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冷笑繼續道,“而且,連你也沒想到,就隻一晚,你就懷孕了。”


    “是啊,哈哈哈……誰知道呢,隻一晚我就懷孕了,當我以為再也沒機會再見他時,最大的機會就來了。”


    顧清唏噓,葉歡竟然能忍了整整九個月,直到要生時才聯係上顧景城!


    說到這,葉歡已經淚流滿麵,“但再是生下了他的兒子,又能如何呢?他依然對我們娘倆不冷不熱,每個月僅僅是轉了生活費就找不到人……盡管後來被接到了顧家,他也都隻是在你們麵前對我以禮相待,而背後從來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葉歡看著顧景城,心如死灰,喃喃道:“所以,我還要什麽愛?我都在顧家了,要錢要權不更好嗎……”


    顧景城捂著心口,就快要喘不過氣,暈倒前隻重複著一句話:“是我害了小魚,都是我害了她啊……”


    “爸!”顧清連忙上前扶住人,傭人也趕緊上來幫忙。


    顧望聽到驚唿,立馬衝進門來,顧清還來不及錯愕他怎麽迴來這麽快,顧望就已經扶著人在沙發上臥坐好,又跑上樓去拿了平時他在吃的藥。


    十幾分鍾後,顧景城唿吸才逐漸平穩,隻是沒有再睜眼,病態感讓他一瞬間看起來像是老了十歲……


    葉歡看到顧望進來,像是又有了主心骨般,連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


    “望兒,媽媽都是為了你啊,百分之十就百分之十,咱們該要都得要,好不好?”


    顧望看著緊閉雙眼的父親,聽到耳邊隻為名利的母親說的話,此時覺得這個家如此陌生。


    他眼尾泛紅,一字一句冷聲重複道:“我說了,整個顧家都是姐姐的,我一分都不會要!為什麽媽媽你做了那些事,都沒有一點悔意,還在隻顧著抓眼前的利益?你眼裏就隻剩這些東西了嗎?”


    葉歡聽完,又是一巴掌朝他臉打了過去,“我都是為了你!你竟然還幫一個外人說話,我才是你媽!”


    顧清見狀,“你……”


    葉歡人前扮演的慈母,讓顧景城放心地將孩子交給她,甚至將顧清也交給她,現在真是一點也不裝了。


    顧望被扇得偏了頭,嘲諷地勾起一抹笑,“就是因為你說的為了我,我才更覺得有負罪感。還有,就是你口中的外人,在我10歲那年因為成績考差被你罰得快死的時候,救了我。”


    “什麽?”葉歡聲線顫抖地疑問出口。


    這事連顧清自己都不知情,或是已經忘了。


    顧望看著一臉正努力迴想,卻依舊疑惑的姐姐,牽起嘴角,對她溫柔地笑了笑,輕聲說:“那年是我到這個家的第二年……”


    葉歡對顧望從小就一直很嚴厲,隻要成績不如意,就會被葉歡各種打罰。


    “你看看顧清,每次都考年級第一,你呢?為什麽就你不行?”


    “我告訴你,你必須超過她!聽到沒有!”


    “你自己看看,得個第二名你高興個什麽勁兒?怎麽就不想想自己為什麽不能得第一,沒出息!”


    其實才來到顧家時,他很不喜歡這個名義上的姐姐。


    因為媽媽總會用她的優秀,來懲罰他的不足。


    那是個10歲的冬天,他又因為期末考試沒到葉歡預期,被罰關在了一間小雜物室裏。


    不止麵壁思過,更是不許吃飯。


    饑寒交迫了一整天,他聽見媽媽好像是出門了,因為這個時間點,是她和其他太太一起打麻將的時間,通常都是通宵。


    就這樣,他在裏麵關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他看見窗戶投射進來的光,已經天亮了。


    他聽到了媽媽迴來的聲音,但卻不是來放他出去的腳步。


    媽媽應該是上樓補覺,不知是想要繼續懲罰他,還是將他忘記了。


    中午又是一道關門聲,她真的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個兒子被鎖在黑暗的某處。


    當時正在長身體的顧望,是急需養料的年紀,那時的他餓的頭腦發暈。


    爸爸也因為工作太忙少有迴家,可能是工作忙,也可能隻是單純地不喜歡待家裏。


    冷,這間屋子,可太冷了。


    下午,他聽到那個在家裏從來都冷清不愛言語的姐姐,迴家後在門外接到了一個電話,開的免提,是那個叫可可的姐姐叫她出去玩了。


    他傲著一口氣,愣是沒有叫她幫忙把他放出去。


    沒一會,冷冷清清的家裏又隻剩他一人……


    不知道幾點,窗戶外已經投射不出一點光,天黑了。


    夜裏的氣溫逐漸變低,不知是不是沒有進食的原因,今夜比昨夜還要冷。


    大門又有聲響傳來,他靠在隔著雜物間的牆壁上,看著門縫間的光亮眯了眯眼。


    “可可,我已經到家了,不用擔心我啦。”


