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青衣男子竟是他


    雲子鶴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的麵上現出幾分憂慮,但同樣也染上了陣陣堅毅。


    “笳兒你且放心,我雲家已經吃過一次虧,斷然不會再這麽傻,就這麽乖乖地等著別人算計。


    你小舅舅我,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蘭清笳見他一派絲毫不懼之色,對小舅舅的本事也自是信任的,心中擔憂這才稍稍減輕了些。


    就算蘭清笳知道這與潯龍國的勢力脫不開幹係,但對方到底身在暗處,被背後捅刀子,總是讓人防不勝防。


    蘭清笳又對雲子鶴叮囑了一番,並讓他趕緊把這些信件都銷毀了,免得留下什麽把柄,直接就成了現成的證據,能將秦淮和雲家都拉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雲子鶴倒也幹脆,他直接把茶水往信上一潑,很快,信上的字跡就模糊成一片,半個字都看不出來,這才擰幹,收入懷中,待出了宮之後,再徹底毀掉。


    兩舅甥的談話很快結束,雲子鶴也沒有在宮裏多待,又囑咐了蘭清笳一番,這才匆匆離開。


    蘭清笳在涼亭中靜坐了片刻,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不安。


    思來想去,這件事,還是得告知皇上。


    秦淮事事都與皇上交底,這也是他平衡君臣與兄弟關係的一個簡單粗暴的法子。


    與其讓皇上通過自己的手段知道,還不如他直接坦白。


    他在皇上麵前沒有秘密,自然就不會被猜忌。


    雲家這件事告知了皇上,原本雲家被動的處境,就會轉為主動。


    三皇子若是真的對雲家出手,他自以為能將雲家這隻蟬吞入腹中,卻不知道,熹元帝才是在螳螂後麵的黃雀。


    如此,熹元帝便可順著此事,查出對方埋在大元裏的暗線究竟是誰。


    蘭清笳自是不好去見皇上的,她便去尋了霍雲姝。


    她對霍雲姝把事情說了,霍雲姝若有所思,沒有多說什麽,便讓蘭清笳迴去了。


    霍雲姝是聰明人,她應當知道自己為何會尋她說這麽一番話。


    第二日,霍雲姝便又尋了蘭清笳說話,“我們便隻管好好養胎,順順利利地把孩子生下來才是頭等大事。


    其他事情,自有男人頂著。”


    蘭清笳聽了這話,便明白了霍雲姝的意思,她已經把自己昨日的話告訴了皇上,這件事,皇上會處理。


    蘭清笳這才略略寬了寬心。


    一切波詭雲譎,都隱藏在了平靜的表象之下,慢慢的醞釀著,隻待時機合適,便會露出原本猙獰的獠牙。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外麵依舊一片風平浪靜。


    蘭清笳和霍雲姝的肚子都大得嚇人,兩人像是揣著兩個大鐵球。


    她們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了。


    越是臨近關頭,兩人的情緒就越緊張。


    霍雲姝變得比以前更加嬌氣,無理取鬧,秦書墨這個一國之君,每日都有忙不完的政事,但對她耐心依舊,甚至比以往更加體貼。


    蘭清笳心中羨慕,也盼著那人能守在自己身邊。


    但是,她所能收到的,隻有他不遠千裏傳迴來的信,還有親自給腹中孩兒準備的禮物。


    他親手雕刻了一匹小馬,做工自然比不上那些經驗老道的手藝人,但像他這樣的初學者,能做出這般模樣的成品,已是十分難得。


    蘭清笳思念他的時候,便總是暗暗摩挲著那匹小馬,似乎這樣就能緩解自己那厚重難耐的思念之情。


    ……


    某個靜謐的夜。


    某個普通的宅院。


    那神秘的青衣男子,正坐在自己的書房中,看著手中的秘信。


    他的眸色晦暗不明,久久沒動,像是正在經受怎樣艱難的抉擇。


    書童立在他的身側,見他眉頭緊鎖,久久呆坐,忍不住出聲提醒。


    “公子,夜深了,還是先歇下吧,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及公子的身體重要。”


    那青衣公子終是將秘信收入了懷中,起身,走出了書房。


    書童見此,暗鬆了口氣,忙吹熄了書房的燭火,將書房門鎖上,然後點了燈籠,給自家公子掌燈。


    夜色很深,也很靜。


    青衣公子一直沉默著,半晌,他突然開口,“阿鴻,我若要對雲家趕盡殺絕,他會恨我嗎?”


    那叫阿鴻的書童知道公子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他小心地迴答,“公子與雲家不過是立場不同,各為其主罷了。


    公子也並非沒有給雲家機會,是他們不識時務,如何怪得了公子?”


    青衣男子沒說話,神色間依舊不見和緩。


    阿鴻見此,又開口道:“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無非如是,公子又何必過分介懷?”


    青衣男子緩步走著,慢慢的,他的憂慮踟躕一點點褪去,臉上現出了一派清冷淡漠之色。


    “我竟沒你想得通透。”


    阿鴻聞言,知道公子已然想通,心頭不禁微鬆。


    他又忙道:“公子這是折煞小的了。


    公子一時想不通,也不過是因為您與雲公子有多年交情,一時動了惻隱之心罷了。


    如若不然,憑借公子的睿智才學,又豈會被這等微末之事所煩擾?”


    那青衣公子停下了步子,眸光望向了幽黑的天幕,阿鴻手中的燈籠釋放著幽幽的光暈,那抹光照在青衣公子的臉上,赫然照出了一張清雋斯文的臉。


    這人,不是那琅琊王家的王璟川又是誰?


    他的身體稍顯瘦削,卻十分挺拔,一雙眸子幽沉如深潭,深不見底,叫人難以看穿,全無往日在人前時的儒雅風姿。


    誰又能想到,王璟川會暗藏著這麽一副麵孔,這麽一重身份呢?


    王璟川發出一聲似喟歎,似悵惘的歎息。


    “是啊,畢竟是相交這麽多年,他也算是性情中人。


    真的要叫他死於我手中,還是有些可惜。”


    他隻歎息了這麽一聲,不待阿鴻再出聲勸慰些什麽,他很快就調整好了思緒。


    “不過,要成大事,任何心軟都是最無謂的。”


    一把利劍,不能收為己用,就應該及早毀掉。


    不然,有一天,那把利劍朝著自己刺來,那時再想毀掉,就晚了。


    他重新抬步向前,聲音恢複了清冷漠然。


    “安排下去。”


    “是。私鹽和鐵器都早已經準備好了,小的傳令下去就能往雲家商船上送,定然出不了半分岔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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