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顧景城才說出,當初他和葉歡的真相。


    原來……


    當初顧景城去堰城出差,葉歡當時隻是他入住那家酒店的前台,在堰城的第二天晚上,因為當晚應酬喝了不少酒,迴酒店後迷糊間感覺筱瑜就在身邊,和往常一樣應酬完照顧他,親近他……


    那晚事後,第二天醒來身邊隻有不著寸縷的葉歡。


    他心猛地一沉,一時不知該怎麽麵對。


    葉歡醒來則是哭說隻是見他喝醉了迴酒店,專門幫他送來醒酒湯,結果開門就被拉了進去,被強行占有。


    又一個勁地哭哭啼啼問他有沒有結婚,能不能對她負責。


    她還說,她心裏其實對他也有些好感,最後才沒有再掙脫掉。


    後悔的情緒快要將顧景城整顆心淹沒,心裏悔恨自己為什麽會將人認錯,而她又為什麽不將自己掙脫開來。


    但不管如何,都是因為自己喝多了,才將人……


    他去查監控,但就是那麽巧,監控人員說那天出了故障,拿去報修了,則沒有任何記錄。


    當天顧景城就離開酒店,離開前給了葉歡一筆錢,他原本還害怕被她糾纏,但葉歡平靜地接受了。


    讓他不自覺唿出一口氣。


    內心不斷安慰自己,這都是意外。又不斷唾棄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迴去麵對如此愛自己,愛這個家的妻子,怎麽麵對他的家庭。


    迴京城後,時間就這樣漸漸過去,心裏的悔恨卻沒有因此衝淡。


    見到如此可愛乖巧、溫柔似水的女兒和妻子,心裏不是滋味間,隻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對她們。


    誰知道,九個月後,顧景城接到了一通醫院裏的電話。


    葉歡,要生孩子了。


    而孩子的父親,是他!


    孩子出生後,他到各處醫院做了不下10次的親子鑒定,才終於接受了現實。


    他怒氣衝衝地質問葉歡為什麽時。


    葉歡卻說,她原本是想生下這個孩子偷偷自己養,但奈何生產時出了問題,因為家裏人都不在了,所以才會讓醫生聯係他。


    “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了……”


    不管如何,事已至此,顧景城走到吸煙區,頹廢地摸出包裏的香煙,煙霧繚繞,直到一整包煙抽盡。


    -


    後顧清也能想到,因為葉歡說家裏沒人,而孩子又是顧景城自己作孽有的,既然已經生下來了,沒辦法做到袖手旁觀,故而就一直拿錢滋養著母女倆。


    葉歡也表現得很溫順,從來沒有其他心思的樣子,讓他也放心了不少。


    除了有對自己家庭的內疚,也漸漸滋生出了對這個兒子的愧疚。


    他,注定是隻能將重心放在家裏的女兒和妻子身上的。


    9歲前,顧望還不姓顧,叫葉望。


    顧景城葉沒有因為是自己兒子就讓他跟著自己姓。


    而當時的葉望,因為大人的錯誤,讓他一出生,就注定沒辦法擁有平常家庭那樣的幸福生活。


    事實果然如顧清猜想的這樣。


    顧清聽完他說的所有悔恨,心裏怒氣翻湧的同時,也很不理解。


    “你說心裏覺得對媽媽和我虧欠,但又為什麽在媽媽離開後,三個多月就迫不及待將人接到了顧家?你那時有想過到死都還在愛著你的媽媽嗎?”


    顧景城麵色痛苦與掙紮,想到自己的亡妻,“小魚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


    小魚,是他對筱瑜的昵稱。


    “什麽意思?”


    “我沒有和葉歡領證。”


    顧清盡量忍住自己火氣,不斷告誡自己,今天隻為問出真相就好。


    “領證和不領證有什麽區別?她不一樣享受了媽媽當初所擁有的一切,而你卻逐漸忘記了當初那個從黑暗到黎明,一路走來陪伴你的媽媽,這隻是你對自己心理上的安慰而已,這會讓你不那麽痛苦,是嗎?”


