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是……哎呀!”霍池羽有些語無倫次,又連連擺手,急著解釋道,“我隻是覺得白墨姑娘的眼睛,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的眼睛。”


    白墨知道自己占著的身子是個極品美人,開始當真認為霍池羽是被他迷住了,可當霍池羽說那雙眼睛像他認識的一個人時,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起,在紅樓裏見到的那個啞姬,若單憑眼睛來肯定像一個人的話,那霍池羽說的一定是那個與他有九分相似的人,瞬時心情不美麗了。


    “誰啊!”千蘭朝著霍池羽逼近,追問道,“你認識的人裏,誰有這麽一對漂亮的眼睛?”


    “你不認識,”霍池羽目光躲閃,在千蘭逼近之時,轉身走了,並對身後兩人喊道,“我先去找狐柒……”


    “喂!你看美女就看美女,編什麽謊話啊……”千蘭朝著霍池羽逃跑的方向喊道。


    白墨本還好奇霍池羽怎會見過啞姬,可卻被千蘭的這一大嗓門兒給嚇斷了思緒,急忙上前捂住了千蘭的嘴,慌道:“祖宗,小聲點……”


    無有閑居內紅葉站立在白墨翻牆之處,神色漠然不知其心思,狐五清走至身後恭敬道:“公子,堂屋裏來了一個人,說是要見你。”


    紅葉轉身過來,沉聲道:“奉茶。”


    堂內一身紫衣的男子正端立其中,身形高挑,其貌俊美,手持著一把青玉靈折扇,顯得有幾分溫文爾雅之態。


    此人名為北明,見紅葉自門外而來,一臉笑意道:“紅葉……”


    紅葉目光在見到北明那一刻起,就變得溫和起來:“坐。”


    狐五清將兩杯沏好的茶奉上,悄然退下後,紅葉這才問道:“可有眉目?”


    北明將手中折扇一收,行雲流水般地插到腰間,就去端茶幾上的杯盞,但並沒有喝,迴道:“我一直都在青丘外圍守著,除了一些妖虱躁動不安,夢旗主還未歸,可近來青丘公子偷偷出了青丘夢氏,來到了考皇城,我暗中跟蹤而來,那夢公子進了霍府便沒再出來,”


    這時北明揭開杯蓋,呷了一口,複又放在手中說道:“反而有一股靈力從霍府騰出,進入到水遊旗門內,我覺得有蹊蹺,又尾隨而去,但我不便跟的太近,那股靈力先是去了黑翼千聖洞,過不久又徑直迴了考煌,直接折迴了霍府,幾日之中再未出現。”


    紅葉兀自沉思起來,放在把手上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龍神在離葉居出現,成了他最大的疑竇。


    龍神乃他家父生前所持神武,自家父離世後,神物自當自行封印,而為何在離葉居上有人,會以魂力操控持龍神之人。


    他清楚地記得,在離葉居上,那個持龍神之人手腕上的傷痕,龍神乃神物,豈會隨意受人驅策,若非主人,誰要握著它都會被灼傷,由此他可以肯定,那人並非龍神現在的主人。


    可令紅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能重啟龍神之人,又為何要借他人之手殺他呢?


    再加之,他將白墨帶到考煌城後,暗中多出了許多不明來曆的人潛入考煌,甚至連一向低調的青丘夢方尊都出了青丘。


    紅葉猜測,或許這中間與他要查的事有關,才讓北明去了一趟青丘。


    北明見紅葉眉頭緊鎖,隨即說道:“……此事若與通天閣有關,那會不會是通天閣修者……”


    紅葉敲擊的手指倏然而停,冷哼一聲道:“如若此事的確乃通天閣所為,那倒變得簡單了。”


    “近年來逐月宮宮主深居簡出,不為俗世所擾,很少幹涉下界之事,而攬星宮自是不必說……”北明突然住嘴,下意識觀察了下紅葉的臉色,自知失言,忙賠笑道,“知你不願意聽,我隻是隨口那麽一說。”


    北明擠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我知道。”


    紅葉深吸一口氣,說道:“眼下還有一事要你去辦。”


    北明:“你說。”


    “院中的人,已經出了門……”紅葉語氣耐人尋味,兩人目光交匯片刻,再不多言,北明已會意紅葉要自己辦的是何事。


    木生旗大小姐誕辰,自當會選最有名的得得樓慶生,考煌城內,得得樓共有四家,分別位於四大主街,而千蘭為自己慶生的這家得得樓是離城西最遠的一座。


    千蘭之所以不辭辛勞地跑這麽遠來為自己慶生,就是不想在這麽重要的日子裏,遇上自己最不想遇上的人。


    霍司羽,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也相當地自覺,總是在她生辰這日玩盡興後,才派人送上一份沒幾分誠意的禮物來。


    戒日,得得樓上下喜慶一片,一時匯集了考煌城大半的名流,凡與千蘭有過交情的考煌名媛,富家公子,都紛紛前來祝賀。


    此時白墨坐在一間豪華的雅間裏,神情不怎麽好看,目光時不時往大廳的門口看幾眼,更是在心中暗罵自己的定性不夠,才聽信了千蘭的話。


    千蘭嘴裏所說的訂了位子,感情是訂了得得樓一層!


