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辭行唿吸一輕,注意到女人被自己手指捏到的地方留下了猙獰的紅痕,這才微微放輕了力道。


    “要不是你一直表現得像個啞巴,我也不想對你動手。”封辭行的拇指慢慢摩挲過白晚舟的手腕,象征性地解釋了一句。


    白晚舟蹙了蹙眉頭,蒼白的嘴唇抿緊,看著封辭行冷峻的眉眼,喉間泛起了惡心。


    封辭行漆黑的瞳孔染上了清晰可見的惱火,薄唇輕啟:“你拒絕我,轉而去接近傅雲深是想讓那家夥替你還一千五百萬?”


    “什麽?”


    白晚舟瞳仁一縮,耳邊仿佛灌水了一般嗡嗡的響。


    “不然呢?”封辭行狹長的眼眸眯起,眉梢間掛上了熟悉且冰冷的諷刺:“時隔多年再次遇到舊情人的感覺怎麽樣?”


    羞辱的話一字一頓紮進白晚舟的耳中,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柔軟的口腔內頓時彌漫起了鐵鏽的味道。


    一時間,白晚舟陷入了死寂的緘默。


    “怎麽?被我說中了?”


    胸口仿佛沉悶地壓上了一塊兒大石頭,唯有白晚舟能夠輕易地摧毀封辭行的理智,他眉間的紋路加深。


    尤其看到白晚舟這幅不說話的模樣,封辭行煩躁地單手鬆了鬆領帶,吐出的話愈發嘲諷:“除了傅雲深,我還聽說你和姓遲的律師有聯係?”


    白晚舟幾不可聞地輕輕挑了一下眉頭。


    封辭行冷嗤一聲:“你竟然敢和遲瑾謙那種人合作,白晚舟,我看你是走投無路了!”


    “你知道遲瑾謙在業內有多麽臭名昭著嗎?那家夥曾經接手一個穩贏的案子,結果打輸了官司,你猜是為什麽!”


    白晚舟的眸光一閃,悄無聲息地攥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


    但偏偏封辭行卻壓根沒有注意到,薄唇一張一合,仍然在火上澆油。


    “為了錢,他故意打輸了穩操勝券的官司!你還敢和這種家夥有來往?也對!你倆為了錢都能豁出去臉皮,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你閉嘴!”


    從頭至尾都沉默不語的白晚舟忽然抬手狠狠扇了封辭行一個響亮的耳光!仟千仦哾


    寂靜的走廊頓時迴蕩著清脆的聲響,足足迴蕩了好幾秒。


    封辭行的左臉偏過去,深眸裝滿了不可置信的詫異。


    白晚舟喘著粗氣,布滿血絲的瞳孔狠狠地瞪著封辭行,從對方詆毀遲瑾謙的第一句話開始,她就想讓封辭行閉嘴,可是喉間一陣翻騰的腥氣,氣得她說不出來話!


    剛才封辭行的話猶似耳邊響起,他說遲瑾謙為了錢故意打輸了穩操勝券的官司。


    但是在白晚舟的印象之中,是遲瑾謙不計較利益地幫助了自己。


    遲瑾謙曾經還開玩笑地說他的勝率是全律師所第一。


    這麽在乎官司勝率的人怎麽可能為了錢去故意輸掉官司!


    “封辭行,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不相信。”


    白晚舟的嗓音嘶啞,黯淡的眸子偏過去,似乎完全不想再多看男人一眼。


    封辭行動作一滯,右邊的臉頰火辣辣地疼痛,好像被燙到了一般。


    再聽到白晚舟說什麽不相信自己的話,配合上泛疼的臉頰,一股劇烈的邪火騰地燒躥起來!


    他還沒說遲瑾謙什麽呢,這女人就急著為對方辯解。


    這不是動心是什麽?


    除了白晚舟外,自己都還沒有對其他女人動過心,這個女人憑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自己!


    白晚舟靠在冰涼的牆壁上緩了幾口氣,隨即邁起了沉重疲憊的步子,經過男人時,她眼眸一黯,輕輕開口:“傷害我最深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你,而不是他們。”


    明明是最風輕雲淡的語氣,卻字字泣血。


    封辭行一怔。


    身後,女人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寂寥厚重的夜幕漸漸吞噬了封辭行的影子,挺拔的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一半臉展露在明處,另外一半隱匿於光影之中,像是落幕結束的獨角戲演員。


    白晚舟迴到了宴會上,傅雲深溫柔的神色裹著深切的擔憂。


    他推辭掉想上前巴結的人,堅定地來到白晚舟的身邊,開口詢問:“沒事吧?”


    白晚舟深吸一口氣,盡量佯裝平常的樣子,搖了搖頭。


    但是黯淡的眸子以及耷拉的肩膀出賣了她此時此刻的心境。


    傅雲深善解人意地提出早點送白晚舟迴去。


    白晚舟擺擺手:“不用,這太麻煩你了。”


    “沒關係。”傅雲深的側顏鐫刻著認真:“你是我的女伴,女伴的所有事情理應放在第一位。”


    白晚舟一頓,突然感覺到了一陣久違的溫暖。


    就像獨自在風雪中走了太久太久的人乍然遇到一簇火苗,雖然渺小但確實藉慰心靈。


    她的嘴角扯開一個弧度:“謝謝。”


    傅雲深提前送白晚舟迴到了基地大門,傅雲深還想開車一直把白晚舟送到宿舍樓下,被白晚舟拒絕了。


    “真的不用了,你把我送到這裏就好了。”


    “好吧,晚上了注意安全。”


    “嗯。”


    低低應了一聲,白晚舟推開車門下車,不知為何今天基地大門沒有保安值班,大門前的路燈也壞了。


    白晚舟將有些礙眼的發絲捋到耳朵後側,然後拿起手機剛要點開手電筒功能照亮前方的路,身後卻忽然亮起了一束明亮的光。


    她情不自禁一愣,扭頭看過去。


    順著光線的方向,一開始白晚舟略微不適地眯起了眼睛,不過很快她就看到了駕駛座上為她打開車燈的傅雲深。


    兩人隔著明亮如晝的光束遙遙對視一眼,傅雲深溫潤的眉眼化開,嘴角翹起。


    白晚舟感恩地微微一頷首,轉過身子,在這道燈光、或者可以說是傅雲深的目光中慢慢走遠。


    身後,傅雲深打開了車載藍牙,一首低柔的英文歌曲在深夜緩緩流淌,猶如愛人的叮囑和呢喃。


    白晚舟腳步一頓,她聽出了歌曲的大概意思,


    “親愛的寶貝,你慢慢走,正如我對你慢慢的愛……”


    一路上,白晚舟心神不寧地迴到了宿舍。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但是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剛才傅雲深送自己迴基地的那一幕。


    白晚舟是在封辭行那兒傷透了,但是並非就此水泥澆灌,封心鎖愛。


    就剛才猶如偶像劇的一幕……換作誰都多少會有點小鹿亂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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