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六年,上海郊區的一個房子裏。


    “蘇安歌,粥這麽燙你給我吃是不是想殺了我!”蘇卿說完把碗一摔。


    “當初我爹就不該好心救你,白眼狼!”舒卿又補了一刀。


    蘇安歌傻笑了一下,“你又不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有粥喝不錯了”說完把碗撿了起來“我可不是白眼狼,不像有的人什麽活也不幫娘幹。”


    “你,你,你,你還和我頂嘴!娘你看蘇安歌了,她又氣我!”


    “哎呀好啦好啦,安歌就是心直嘴快而已,卿卿你也不要計較了”阿娘端著剛燉好的湯從廚房出來。


    “阿娘我來幫你,你別燙到。”安歌笑嘻嘻的接過阿娘手裏的湯放到桌子上。


    安歌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的親爹娘在哪裏。


    蘇卿的阿娘和她說民國三年的時候在山腳下發現的她,當時的安歌昏迷不醒,身上很多地方被劃傷,額頭上滿是鮮血。


    蘇卿的阿爹阿娘趕緊將這個小姑娘抱迴家請了大夫。大夫處理了傷口開了幾服藥對蘇爹蘇娘說“這姑娘估計是從崖上摔下來的,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了”


    大夫走了之後,蘇卿埋怨爹娘花錢救這個不相關的人。


    “爹娘你們救她幹嘛,讓她死在外麵好了,跟咱們有什麽關係!”


    “卿卿你夠了!救人是應該的,也不知道這姑娘能不能熬得過今晚”蘇爹看著昏迷的安歌歎了口氣。


    夜晚,萬籟寂靜,早夏的夜晚依舊有些寒氣。


    安歌滿頭是汗,她閉著眼睛看到了下雨,看到了鮮血。又一恍,看到一個女子在給一個小姑娘編頭發,那女子甚是溫柔,在教小姑娘背古詩。


    突然,這個畫麵被風吹走,她看到有人用到刺向她,她嚇得從夢裏掙紮著起來。


    醒來她看見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屋子裏很簡單,一張桌子幾個椅子,窗戶上還貼著一個落了灰的窗花。


    她感到頭很疼,下意識的用手摸了下額頭,發現頭上裹著紗布。她皺起眉頭,不記得自己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再這。


    蘇安歌的臉色蒼白,嬌小的臉惹人心疼,直挺的鼻梁上還留著剛才夢裏掙紮的虛汗,嘴唇因為缺水變得幹裂。


    “有人嗎!有人嗎!”安歌掙紮著從嗓子裏喊出聲來。


    蘇阿娘匆匆進來看到醒來的安歌,很是高興,和她說了怎麽迴事,可是安歌完沒有印象。


    “姑娘你別著急,先在我家住下,等你想起來什麽你再去找你的爹娘”蘇阿娘給安歌倒了水讓她喝下,“那你還記得你叫什麽嗎?”


    橫吹多淒調,安歌送好音。她隻記得這句詩了。“我…我應該是叫安歌,姓什麽我不記得了”


    “安歌,好名字,你先在這安心住下,就跟著我家姓蘇吧。”阿娘給安歌蓋上被子,讓她好好休息。


    這一住,就是三年,三年裏蘇阿娘阿爹對安歌都很好,街坊鄰居都誇安歌漂亮懂事又機靈,這讓蘇爹蘇娘也多了很多快樂,除了他們的女兒蘇卿經常找安歌茬之外。


    安歌有時覺得這樣的生活也很好,至少有人在自己身邊。隻是心底的謎團一直沒有解開。


    “阿娘,我上街去給你買布料去。昨天我編的手鏈被一個大小姐都買走了,掙了個好價錢!”安歌從後麵抱住正在做飯的蘇阿娘,“再給爹買二兩燒酒!”


