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趙槃去小書房的功夫,阿弗叫來了沁月,問起之前那身小廝衣衫的事。


    沁月有些懵懂,「姑娘還要那身衣衫嗎?奴婢見那麻布質地實在是粗糙,便堆在浣洗房,準備得空就丟掉的。」


    阿弗趕緊說,「殿下帶我出門,少不了還要女扮男裝一番。快快把那套衣衫拿來給我。」


    沁月更是困惑,「……姑娘要扮男裝,還用自己準備嗎……」


    當下阿弗不跟她多解釋,隻是連聲催促她趕緊還迴小廝衣衫。


    其實衣衫本身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裏麵藏的銀票實在是比數目。


    沁月隻得答應。


    阿弗拿迴了衣衫,見裏麵的三四張銀票還紋絲不動地被封在裏麵,心中閃過一絲慶幸。


    她不動聲色,偷偷把那幾張銀票揪了出來,藏在了包袱裏。


    傍晚時分,趙槃倚在馬車邊等她,見她還囉裏囉嗦地帶個包袱,不禁冷笑,手指去挑弄,「還帶這麽個累贅做什麽?」


    阿弗被他的動作嚇得出了身冷汗,急忙把包袱側過去,微噘著嘴,「殿下!女孩家的東西您怎麽可以動呢?」


    男子啞然失笑,無可奈何,「隨你。」


    上了馬車,阿弗也一直緊緊把包袱收在自己身邊。


    她還是第一次跟太子共乘一輛車馬,蜷縮在馬車中小小的空間裏,鼻尖聞見趙槃拿幽幽淡淡的皂角香,不由得泛起陣異樣的感覺。


    她掀開馬車簾幕往外張望,剛剛吮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就被身旁的男子掐著腰窩拉了迴來。


    「別東張西望的。」趙槃附在她耳邊沉沉說。


    阿弗此刻鉛澤弗禦,晚霞下那出水芙蓉般的清麗卻不曾缺半分。


    她略略不高興,「殿下,東宮哪裏啊?怎麽好久還不到。」


    趙槃沒迴答,撫撫她桃腮,身上的氣質依舊淡淡漠漠的。


    阿弗也便沒再多問。隻見不多時,不遠處出現一座朱褐色的府邸,氣勢磅礴,宛若千樹瓊花堆雪,端就是太子府邸東宮了。


    夜幕未降,天空的煙霞色濃墨重彩地掃下來,顯得大院神秘又大氣,非是秀麗狹小的別院氣度可比。


    阿弗盯著院落門前幾隻晚歸的燕子,不禁怔怔。


    雖在趙槃眼裏她應該是第一次來,可對於阿弗來說這裏卻是無比地熟悉。


    前塵往事,又一股腦兒地浮現心頭。


    馬車拖著銀鈴聲陣陣,直直繞過正門,來到了東南的側門。


    阿弗心裏明白,正門隻有太子和正室太子妃才有資格進,她要入東宮,隻能從犄角旮旯小偏門進去。


    不過,哪個門都一樣吧。


    阿弗暗暗嘆了口氣。


    趙槃喚了馬車走側門都也不全是因為正室側室的關係,主要是東宮院落太大,東南小側門離他的主書房近,可以免去許多路程。他自己平日裏會自己也常常躲懶從這邊來。


    頭去江南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東西要帶上。


    故而他才帶著阿弗捨近求遠來了東宮。


    作者有話說:


    趙槃:(看表)兩個小時了,等女人出門真是等到我天荒地老


    阿弗:已經在打散粉了


    趙槃:……


    第14章 身契


    側門一開,裏麵灑掃當差的僕人們猛然見了太子,零零落落地跪了一地。


    趙槃神色淡漠,隻習以為常,牽著阿弗的手徑直進了去。


    阿弗穿了身金絲軟羅煙的□□羅裙,烏雲似的飛仙髻上插了兩根荔枝色的釵,身段窈窕,玉麵淡拂,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她低著頭跟在趙槃身後,麵色上顯得有點瑟縮。


    眾仆眼見一向清淨的東宮居然來了這麽一位佳人,還是太子殿下親自領進來的,不由得暗暗咋舌,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要知道,東宮一向是最清淨森嚴的領地,這麽多年來靜若寒禪,從沒任何外麵的女人進來過。


    而今日這位……莫不是傳說中被太子養在別院的那個鄉野姑娘?


    看這雲鬢花顏的模樣,哪裏像伺候人的,分明是被太子當成明珠似的嬌養在別院,今日才終帶出來見見人。


    阿弗跟在趙槃後麵一路走著,感覺渾身刺弄。


    不用想她也知道,別人肯定在背後說她是個不要臉勾著太子的外室,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被太子給帶進了府。


    懊惱之下,阿弗不禁手上使了點力氣,想掙開趙槃。


    可她的手落在他手裏就跟柔弱無骨似的,那點輕微的力道根本不是男子的對手。


    饒是如此,趙槃還是察覺到了,冷聲說,「怎麽了?」


    阿弗咬了咬牙,牴觸地說道,「殿下放開奴婢吧。奴婢自己走。」


    趙槃默然,神色冷峻深沉,手指漫不經心地在她光潤的臉蛋上一滑。


    隨即他瞟了陳溟一眼。


    一直跟在身後服侍的陳溟立即會意,對著那幫丫鬟僕人懶聲說,「今日姑娘主子頭次來,誰要是敢亂嚼一句舌根,誰就是不想要自己的舌頭了——」


    眾仆本就畏懼太子威嚴,聽了這話更是冷意凜然,紛紛噤若寒蟬似地埋頭敢自己的差事。


    阿弗冷不丁聽了這話,再一次為趙槃那高山積雪般的威嚴折服。


    這就是富人家的馭下之術嗎?


    她悻悻捂住嘴巴,不禁懷疑,哪一條她說錯了話,趙槃也會毫不猶豫地拔了她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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