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這次吹的不再是自己了。


    主人公換成了他爺爺。


    隻聽他繪聲繪色、口若懸河的描述道:“俺爺爺,你知道吧?當年抗美援朝的時候,俺爺爺就是誌願軍當中的一員。當時在朝鮮的時候,幹了不少美國鬼子,屌得很我給你說......小時候老聽俺爺爺說,那時候打仗多苦多難。不過俺爺爺年輕那會兒是真經曆過不少陣仗的,像什麽上甘嶺、長津湖、三所裏,擱這些地方打仗,俺爺爺都參與過。那,當時死人死狠了,逼養美國人的飛機、坦克,那是娘真多,烏央烏央的,俺爺爺他們都是隱蔽在坑道裏邊兒,跟美國大兵打,遠了拿槍射,近了就投擲手榴彈,喪得很當時......”


    他說的這些,我也隻是當演義聽聽。


    當中有沒有誇張和戲說的成分在,暫時也不好評判。


    不過倒是我隨口問的一個問題,便讓他的“謊言”瞬間不攻自破。


    什麽問題呢?


    其實嚴格意義上說也不算啥問題。隻能算是我接過他的話茬兒後,下意識作出的感歎罷了。


    “那老爺子今年不得八九十歲啦?”


    誰想他竟全然沒有聽出我說這句話的意思,直接迴了句:“沒有,俺爺爺今年才70多,73歲。”


    這話一說,我直接愣了,連刷微博的心思都沒有了。


    怔怔的看了他幾秒後,便在心裏快速口算起來:


    1950年中下旬,朝鮮戰爭爆發。


    10月,誌願軍才入朝作戰。


    1953年7月27日上午10點,《朝鮮停戰協定》才在板門店正式簽署......


    按照正常的投軍年齡來算,1950年報名誌願軍,年齡沒有20也得18吧?


    最次最次,十五六歲,不能再小了吧?


    值此抗美援朝戰爭70周年紀念,他爺爺才73歲?


    合著他爺爺還是個娃娃,剛會滿地跑的時候,就參加誌願軍了?


    甭說是天下篤定、日新月異的新中國了,就是抗日戰爭最艱難的時期,也不可能讓三歲的孩子上戰場啊,去了連炮灰都算不上。


    即便算作是朝鮮戰爭後期參的軍,那最多也就六七歲。


    這對手是美國,又不是柬埔寨、緬甸、老撾那些周邊小國。


    中國當時有四億五千萬人口,兵源還不至於匱乏到需要組建童子軍增援朝鮮的地步吧?


    這不是妥妥的信口雌黃、無中生有嗎?


    還未等我提出質疑,飯館老板便嚷嚷著給上菜了,這件事兒也就暫時不了了之。


    先上的是魚香茄條和蒜薹炒肉絲。


    彭博見狀,隨口嘟囔一句:“誒,沒點倆涼菜?上來就尅熱的。”


    趙樂跟腔道:“對,要弄倆涼菜就好了。拍個黃瓜,弄個皮蛋拌豆腐啥的,開胃。”


    王一飛感覺有道理,便衝老板的背影打了個響指:“老師兒、老板兒,再弄倆涼菜。”


    “管!弄倆啥,你說。”老板直奔後廚,也不迴頭。


    “拍個黃瓜,多放點蒜泥。再弄個皮蛋拌豆腐,最好拿熱油給淋一家夥......”


    老板這才從後廚那兒探出頭來,道:“不好意思,今天沒買著嫩(lun)豆腐。恁看給你換個烤椒皮蛋管不?或者換個別的啥。”


    “管管管,烤椒皮蛋就管,越快越好。這都上倆熱菜啦,得先弄點涼菜,下個酒。”王一飛催促道,“正好八個菜,八八就是發。”


    “那!你今年要不發財,那咱都得說點兒啥的!”老板也是個油子,真是啥話都能接。


    王一飛環視我們三人一圈後,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啤的還沒來。要不,咱先來點兒白的透透?”


    彭博和趙樂遂放下手機,將一次性餐具拆開後,拿出杯子,異口同聲的嚷嚷道:“透、透!尅!”


    我連忙擺手推辭道:“我就不來了,我不會喝酒。”


    王一飛裝成一副掃興的模樣道:“咋迴事兒?弟弟。恁這沛縣人是出了名的能喝,怎麽到恁這兒就不會喝酒啦?恁給恁哥哥作假嘞?”


    “哪兒能、哪兒能?我是真不能喝,我長這麽大就沒怎麽喝過酒。最近一次喝酒都得是多少年前,我還在南京上學那會兒啦。應該是元旦那天晚上,我們外地的學生沒有迴家。跨年那天晚上,跟南京浦口那邊的弘陽廣場那兒一塊兒吃了頓飯。完了一人一瓶啤酒,啥啤酒我忘了,反正那味道是真難喝,我剛喝一口就給吐了。以前是光動不動聽人說,什麽二兩貓尿、二兩馬尿的,不喝不知道,真是有股子尿騷味兒。從那以後,我就再沒碰過一次酒,真的就是滴酒不沾了。”


    話音剛落,彭博和趙樂就略帶有一絲嘲諷似的哄笑起來。


    王一飛對此卻不以為然:“那都幾兒了?那時候不能喝,不代表現在不能喝......這樣,我不給你多,就一兩,你就抿抿,就當漱漱口,管吧?”


    我還沒說話,彭博和趙樂便替我應承下來:“管、管,一兩還能算事兒麽?給他尅半斤!”


    王一飛還替我打掩護道:“行行行,人家頭迴喝,也別太猛了,先來一兩、先來一兩。”


    我倒覺得,這仨人是合起夥來,把我往溝裏帶。


    原本可以直接拒絕的,現在倒成了他們仨放我一馬,勉為其難分給我一兩酒,還僅僅是漱個口而已。


    為保精確,彭博給我倒酒的時候,表現得格外小心謹慎,每倒幾滴便將瓶口上揚,跟倒金子似的,那叫一個金貴和舍不得。


    勉勉強強在二兩五的杯子裏瞅見點酒沫子了,彭博便立馬收手。


    王一飛歪著腦袋,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作出“捏”的手勢,衡量起酒杯裏的水位高度,不滿的問道:“這才多少?你給倒的......這能有一兩?”


    “這咋沒一兩的?我正正好好照著一兩倒的。”彭博辯駁道。


    “扯恁奶犢子來!這要是有一兩,我腦袋剁給你。”王一飛也較上勁了。


    彭博是沒理也要占三分:“我現在去後廚給你拿刀,你現在就剁。”


    “滾蛋吧!抓緊,再給人倒點兒!小青年年紀輕輕,那麽不實誠嘞。”王一飛懶得跟彭博糾纏,吩咐他繼續倒酒。


    “我恁娘不倒了,操!恁能喝多少喝多少,剩下給我就管。”彭博混不吝的勁兒一上來,誰的賬也不買,“啪”的一聲扣下酒瓶子,便繼續打起了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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