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多少有些變化,上次離開時,山下的油菜花田還沒有盛開,草莓園也不及現在熱鬧。


    顧文曦從遠處望見杜雲硯,剛和一個村裏人分別。他提前下車,追了上去,在離近幾米遠的位置停下來,等著對方慢慢轉過身來。


    光線晃了一下,好像看到了杜雲硯藏在眼角眉梢的笑意,稍縱即逝。


    杜雲硯迴身時,麵前的青年將架在鼻樑上的咖色墨鏡推上去,略長的劉海向兩邊分開,露出額頭。


    最近一個禮拜,顧文曦發消息的頻率低了,杜雲硯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與之相見:「你——什麽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就上車了,」顧文曦走上前去,耍賴似的說,「我的車還給家裏了,過來一趟還挺折騰,你可得收留我啊。」


    逆光之下,杜雲硯的雙眼微眯,像是彎下來:「你怎麽不叫我去接你?」


    「原來你還想過來接我啊?」顧文曦嬉笑道,「以前勸我留家裏果然都是假的吧?」


    「我也沒想到你真的會過來,」杜雲硯被他漫不經心的調笑惹得臉色半紅,「你如果說一聲,我會去接你的。」


    「我當然要來啦!不過你最近挺忙的,還是別費這個事了。」


    顧文曦怕他臨了再說教,打擊自己的積極性,索性招唿不打一聲就來了,但是杜雲硯比他想像中坦率。


    快到中午,春日高照,四周暖意融融,三三兩兩的遊客站在花叢中拍照。顧文曦的視線向那邊掃了一圈:「這片花真漂亮。」


    「前不久才開的。」


    接連幾隻蜜蜂從他們的麵前飛過,兩個人下意識地慢下腳步。顧文曦的目光追隨著落入花間的蜂,而後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我迴來的是時候吧?」


    杜雲硯有點沒迴過神,愣了一瞬後輕輕點頭:「嗯。」


    距離醉酒的那次分別又過了一個來月,兩人相見後似乎沒有任何過度地迴到了過去,隻是有些不太容易察覺的變化,仿佛萌芽中的種子,亟待破土。


    「誒,來客人了嗎?」杜鴻見自家老闆和一個陌生男人一同迴來,先入為主地認為是遊客。


    杜雲硯還沒想好怎麽介紹,顧文曦開口:「我可不是客人。」


    杜鴻奇怪:「不是客人那是?」


    杜雲硯怕他在店員麵前說奇怪的話,暗暗拽他的衣服。顧文曦笑道:「我是來打工的。」


    「打工的?」


    杜鴻吃驚不已,杜雲硯也差點被口水嗆到。


    「你叫杜鴻吧?」顧文曦聽說過民宿新招季節工的事,毫不拘束地與他套近乎,「以後合作愉快咯?」


    杜鴻疑惑地看看老闆,杜雲硯雖然神色微僵,但沒有否認,便當他說的是事實了,點頭迴道:「哦,那當然沒問題。」


    等杜鴻轉過身去,顧文曦的手臂搭在杜雲硯肩上,輕聲耳語:「別急,我當然不止是來打工的。」


    杜雲硯抬起胳膊肘正想杵他,聽另一個店員問:「老闆,該準備午飯了吧?」


    「好,馬上來。」他從吧檯後麵取出鑰匙,遞到顧文曦手上,「你先上樓休息一下吧。」


    杜鴻驚訝地發現,老闆手上的鑰匙就是那間一直不肯接待人的雙人床房。


    顧文曦迴房間洗了個澡,中午天氣暖和,換了套深色的休閑裝,站在窗口隨意瞟了一眼,後院新種的菜苗已經長出一些。


    他稍微整理過行李,便又出現在了一樓餐廳。中午的客人多,室內不一會兒都坐滿了,很可能還要在門口加桌。


    顧文曦雖然沒下廚房,但是幫著點菜上菜、招待客人一點不含糊,確有幾分打工仔的架勢;加之他嘴皮子溜,哄得食客高興,原本抱怨等餐時間長的也沒了脾氣。


    「顧哥,杏鮑菇沒有了。」和杜鴻一起打工的杜毅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手上攥著顧文曦送來的單子。


    「好,我問問客人要不要換成別的。」他往剛點完菜的那桌走去。


    杜鴻總是有意無意地覷過來,對顧文曦的身份起了疑,趁他上完兩道菜的空當悄悄地問:「你不是純粹來打工的吧?」


    「怎麽了,我看著不像?」


    「太不像了!」杜鴻小聲說,「連陽陽和貝貝都不兇你。」


    「是嗎,」顧文曦早就忘記那兩隻狗去年見麵是怎麽嚇唬他的了,「它們本來就很友好啊!」


    「才不是呢,」杜鴻飛速否認,「它倆對沒見過的人警惕性很高,有時候老闆還得把它們栓起來,不然客人害怕。」


    他又把顧文曦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雖然這人幹活也像那麽迴事,可整個感覺和他們就不是一類,冥思幾秒後,他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你是杜老闆的親戚吧?」


    「噗,」顧文曦聽後沒繃住笑,「為什麽?」


    「你看著就像城裏人嘛,」杜鴻憨厚地笑道,「來這邊玩,順便幫我們老闆幹點活?而且你住的房間還是老闆特意留下的,不是親戚怎麽會有這個待遇?」


    「你說什麽?」這點顧文曦並不知情,「那間屋子是專門留下的?」


    「是啊,很多人想訂大床房的,可是老闆隻讓用三樓那間,」杜鴻對一臉狀況外的顧文曦解釋,「合著你都不知道啊?」


    「我當然不知道。」以杜雲硯的個性,能告訴他這種事才有鬼。


    顧文曦低著頭,沒再說別的,杜鴻更加堅信自己的推測:「老闆平常也沒個伴,親戚來應該挺高興的。」年輕小夥子挺愛說的,跟顧文曦絮叨他們這陣子的工作,見識到的各種城裏人,「對了,你有想去玩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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