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7章 拿捏他的法子


    唐氏從旁看著,心中默默地想,很快,這副假象就要被打破了。


    幸而此時宴兒已經去書院了,也就不用直麵此番鬧劇。


    蘭清笳跟蘭振坤閑聊了一番,她覺得差不多了,畢竟他倆也就隻是塑料父女情罷了,再聊下去,便是尬聊都沒話了。


    蘭清笳直入主題,“聽說,父親打算給宴哥兒定親了?”


    蘭振坤聞言,麵上不見半分異色,反而又露出了幾分自得的笑意。


    “的確,雖然他年紀還不算太大,但好人家的姑娘定親都早,他這個身份更是要趁早定下,不然之後就更沒得挑揀了。”


    他這語氣,儼然是覺得自己做得沒什麽不對。


    而且,他那話裏話外更是流露出了對楚宴的貶低,尤其是“他這個身份”這句話,好似一下就將楚宴跟他們的關係分出了三六九等來。


    唐氏聽了,麵色不自覺地微微變了變,心中也生出了一股微微不適之感。


    她明白蘭振坤這話的意思,他無非就是覺得楚宴不是他親生的,他的生父出身也不高,所以,楚宴在他眼裏,就成了下一等的存在。


    任何一個母親,聽到別人對自己孩子這樣的貶低,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她非常努力地隱忍,才克製住了沒有直接張口反駁。


    蘭清笳聽了蘭振坤的這話,眉頭也不自覺蹙了蹙,心中亦是生出幾許不適來。


    蘭清笳還沒說話,蘭振坤就又幾欲開口。


    “你別聽你母親瞎說八道,她就是頭發長見識短。


    那屈家的姑娘就算容貌差了些,年紀稍長了些,但這些都隻是外在罷了,咱們正經人家,娶妻娶賢,隻有納妾才會專挑容色好的。


    這門親事,是咱們家高攀了,他沒什麽好挑的。”


    蘭振坤說完,還看了唐氏一眼,眼神中帶上了幾分嫌棄與不滿。


    唐氏木著臉,沒有開口。


    蘭清笳卻是不緊不慢地道:“高攀了嗎?我倒是不覺得,相反,我倒是覺得是那屈家高攀了咱們家。”


    蘭振坤的神色微頓。


    他們家的門第那麽高,連翰林院掌院學士家到了他們家都得算是高攀了嗎?


    是,他們家有一個王爺女婿,她自己也有切切實實的功勞在身,蘭家作為她的娘家,的確也能沾沾光,跟著水漲船高。


    但上迴她不是險些跟自己撕破了臉,就差指著鼻子警告自己不要打著他們的旗號行事嗎?


    蘭振坤想到那天,心裏頭那股不快又湧了上來,他說話的語氣也不覺多了幾分陰陽怪氣。


    “你爹我沒本事,到現在也才是四品小官,女婿倒是身份高,你也能幹,但我可輕易不敢打著你們的名號行事,不然迴頭又要被你指著鼻子罵呢。


    所以,咱們蘭家的門第就這樣,跟人家翰林院掌院學士家可不能比。”


    這話裏的別有意味,便是個聾子都能聽出來。


    蘭清笳卻假裝半點沒聽出來,隻笑道:“父親誤會了,我說翰林院掌院學士家算是高攀咱們家,不是說蘭家要靠我和雪臣的身份,而是完全可以靠晏哥兒自己。”


    蘭振坤:???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開口反駁,“他不過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身上又沒有功名在身,最多就是在書院得了幾句夫子的誇讚罷了,難不成憑著這點子誇讚就能比得過翰林院掌院學士家?”


    歸根結底,蘭振坤都不肯承認楚宴的優秀。


    蘭清笳依舊笑著,不緊不慢地道:“父親可還記得此前晏哥兒被夫子選上,帶著一起出門遊學之事?”


    蘭振坤點了點頭,又不忘道:“就算如此,也……”


    蘭清笳淡淡打斷他,“若那隻是尋常的遊學,自然不算什麽,但父親或許不知道,那次的遊學並不尋常,不僅不尋常,還大有深意。”


    這話讓蘭振坤怔住,唐氏也麵露詫異。


    一次遊學,能有什麽深意?


    便是楚宴自己,也從未提起過。


    楚宴當然不會提,因為那件事算是朝廷機密,他已然被交代過不可外傳。


    他是個嘴嚴之人,自然不會把不該說的往外亂傳。


    一開始,蘭清笳是打算用上次那樣簡單粗暴的法子,用強權迫使蘭振坤乖乖聽話,把這門親事取消了。


    承然,他必會心生惱怒與不快,但他也絕對不敢不從。


    因為他歸根結底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蘭清笳不在意他的顏麵,也不在意他的心情,隻要能達到目的就行。


    但後來,蘭清笳還是改了主意。


    她用那樣的法子固然簡單粗暴,也不會對她自己造成什麽影響,但是,對於唐氏和楚宴就未必了。


    憑借她爹這個小心眼的性子,唐氏必然會受到蘭振坤的責罵,楚宴也會受到遷怒。


    之後,說不定他還會暗搓搓地給楚宴安排一門表麵光鮮,實則不怎麽樣的親事。


    若當真如此,那她今日的出手相幫,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非但沒有意義,反而還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經過大半天的思考,蘭清笳便決定改變策略,放棄了原本那直接粗暴的法子,轉而用更適合他,更能拿捏他的法子。


    歸根結底,她爹就是個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小人。


    要讓他真正重視楚宴,或者是讓他不再輕視楚宴,不再隨意安排楚宴的人生,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讓他忌憚楚宴,不敢這麽做。


    蘭清笳思來想去,便想起了這樁事。


    在蘭振坤和唐氏一臉困惑的目光下,蘭清笳語調平靜地開口。


    “那次,他其實是奉皇命出行,為皇上辦差。”


    “皇命”二字,一下就把兩人給鎮住了,尤其是蘭振坤,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怎麽可能?”


    他一個朝廷命官,都沒有那榮幸能得皇上親自吩咐去辦差,楚宴一個半大小子,如何就有這麽大的臉麵能得皇上青眼,讓皇上把差事交給他?


    他何德何能!


    不僅蘭振坤不願相信,便是唐氏這個親娘也不怎麽相信。


    她就算有再厚的濾鏡,覺得自家兒子再優秀,也不會癡心妄想到這麽地步。


    便是晚上做夢,她都不敢往這麽放肆的方向做。


    然而,蘭清笳卻又實在不像是會無的放矢之人,更不可能隨隨便便地拿皇上來開玩笑。


    這其中,難道真的有什麽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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