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珩抬起頭,第一次認真審視他。


    這人的心思意外的溫柔細膩,感情卻極度熱烈直率,直率得讓他心髒都忍不住為之一顫。


    這一刻,他的心有些動搖。


    他為拓跋泓描述出來的畫麵而心動。


    或許,這是個逃離皇宮的好機會。隻是代價大的超乎他的想像。


    「你還在顧慮什麽?」拓跋泓問,「難道你不喜男子?」


    「那倒不是。」拓跋泓問得太過自然,以至於明珩也脫口迴答了,等說完才驚覺,臉色變了變,急忙解釋,「我、我是說,我、我不排斥。」


    拓跋泓看他慌裏慌張的模樣,眼中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揮退了屋裏的宮人,俯身貼近他的耳邊,曖昧耳語:「還是說你不願在下?」


    「……」明珩羞惱得耳朵都紅了,但沒有否認。


    確實,對於和親一事他抗拒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他無法說服自己委身於他人身下。


    拓跋泓在他耳邊輕笑了一聲,將嘴唇貼到了他的耳邊,不經意地觸碰著耳朵的肌膚,似耳語又似挑逗。


    明珩隻覺得耳朵微癢,正想後躲卻聽到拓跋泓的話,猛然愣在了原地。


    「我不介意在下麵。」


    明珩睜大了眼睛,倏然扭臉看向拓跋泓。


    他剛剛說了什麽?


    不介意在下麵?


    堂堂一國之君要娶男妻也就罷了,竟然還甘願委身於下?!


    你們草原人這麽奔放的嗎?


    奔放的拓跋泓公然把床笫之事擺在明麵上說也絲毫不覺得尷尬,笑著問:「如此可滿意了?」


    「……」明珩如今哪還說的出話。


    拓跋泓便權當他是默認了,滿意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靜待著三日後了。殿下盡可放心,本王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失望什麽?


    明珩不敢多想。


    不過經過這一番交談,明珩對於和親倒是不再抗拒,順從地接受了。


    前往掖揉的前一天,幹元帝特地把明珩叫到了跟前,不管是出自真心亦或是假意,以父親的身份關心了明珩幾句。那或許是明珩對於幹元帝的「拳拳父愛」感受最深刻的一次,卻喚不起他一丁點的感動。


    前往掖揉當日,明珩穿上了皇子大婚時的婚服。眉目如畫的男子身著喜服,布麵上用金線繡的鸞鳳和鳴在日光下泛起金色流光,寬袍窄腰愈發襯得挺拔身姿。大紅色的喜服卻讓他穿出了清冷矜貴之感,落落出塵,俊美如謫仙。


    皇子和親,在安陵歷史上是第一次。幹元帝為顯重視,親自率百官於宮門口送別。


    宮門口的車道上,掖揉與安陵的和親隊伍分列兩側,在隊伍最前方的是拓跋泓。他依舊戴著鎏金麵具,著裝卻換成了掖揉的傳統婚服。掖揉人崇尚黑色,婚服也是黑色,寬肩窄袖,與往日樣式相似,隻是表麵增添了許多繁複的吉祥花紋。


    明珩辭別了幹元帝,在宮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不多時,隊伍開始緩緩移動。馬車行駛了一段距離後,明珩掀開窗簾,最後看了眼身後。


    朱牆琉璃瓦的皇宮正在一點點縮小,幹元帝負手立於宮牆上,望著自己的方向,麵色毫無波瀾。旁邊的五位兄長亦是冷漠的目光,冷漠的表情。唯有偷偷跟來躲在角落裏送別的明芊芊哭得淚流滿麵,被宮女死死拽著才沒有追過來。


    明珩望著妹妹哭得傷心欲絕的模樣,心疼不已,一瞬間有股掀開簾子跳下馬車迴去的衝動,但被他忍住了,不忍再看,索性轉迴了頭。


    馬車周圍是賀驍手下的將領,專門護送明珩。賀驍則在前方開路。明珩的馬車後麵還有一輛車,裏麵坐著賀澤璽以及另外一名和親的使臣。


    這次和親,幹元帝特地派了十幾名宮女太監跟隨明珩到掖揉伺候。但明珩不願再受那些宮人白眼,隻帶了小扇子和擎封。


    安陵到掖揉要走半個月。這半個月,明珩基本都是在馬車上度過的。


    拓跋泓一離開京都就從馬上轉移到了馬車裏,和明珩一同坐了半個月的馬車。


    明珩一開始還有些不自在,但這一次,拓跋泓並未做出一些不正經的舉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車上睡覺,連話都很少說。明珩漸漸地也就放鬆了下來,權當他不存在,看看書喝喝茶,日子過得倒也快。


    第十日的時候,隊伍到達掖揉境內。兩旁的風景也從高山流水變成了遼闊草原。明珩第一次來掖揉,第一次見到此種場景便深深震撼住了。


    此時,夕陽將落不落,如同一顆火球高高掛在半空。高而廣闊的天空灑下一片金色的餘暉,將遠處的雪山、腳下的草地都染上了一抹金光。


    明珩看得有些呆了,身後卻突然傳來聲音。


    「是不是很美?喜歡嗎?」


    拓跋泓不知何時醒了,此刻正靠著馬車壁,懶洋洋地打哈欠。


    明珩扭頭看了他一眼,又轉了迴去,迴答道:「確實很美。」


    拓跋泓淡淡一笑,靠了過去,透過明珩的肩頭與他一起看:「這片草原就是塔澤,那座雪山叫蒼狼山,是掖揉的聖山。」


    明珩喃喃道:「原來這裏就是塔澤啊。」


    「嗯,」拓跋泓告訴他,「塔澤由掖揉和安陵分而治之,兩國人民僅靠一座山隔絕,不過掖揉並不隔絕中原人,因此生活在塔澤以北的中原人不在少數,很多還與我們掖揉人成了婚,定居在了這裏,很多生活習性也和中原人無異。你以後若是在王廷待膩了,我便陪你來這裏住上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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