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死得還挺值,流萱仙子要給我陪葬,黎脩已然瘋了,說不定也要自殺來陪我。想到這,我覺得心口也沒那麽疼了,努力保持清醒,等黎脩繼續說下去。


    “心魔會導致法力不穩,修為受損,多的是被心魔害得修為盡毀的人。而心魔多由心中的怨念所生,可我,何曾怨過你?”


    解釋到這步,我也明白了,既然黎脩從來沒有怨恨過罌粟,自然不可能生出與罌粟有關的心魔。隻是這個答案更讓我難過,罌粟對他來說是不同的,這個不同是他真正的想法,沒有任何東西左右他。


    流萱顯然沒打算活著離開,勉強支撐著不倒下,開口就戳黎脩的痛處:“可是在那隻狐妖看來,你十分恨她,不然,她怎麽會毫無反抗地讓你殺了她呢?”


    黎脩的劍離流萱的咽喉又近了一分,神情卻恢複成不苟言笑的清月閣閣主:“澄楝沒死,可他不願意見你,你也沒命見他了。”


    凡人都有執念,隻不過大小不同,黎脩的執念是罌粟,隻有天下安危可以與之相比;流萱的執念顯然是澄楝,比她的生命重要得多,所以聽見這話,流萱終於慌了。


    “他在哪?”流萱的眼裏沒了魚死網破的決絕,取而代之的是渴望和焦急,“你告訴我他在哪!”


    “情”字傷人,繞是長年清修的仙人也無可避免,所幸我快死了,不用受其所累了,真好,真好。


    昏迷前我看見流萱滿臉淚水地苦苦哀求黎脩告訴她澄楝的消息,黎脩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又陷入了罌粟的記憶,但心口一刻不停的絞痛讓我顧不上這次又是些什麽場景,明明疼得厲害,意識清醒,又然沒心思分析現狀,什麽都看不清,聽不清。


    這種感覺很像夢魘,你是醒的,卻又醒不了,幸好心口漸漸疼得沒那麽厲害了,我感到一片虛無的沉寂,好像天地隻我一人,我的法力真的是一點不剩,好在現在還不需要法力。


    這種沉寂維持了很久,久到,我忘記了很多事,甚至忘記了最重要的那個人,更可怕的是,一但迴想,我就會頭疼不止,所以後來我就不敢再去想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能感知到四周的狀況,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眼前是一個小園子,各種珍貴花木都在其中,最為平凡的是園子中央的一棵櫻花樹,但它也不平凡,因為在下雪的同時,還有櫻花飛舞,世間哪裏有這樣的景色呢?


    我沉醉在這樣的景色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日升月落,我就站在那裏,沒遇到一個人,不過哪怕有人也與我無關,他們又看不見我。


    “你看見了什麽?”迎麵走來一個女子,打扮十分隨意:白色發帶係住一半的頭發,又和一頭青絲一同垂下,這種係與不係沒什麽差別的係法我頭一次見。


    一身白裙不知道是什麽材質,有種看煙霧的感覺,隨風飄動時像能把萬物吸進去。走動時有鈴鐺的脆響,我看了好久,才發覺是她腳踝處栓了一串細小的鈴鐺。


    她輕輕一笑:“歡迎來到凝夢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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