    就眼前這熱鬧景象,隻怕整個考煌城無人不知這裏發生了什麽,那他此刻豈不是很危險……


    千蘭來到得得樓,也顧不上白墨,忙著招唿諸多好友,白墨身邊隻剩下狐柒與霍池羽兩位,一左一右猶如兩大護法,寸步不離地陪著他。


    “唉!都怪我這貪吃的嘴。”白墨懊惱地嘀咕了句,看著外麵的人越來越多,心下就越來越慌,總覺得下一個進來的就是來抓他的人。


    霍池羽正提著一串紫葡萄吃著,並未聽到白墨說的什麽,而一側的狐柒卻聽了個清楚,正欲要詢問白墨為何這般說時,卻被門邊走來的人給打斷了。


    “喲!霍兄,多日不見,我還以為戒兒也見不著你呢!”


    白墨抬眼看去,隻見一個穿得跟個花孔雀的男子,堆了一臉不值錢的笑容,站在他們雅間門口,眼神在他與霍池羽的臉上轉了個來迴,白墨一眼就看穿了那花孔雀的心思,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祝兄!”霍池羽含糊地招唿了聲,將嘴裏的葡萄皮吐在跟前的骨碟中,目光又落在那人身後湊來的幾人身上,這幾人紛紛熱情的與霍池羽,狐柒打著招唿,但幾人的目光均時不時毫無遮攔地瞟向白墨。


    招唿過後,幾人也沒有要退去的意思,反而寒暄起來。


    白墨隻冷冷掃了一眼幾人,便當起了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兀自把玩著手中的一根銀筷,那銀筷在他那隻漂亮的手指間竟然轉開了花。


    卻不想那姓祝的在間隙間,突然來了句:“敢問霍兄身側這位美人乃何許人呀!兩位也不給我等介紹介紹。”


    “所言極是,這位美人,我等可從未見過。”另一人起哄道。


    “對對!!的確從未見過。”又一人接了句。


    白墨眼中閃過厭惡的神色,穿梭在幾根手指的銀筷忽地停下,被他握在手中,恨不得把手上的筷子變成一把蒼蠅拍,將眼前這群蒼蠅拍走。


    霍池羽察覺到白墨眼尾微微泛紅,還以為是被那些公子哥兒的舉止嚇著了,急忙阻道:“大家別都這麽看著人家嘛!嚇著她了。”


    嚇著你個毛線,爺爺我是膈應的。


    “戒日千蘭生辰,大家別隻顧著看美女把壽星給忘記了啊!”狐柒也連忙起身說著就去將圍住包間的一行人朝外麵轟,“好了,好了,大家都找位置就坐吧!”


    一行人被推搡出去,還不舍地迴頭朝雅間看,狐柒忙將白墨坐的那邊的幕簾放下了一半,擋住了那群家夥那赤裸裸且有些丟魂的眼神。


    “都什麽人啊!”狐柒慍怒道,轉而又和顏悅色地對白墨說,“白墨啊!就你這打扮,已然成為了這層樓上除千蘭以外最惹人矚目的人了。”


    “要不……”這時霍池羽也開口道,“你還是把麵紗摘下來吧!”


    其實自從白墨戴上麵紗之後,霍池羽就覺得很不自在,總是會恍神,目光也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滑到那雙眼睛上。


    “你以為我想啊!”白墨身子朝靠椅上一癱,很是無語地罵道,“該死的……”


    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罵誰,他這操、蛋的人生像是什麽都欠罵,什麽都該罵一樣。


    身側兩位見他又口爆髒話,當即都不敢再多言。


    千蘭招唿完客人,迴到位置上時,白墨壓著怒火對千蘭喊道:“快點開席吧!吃了,我好迴去。”


    這地方多待一刻,他都覺得不安全,雖然之前也安慰自己,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但他卻越來越覺得不安。


