對上他擔憂的視線,心髒猛地狂跳了一下,下意識搖了搖頭,旋即粲然一笑,眉眼彎彎,眸子裏盛著日出的暖光,大聲迴道:“我沒事!”


    裴謹被她這突然乍起的精神頭弄得一懵,見她那高興的模樣,不由跟著笑了起來。


    “那個……這兩個咱們是殺了還是……”


    花樅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開口打擾二人是一件該被雷劈的事情,可還是不得不出聲。


    趙卿諾偏頭去看委在地上的驛丞和驛卒,疑惑地望向裴謹。


    “他們開門的時候恰好碰到了我,不小心吸了些東西。”裴謹掃了眼表情茫然中帶著點癡傻的二人,解釋道,“那藥效應該也就十來個時辰,時候到了自然就清醒了。”


    裴謹騎馬趕到驛站的時候,聽到裏麵的打鬥聲,撞上這二人開門逃跑,便隨手撒了點藥。


    看這二人的反應,那藥看來是製成了。


    他如是想著,暗暗記下二人的表情,準備取個貼切的名字。


    他說的自然隨意,花樅卻聽得往後扯了一步,低頭看了一圈院子,屍橫“滿地”,板車上還堆著昏睡不醒的人。


    花樅越發覺得自己這夥子才是什麽江洋大盜——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少女,一個隨手下藥的俊俏郎君,再加上他這一個狗腿子。


    得知驛丞和驛卒不會死,趙卿諾讓花樅把人捆結實了,便撩開不管。


    她走到板車旁邊,招唿裴謹把疊摞在一起的人往地上抬。


    最上頭的便是昨夜睡在院子角落的那個年輕人。


    他身材精瘦,身穿染血褐衣,腿上緊緊裹著滿是髒汙的腿繃護膝,腳上蹬著一雙八答麻鞋,鞋底磨的起了毛糙,分明是一副遠行的模樣。


    趙卿諾指了指這人的肩膀:“是刀傷,傷口挺深,但不致命。”


    裴謹也注意到了,垂下眼簾,思索片刻,沉聲說道:“你轉過身去,我查下他的身份……”


    “查身份?”趙卿諾不明白為何要查這人身份,在外跑的,碰到攔路劫匪受傷是很正常的事。


    裴謹見她呆呆地站著不動,湊近一些,低聲解釋:“鄧州的事不簡單,待迴頭方便了說給你聽……這人說不準是從鄧州方向來的……我要搜身,你不方便看。”


    趙卿諾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背過身去。


    裴謹溫柔的看看著她的背影,轉頭看向昏迷的男子時,立時換了表情,肅著一張臉去翻他的衣服。


    片刻後,裴謹自這人衣服裏摸出一封書信:“阿諾,這人恐怕要救一下。”說著,一麵將手中的書信遞給趙卿諾,自袖袋中取出藥物,為這人治傷……


    花樅把驛丞和驛卒捆地如豬崽一般扔在一旁,走到二人身邊,看了眼在看書信的趙卿諾,接著又瞅了一眼拿著瓶瓶罐罐救人的裴謹,張了張嘴,遂安安靜靜地的去把板車上剩下的人往下搬。


    這封信是一份身份證明,證明這人是鄲暨縣的衙役馮西。


    鄲暨縣屬於遂州,與安林縣隔了一山一河,河屬於安林縣,名叫沙河;山屬於鄲暨縣,名叫白霧山。


    趙卿諾暗暗念了一聲“馮西”,若是她沒記錯,東叔有個弟弟在鄲暨縣做衙役,也叫馮西。


    湊巧了些啊……


    她走到裴謹身邊蹲下,偏頭觀察了下這人的長相,看不出來哪裏和東叔比較像。


    “裴謹,能弄醒他嗎?問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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