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九秒的語音


    “阿檸!!”


    楊若喬身上還帶著外麵雨水的潮氣,滿身狼狽,額頭上的破了的傷口還在流血,甚至連手心,手臂,膝蓋上都帶著傷。


    她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一般,撲倒在床邊,看著司檸虛弱的提不起一口氣的模樣,心疼的幾乎不能唿吸,隻能流著淚,含著她的名字,“阿檸,阿檸,看看我,我是喬喬,阿檸……我求你,你別走……”


    聽見楊若喬的聲音,司檸睜開疲憊的雙眸,看著眼前滿臉狼狽的女人,她心疼的要命,有萬般的話想說,到了嘴邊,卻連吐出一個字的能力都沒有。


    她隻能拚盡全力的,衝她扯著嘴角。


    隨後,她的目光緩緩地轉向門口。


    那裏,空無一人。


    心頭有些失望,如果可以,她是很想,很想再見許奕寒一麵的,隻是……怎麽可能呢?


    他怎麽會關心她的死活?


    林厭把司檸的反應看在眼裏,他咬咬牙,對楊若喬說,“你不是去找許奕寒了嗎?你沒跟他說阿檸就快死了?他怎麽沒過來?!”


    楊若喬怔了怔,她看著正拚盡全力的朝門口看著的司檸,頓時覺得心如死灰。


    “對不起,阿檸……是我沒用,我沒能把許奕寒找過來,是他辜負了你,辜負了你三年的感情,我求過他了……可他……”


    楊若喬哭的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她的阿檸拚著一口氣撐到現在,心裏的執念,就是許奕寒。


    隻是,他到底還是沒能過來。


    原來是這樣啊……


    他真的狠心到了極點,還是真的厭惡她,巴不得她死了,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他曾經也有背叛了秦意的三年了。


    隻是,真可惜啊。


    臨死之前,都沒能再見他一眼。


    曲枝也泣不成聲,慌亂之中,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趕緊拿出手機,翻開許奕寒的微信,湊到司檸的唇邊,說,“司檸,你有什麽想說的,可以說,我……我幫你發過去。”


    司檸費力的睜開眼,看著手機屏幕,張了張唇。


    曲枝見狀,趕緊按下錄音鍵。


    “許……許奕,寒。”司檸的唿吸突然急促起來,一下一下都像是牽扯著整個腦補神經在痛。


    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到了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她看了眼曲枝,表示自己不願再說了。


    曲枝鬆手,語音發了出去。


    九秒的語音,她卻痛苦的隻能說出三個字。


    就這樣吧。


    就讓她荒唐且痛苦的一生,就結束在這裏。


    “好、好好……生,生活……”


    司檸拚盡全力,說出這幾個字,最後深深地看了楊若喬一眼,隨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林厭怔怔的,看著一直蜷縮在自己手心裏的小手,無力的鬆開,緊接著,耳邊是心率儀刺耳的聲音。


    看去,那裏已經歸於平靜。


    “阿檸!!!!”


    耳邊是楊若喬痛苦的嘶吼聲,林厭紅著眼,看著病床上的人。


    她還是跟往常一樣,安安靜靜的躺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手,再沒了一點溫度。


    “阿檸……”


    林厭半蹲著,小心翼翼的,親吻著她的手,溫柔的聲音像是在對待什麽稀世珍寶,“我愛你。”


    曲枝一邊扶著痛苦的而幾乎暈厥的楊若喬,一邊看著林厭,隻覺得心裏五味雜陳。


    她能看得出,林厭愛司檸真的是愛到骨子裏的,愛到放棄自己,愛到忘乎所以,她想,隻有這樣奮不顧身,而又無比熱烈的愛,才是一個女人所夢寐以求的。


    隻是,司檸就這樣死了。


    留給許奕寒的,就隻有那短短九秒的語音。


    罷了,跪也跪過,求也求過,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不是嗎?


    “你……”


    曲枝想勸她不要難過,但是正在她懷裏哭著的也楊若喬突然暈了過去,她急的趕緊喊了幾個護士過來把她抬到隔壁的病房,等她安置好再迴來之後,卻發現林厭也暈倒在地上。


    看著床上已然沒了氣息的司檸,曲枝目光暗淡的又喊來了人,一起把林厭攙扶到其他病房去。


    他這幾天,一直寸步不離,不眠不休的守著司檸,再加上要麵臨她離開的巨大的悲傷,一時之間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直到次日一早,楊若喬才從昏迷中蘇醒,曲枝遞上一碗粥,叮囑,“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這樣對孩子很不好,以後,你要多補補身體,不然……”


    關於這個孩子的一切,楊若喬全然沒有一點心思聽,隻是目光空洞的問,“阿檸呢?”


    曲枝歎氣,頓了頓,“在停屍間,沒有家屬簽字,醫院不能隨意的處理屍體。”


    “阿檸沒有親人了。”楊若喬苦笑著,“我是她姐姐,我替她簽字,可以嗎?”


    “當然,我相信,在她心裏,你就是她的親人。”說著,曲枝還是執著的把手裏的粥遞過去,“但是在簽字之前,你必須好好吃飯,這可是她千叮嚀萬囑咐,交代給我的任務。”


    楊若喬顫抖著手,從曲枝手裏接過盛著粥的碗,流著淚,卻又笑著。


    “這個傻丫頭……”


    恨不得求身邊的每一個人好好照顧她是嗎?


    喝了半碗粥,楊若喬打車迴了一趟家,洗了個澡,收拾了一下,隨後拿著司檸的證件,又來到醫院,一個人去辦理完手續,又簽了字,隨後,跟著醫院的大巴車,帶著司檸的屍體,來到了火葬場。


    跟在工作人員後麵辦理了一係列手續之後,她終於拿到了司檸的死亡證明。


    “小姐,您先在這裏休息一會,我們工作人員會帶屍體去焚化,稍後會把骨灰給您送來。”


    楊若喬看著有人把蓋著白布的司檸推上單價,有些木訥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在工作人員拿著同意書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突然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可以……再去看看她嗎?”


    她有些哽咽,更有些不舍。


    不舍在前段時間還在自己麵前活生生的人,現在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的阿檸真的死了。


    再也不會一蹦一跳的跑到她麵前,抱著她的手臂撒嬌,她再也聽不到她的那聲喬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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