    千蘭嘲笑道:“你有那麽怕我紅葉哥哥嗎?戒兒,咋們不醉不歸,你還迴去作甚,待會兒要是喝醉了,我叫他倆直接將你抬我家去得了。”


    白墨一聽這話,瞬間黑了臉,不合時宜地將一條腿抬起,踩在身邊霍池羽坐著的椅子邊沿,一副土匪頭頭的架勢,說道:“金千蘭……喝酒……可以。”


    說著目光朝外麵空無虛席的大堂掃了眼,各桌已經開始上菜,心想也沒人再顧得上偷看他,便將臉上的麵紗一把扯至脖子處,露出那張清麗絕塵的臉:“但最後必須得將我給送迴去,不然我立馬走人。”


    之前他可是和千蘭說好的,神不知地偷跑出來,再鬼不覺地偷跑迴去,他雖然不知道紅葉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可他很肯定紅葉將他藏在無有閑居一定有原因。


    所以,今夜無論多晚,他最後都必須迴到無有閑居。


    千蘭心情好,也不與白墨僵持,心想到時候喝醉了就由不得她,嘴角一撇,笑道:“依你便是。”


    宴席開始不久,眾位好友紛紛來向千蘭敬酒,而白墨此時剛好調換了位置,背對著包間門口。


    狐柒與霍池羽依舊護在他的左右手邊,如此,那些想借敬酒再一睹美顏的人,除了能看到腦後的幾根小辮,頂多還能窺得到發絲中穿插的銀鏈,自那雙如貝殼的耳廓上順出,不免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白墨自顧自地吃著,嘴裏塞得滿滿當當,雙眼在各個食盤中流轉,夾菜的手更是忙不停,雖滴酒未沾,但也吃得盡興。


    他不是不想喝酒,隻不過,他不想辜負了這心心念念已久的美食,至於酒,他打算吃飽之後,拿一壺迴家,再爽快地喝,至於要醉多久,他不管。


    就在,觥籌交錯,賓客盡歡時,這熱火朝天的氣息中,突然一股格格不入的冰河匯入了進來,將原本沸騰的大堂消解得萬馬齊喑。


    “呀!霍大公子怎麽來了……”


    “我還是第一次在千蘭壽宴上見到霍池羽他哥呢!”


    “誒!你這是什麽話,他本來就是千蘭的未婚夫啊~”


    “對對對……我差點都給忘了!”


    白墨耳朵尖,這些私語在千蘭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全都聽了個清楚,頓感不妙,以他對金千蘭的了解,這家夥對霍池羽他哥可討厭得很。


    白墨包著滿嘴吃的,抬眼看向千蘭,此刻千蘭的臉頰已泛起酡色,應該也有五六分醉意,要不是有狐柒與霍池羽為她擋下不少酒,隻怕她現在已經爛醉如泥。


    白墨見千蘭還沒反應過來,又掃了一眼霍池羽與狐柒兩人,隻見這兩人似乎也已經是醉得雲裏霧裏,兩耳不聞門外音,他急忙迴頭朝外麵那鬧哄哄如蜂巢躁動的地方看去。


    可就在他迴頭的瞬間,才想起自己忘記把麵紗戴起來,又急忙轉過頭去戴麵紗,剛剛就那麽一晃眼,白墨已經掃到一行人,正浩浩蕩蕩朝他們這邊走來,目測也就隻有十步之遠的距離了。


    白墨一邊戴麵紗,一邊對千蘭小聲喊道:“喂!你未婚夫來了……”


    “未婚夫?”千蘭目光有些渙散,對白墨一蹙眉,喝道,“你未婚夫才……才來了呢!”


    “爺的!”白墨扣好麵巾紗,霍地起身,隔著霍池羽就將千蘭的臉掰向門口,“你自己……”


    “……看。”


    白墨一個轉身,嚇得嘴裏的話都說不穩,讓看的人已到了他跟前,還好巧不巧地與他撞了個四目相對。


    眼前的人長相俊朗,與霍池羽極像,可不知為何,他居然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之色,倒不是被他突然轉身給嚇到的神情,也與之前那些好色之徒的目光完全不一樣,他隻覺那目光令自己背脊一寒。


    “你怎麽在這裏?”霍司羽目光之中的驚愕顯而易見,看著白墨問道。


    白墨一臉的莫名其妙,難道這家夥認識我?


    “你認識我?”白墨抬手反指著自己,將腦子裏的疑問問了出來。


    可就在白墨反問對方時,對方眼中的驚愕之色瞬間褪盡,獨留滿目疑惑,感情又是將他錯認成了某人了。


    霍司羽不答,白墨也心虛的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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