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平王和四皇子襄王分別由後妃賢妃與柔妃所出,母族勢弱。


    時至今日,太子與昭王相爭幾乎擺在明麵上,寧遠伯府雖然已經沒落,但到底武將起家,時至今日,軍中仍有跟隨過老寧遠伯的人。


    怕隻怕薑蓉為人所利用,枉費了一腔情誼,萬一站錯了隊,再害了一家人且不罪過。


    “這宮裏出身的嬤嬤,規矩自然是頂頂好的,妹妹得了嬤嬤的教導,迴頭說起親事來也是一項長處不是?”


    薑芙明白孟氏想要薑蓉高嫁的心思,這一點她並不反對,但是怎麽嫁,嫁到哪戶人家就有的說頭了。


    隻是這個時候的孟氏並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薑芙自然挑著她愛聽的說,先哄著人扭轉了心思,迴頭再請了嬤嬤,再把薑蓉看住了,也免得惹出什麽事情來。


    這邊薑芙柔聲細語的哄著勸著,那頭薑世年卻和姑爺裴謙有些相對無言。


    與閑散勳貴的寧遠伯不同,威武侯世子裴謙是靠著自己苦讀,通過科舉入仕,是正經的進士出身。


    他最初是待在翰林院,三載後任起居舍人,至今日已做到中書舍人的位置。


    中書舍人,正五品,非天子近臣而不能當。


    且威武侯裴瑋更是領著大都督一職,現今雖以養病為由在家休養,但身上的職務卻都還在。


    威武侯府對於太子與昭王的態度,便是兩不相交,擺明了不結黨營私,也不站隊,隻做忠於今上的臣子。


    也因著如此權勢,威武侯府除了裴謙入仕為官,次子裴諫與庶出三子裴謹皆未入仕,便是連個閑職都沒任。


    當初威武侯為世子裴謙的親事挑了又挑,既不能是有實權的人家,女方又不可地位太低。


    太低了,缺少眼界,手段,以後如何掌家理事。


    挑來選去,薑芙便入了威武侯府的眼,有出身,無實權,子女教養好,有手段又不亂來。


    薑芙嫁入威武侯府是高嫁,初時寧遠伯並不同意這門婚事,奈何老夫人周氏與孟氏鐵了心要結親,寧遠伯無法,隻得答應。


    最後為了不讓女兒受委屈,給了一份厚厚的陪嫁,幾乎掏去半個家業。


    至於裴謹與薑世年,因著薑世年喜歡好馬,去選馬時碰到了裴謹,寧遠伯薑世年覺得與他對脾氣,便時常拉著他一道玩鬧。


    裴謹話少,兩人之間多是薑世年說,裴謹聽著,隻偶爾才會有一兩句迴應。


    這日也是薑世年的畫眉鳥破殼,特讓裴謹來選上一隻養著。


    裴謹坐在下手默默品茶,聽著裴謙一句句問著薑世年差使上的事,明明是翁婿,此刻像是查問課業的父子,隻不過父是裴謙,子是薑世年罷了。


    對於寧遠伯遞過來的眼色,他完全裝作沒看見,喝完茶就欣賞茶盞上的花紋,耳朵卻聽著二人交談的內容,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記在心裏。


    裴謹雖為庶子,身份卻比一般庶子還要尷尬一些。他的生母柳姨娘是守寡後,先有孕,再被威武侯納為妾室的,以至於他的身份為人所詬病。


    ……


    榴花院內,小憩了一會兒的趙明秀已經起來,正在丫鬟艾葉的服侍下梳洗。


    趙卿諾望著鏡子裏女子姣好的麵容,一時有些怔愣住。


    她娘趙明秀長得好,聽祖父趙五說是隨了祖母曾氏,可對於曾氏的事情,趙五並不常講,便是說起,也不過是誇一句好看。


    趙卿諾總覺她家是有些故事的,但看趙五的身手便知道不可能是尋常出身,雖不知內裏到底如何,但她卻明白,在這個世道,獨身帶著女兒隱居在鄉野的,想來不是什麽好故事。


    趙明秀從鏡子裏見到女兒出神,打開妝匣子,從裏頭取出一隻半開未開的玉蘭發簪,順手朝趙卿諾扔去:“前陣子隨你爹出去逛時瞧見的,你試試看,娘覺得很適合你。”


    趙卿諾揚手接住:“這翡翠的簪子,娘也不怕摔碎了。”


    “你接的住。”趙明秀咯咯一笑,宛如嬌俏的少女一般,柔美的臉上是少見的明媚,“還有啊,這可不是翡翠,是……”


    “姨娘,是翠玉。”艾葉在旁邊適時的提醒道。


    薑世年本就不願意讓趙明秀做妾,也曾想要人稱唿趙明秀為夫人,有些內情不好說出口,卻不代表他願意萬事退忍。


    趙明秀卻覺得隻是一個稱唿,姨娘也好,夫人也罷,她隻是想和薑世年一塊過日子,有兒有女便滿足了。


    再者,有她女兒趙卿諾在,便是將來有事,她也不怕的。


    趙卿諾嘿嘿一笑,完全不見猜錯的尷尬,拿著玉蘭發簪瞧了兩眼,反手插到頭發上,作怪一般搖頭晃腦,壓粗了聲音, 起身拱手:“小生謝娘子贈簪——”


    最後一個字拉長了調子,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我本是農家子,苦讀詩書數十載,隻為那一朝登殿堂,隻為那佳人笑……”


    “唱錯了!數十載都成老頭子了,應該是十數載……”


    趙明秀指著趙卿諾笑的趴伏在妝台上,身後的艾葉也笑的直捂嘴抖肩膀。


    外頭才一進院子的婆子聽到裏麵歡快的笑聲,神情一怔,這榴花院倒是好生得意的感覺。


    想想也對,後宅裏頭別管身份如何,這得寵才是正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曆來如此。


    門口守門的張婆子見到來人,趕緊起身:“孔嬤嬤怎的來了?可是老夫人那吩咐?”


    孔嬤嬤也是跟著老夫人周氏陪嫁過來的嬤嬤,隻是不如段嬤嬤得寵。


    但她為人做事卻很有一套,萬事留一線,是故在寧遠伯裏與各處關係都不錯。


    段嬤嬤才得罪了人,這會兒便由孔嬤嬤出麵請人,既給了榴花院身份,又不至於吃閉門羹。


    “今日二姑娘做生辰,老夫人使婆子我來請你家姨娘與姑娘一道兒過去熱鬧熱鬧,且大姑娘與世子也來了,順道認認自家人。”


    按理這樣的場麵趙明秀不該參加,可因著薑芙的話,幹脆一塊請過去。反正都是自家人,沒必要遮著掩著。


    孔嬤嬤禮數周到,對著趙明秀與趙卿諾也是一副恭恭敬敬地樣子。


    孔嬤嬤也是府裏的老人了,有些事情她看在眼裏,卻時刻提醒自己莫失了分寸,老老實實辦差才是正經事,主子們之間的長短不是她個下人能摻和的。


    她那位老姐姐段嬤嬤便是時間太久,受慣尊敬,忘了本分了。


    裏頭的趙明秀聽到這話,直接應下:“勞您跑一趟,我這邊梳洗好就帶著阿諾過去。”


    孔嬤嬤得了準話,這才鬆口氣。她可是知道這位新來的姑娘有多厲害,甫一見麵就給自家老子一茶盞,這哪家閨秀幹的出來。別說閨秀了,便是尋常人家的女兒都做不出來這事。


    “我前頭給你新作了一身衣裳,正巧能穿。”趙明秀起身就要去衣櫃裏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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