    哦,是他那個清冷姐姐迴來了啊。


    他撐起身子,也不想再傲嬌了。


    但那是卻發現自己喉嚨根本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伸腿故意踢了踢旁邊的木箱,弄出了一絲聲響。


    果然,被她聽到了。


    “裏麵有人?”。


    他又弄出一聲響。


    接著就是門外腳步跑開的聲音。


    顧望心底泛起涼意,這個笨蛋,難道是被他嚇跑了?


    不過也是,她對這個家裏的所有,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不管閑事,不愛說話,不喜歡爸爸,更不喜歡他和媽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緩緩閉上眼,這個十歲的小男孩,第一次生出了一絲不符合他年齡的悲涼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好像都已經感受不到自身的溫度。


    門被打開了,他努力睜眼,但他眼前已經模糊不清……


    半夜,他猛地在夢裏驚醒。


    感受到身上軟被散發出的清香,很好聞,是一種很安心的味道。


    反應過來後,心裏突然一驚,這不是他的房間!


    想到這,他又猛地坐起身來,就看到距離他不遠的沙發處,那個笨蛋姐姐睡在上麵。


    是她把自己帶出來的?


    她……當時不是已經走了嗎。


    似乎是被他的動靜吵醒,少女艱難地睜開了眼,伸手揉了揉眼尾,隨即打了個哈欠。


    “醒了啊,你好點兒沒。”


    說完,又將懷裏的糖炒栗子給他丟了過去,雖然依舊是冷著臉,話語間卻是僵硬的關心,“我在外麵買多了,吃不下,你想吃的話就吃點兒,還是溫熱的。”


    說完,她就起身出了房間。


    她直接讓他就在她的床上吃東西?


    也不怕弄到床上。


    但他的饑餓已經到了一定程度,還是小孩子的他根本由不得考慮那麽多,直接打開袋子就開始剝殼吃了起來。


    怎麽這麽麻煩,就一定要有殼嗎?


    但是……


    糖炒栗子,真的,確實很好吃啊。


    門又被打開,姐姐依舊是木著一張臉,手裏卻端著一杯牛奶走進來,“喝點,別噎著。”


    他愣愣接住杯子後,門又被關上了。


    她又出去了……


    他臉罕見地抽了抽,還是將杯中的牛奶一口飲盡。


    十幾分鍾後,門再次被打開。


    他這個從頭到尾都冷著臉的姐姐,竟然端進來了個洗腳盆,放到床側地下。


    “燙個腳。”


    還是沒有表情,木得很,語氣裏像是命令。


    他移到床沿坐好,聽話地照做,從頭到尾都沒說話。


    洗完後,他看著周邊被他溢出來的水,才覺得不好意思。


    原本想要起身將腳盆端出去,順便迴到自己房間休息,就看到這個莫得表情的姐姐緊緊皺了皺眉。


    他原本站起來的身子,下意識地又坐了迴去。


    顧清似乎是在猶豫和考慮著什麽,沉默的一兩分鍾裏,十歲的顧望隻覺得時間實在是太漫長。


    終於開口了……


    “你今晚就睡這吧,床都已經被你睡熱了,就別動了。你身子還有些發燒,我在旁邊沙發上睡,晚上有什麽不舒服的就叫我。等你上初中了,我讓顧景城給你安排住校,就不會再有這些事了。”


    頓了頓,又道:“你下次讓顧景城給你配個電話手表吧,可以打電話的那種。”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姐姐一次性說這麽多話。


    之後他想,如果那晚沒有被姐姐救出去。


    沒有姐姐的糖炒栗子。


    沒有姐姐的照顧。


    沒有姐姐溫暖清新的被窩。


    他是不是就會死在那個雜物間了。


    就那樣,無人知曉,默默死去。


    他重新躺迴了姐姐的床上,當時,他的心,好像比剛才那盆洗腳水,還熱、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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