    “不,除了那晚意外,我之後從來沒有碰過葉歡。清清……當時,我也是掙紮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把小望和她接到顧家。”


    顧清這才知道,原來,當初受的一切氣,起點都是那樣可笑。


    因為她當時對媽媽的離開,情緒一直走不出來。


    每天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看著媽媽生前的物品、為媽媽臨摹過的畫……


    無法接受那樣的事實。


    顧景城那時候將人帶迴來,就是看中了她溫柔善解人意的性格,希望能夠幫他照顧好女兒。


    那時候顧清年齡尚小,而且本就是他犯的錯誤而導致父女倆離心,便一直逃避,沒有過任何解釋。


    每次看到葉歡很努力誠心地照顧女兒,他總覺得,一切交給時間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那時,因為妻子的離開,消極停滯了很久的工作,已經不得不讓他繼續奔赴戰場。


    他倒下沒事,但顧氏下麵幾千員工還需要這份工作,需要養家糊口,他隻能強打起精神,不能再在明麵上悲痛。


    葉歡到顧家後,確實一直表現得對顧清很關心愛護,他便逐漸更放下了心來。


    而他從沒想過要和葉歡領證結婚。


    這也是為了保護顧清,避免葉歡到了顧家產生不該有的念頭,也避免葉歡萬一今後對顧清不好,沒有結婚證可以永遠壓製著她。


    他能讓她享受金錢權利的生活,如果對顧清不好,就會被隨時終止,正常人都知道該怎麽做。


    顧清聽完,強忍著眼淚沒有落下。


    她現在已無心掰扯對錯,媽媽離開了這個世界,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對與錯,愛她的媽媽也迴不來了。


    “好,我知道了。但媽媽在堰城出的車禍,你當時是什麽看法?”


    “我不知道……當時我隻想逃避,後仔細想想,或許是因為我去堰城出差的謊言,小魚不知道,想過去陪我才……”


    顧清卻是不覺得會有這個可能。


    她還在京城,媽媽是不可能會一個人自己跑到那麽遠的堰城去的。


    再去也會給自己打電話,哪怕擔心自己再上課,也會發消息或讓班主任告知自己。


    “會不會媽媽知道了你和葉歡的事?”


    “應該不會,我也就兩三個月才去看一次小望,平時裏我也沒有和葉歡有過聯係,她也從來沒有聯係過我。”


    所以,他才覺得葉歡還算懂事。


    顧清冷笑,“那你確實瞞得挺好。”


    顧景城埋著頭,在自己女兒麵前將那些事說出來,心裏更不是滋味。


    但現在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最大的念想,不是奢望女兒的原諒,隻希望她能夠不要像當初那樣排斥他、不見他……


    他能看偶爾到女兒,看到她生活幸福就好。


    “清清,我不為自己犯下的錯去狡辯,我這些年,一直都在煎熬,是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小魚。”


    顧清突然想到了顧望,那個從小時候就沒有怎麽體會過父愛的孩子,如今……


    “錯在大人,不在孩子,你該多關心關心顧望。還有,葉歡……沒你看起來那麽簡單。”


    顧清腦子有些亂,隨他信不信,也隻能直說。


    畢竟,以前他也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


    “我知道你對你阿姨心存不滿,但她當初對你真的……”


    話還沒被顧景城說完,就被顧清打斷,“真的?真的什麽?”


    顧清沒忍住輕笑出聲,媽媽那些事她今天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那現在來說說其他吧。


    “顧氏股份轉移後,我要辦一個全京城都知曉的宴會,來祝賀我這個顧氏未來接班人。另外,葉歡,也要到場。”


    她要讓葉歡看看,自己覬覦了二十幾年的東西,一夕之間全是泡影,會是如何感受。


    -


    陸之南聽完,沉思了一陣才開口:“媽媽當初不可能無故去堰城,但現在爸那邊又沒有實際指向,隻能從葉歡那邊入手了。”


    陸之南也跟著叫上了爸媽,畢竟,今天他也答應了顧景城會好好照顧他的女兒,以後顧氏也是他家小女人的,這聲“爸”到時候也會在京城上流裏過明麵。


    “嗯,所以我想用接手顧氏的宴會去刺激刺激葉歡,當然,也不見得會有什麽效果。”


    陸之南輕柔地撫摸著她的側臉,聲音沉穩有力,“不一定,當一個人謹小慎微地裝了這麽多年,為了名利隱忍,又一時間得知失去了所有資格,保不齊……”


    實在不行,他也可以用最原始傳統的方式,將她的嘴撬開。


    “希望如此吧。”


    “快睡吧,先別想了,有老公在呢,等到那天再說,嗯?”


    “好。”


    或許是因為下午運動量過大的原因,沒一會顧清的唿吸就平穩均勻。


    陸之南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晚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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