    “傻姑娘,你掙得錢都給我們買東西了你花什麽。去給自己也添點胭脂水粉。”蘇阿娘用沾著麵粉的手指點了一下安歌的鼻尖。


    安歌長得甚是好看,雪白的皮膚,臉頰微微泛紅,嘴角總是有一絲笑意,大大的眼睛清澈見底。鼻尖上多了一點白倒顯得更加可愛。她和蘇阿娘一起笑了起來。


    “這點錢在咱家交個吃飯錢都不夠呢,不要她錢要誰錢!”蘇卿來廚房吃著黃瓜說。


    安歌看了眼蘇卿,“今天心情好不願意搭理你,和我上街不,給你買點桂花糕。”


    “誰願意和你計較,要去該去了,現在陽光正好。”蘇卿嘴上不服軟,心裏早就想和安歌一起去了。


    兩人來到街上,正趕上好時候,街道兩旁熱鬧非凡。熱氣騰騰的包子,軟軟糯糯的糕點散發著香味。還有姑娘們喜歡的胭脂水粉、手巧的繡娘繡的風景,賣藝的旁邊圍著一圈人叫好。


    兩人去一家店裏給阿娘選了布料,去酒館給阿爹打了二兩燒酒。


    “蘇卿,去那個攤上給你買桂花糕吧!”安歌笑嘻嘻的說。


    “那我可把你錢都花了啊”蘇卿瞪了安歌一眼先去了糕點攤。


    安歌笑了笑,心裏想蘇卿也是挺好的一個姑娘,可惜了就是嘴不服軟。“喂你等等我!我也要吃桂花糕呢!”安歌朝著蘇卿跑去。


    還沒跑過去,蘇安歌覺得自己撞到了一堵很厚重的牆上,這牆還很軟,透著冷氣。


    她揉了揉撞疼了的額頭,抬頭看到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臉上嚴肅的不像個樣子。


    這張臉甚至都沒有低頭看她一眼,直視前方說:“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敢往我胸口上撞,嗯?”喉嚨裏發出的是很低沉性感的嗓音。


    蘇安歌這時候可顧不得這個人臉好看聲音好聽了,她用手指氣洶洶的指向他的胸口“喂你這個人真是太不禮貌了!明明是你撞的我,不給我道歉也就罷了,還責怪我!我真是沒見過你這麽厚顏無恥的人!”


    一旁的蘇卿趕緊攔下還要罵人的安歌“蘇安歌你別說了!他可是殺人惡魔段澋辰,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和他頂嘴”蘇卿小聲的告訴蘇安歌,想拉她快走。


    蘇安歌把手裏的布料放到蘇卿手裏,她還是不想走,她一定要和這堵牆爭論個是非!


    “你叫段澋辰是吧,我告訴你不管你叫什麽你這麽做就是不對。給我道歉!”蘇安歌仰著頭不服輸的看著段澋辰。


    這讓段澋辰不得不低頭看一看眼前這個女孩,到底什麽樣的女孩敢和她頂嘴,還如此理直氣壯。


    書上說“一見容止誤終生”,當時的段澋辰大概就是這樣,他低頭看到蘇安歌的臉時,他知道,自己心動了,就那麽一瞬間,仿佛所有的陽光照到他冰冷已久的心裏。


    他低頭撞上了安歌的眼神,他看著安歌嬌小的臉上大大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段瑤,覺得心裏很是踏實。和姐姐段瑤有些相似的臉龐讓段澋辰的心裏暖意湧動,眼神裏和段瑤完不一樣的清澈吸引著他想一直盯著看。


    他一把把安歌摟到懷裏,手扶在安歌的腰上“我想要你”,他一邊嘴角像上翹,邪魅的笑起來。


    “段澋辰你耍流氓!你這個大變態!”蘇安歌在他的懷裏掙紮,始終逃不出來,急的大罵起來。


    “阿辛!把這個女人送迴宅子,我要定她了!”段澋辰的眼睛一下子也沒離開過蘇安歌。


    自從當年大小姐死後,鍾辛沒見過二少爺像現在這樣溫柔的眼神,他知道二少爺是動了情的。


    “這位姑娘晚些再和你迴去,你不要擔心。”鍾辛拿了些銀子給一旁的蘇卿。


    “好好好,那,那我先走了啊”蘇卿接過銀子趕忙溜走了,害怕多留一步都會被殺死。


    “你記住,你今後就是我的了,永遠都是。”段澋辰幫蘇安歌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蘇安歌很奇怪,明明這個人很沒禮貌,不懷好意,可她心裏卻有一股電流流過,也不知是什麽原因。


    “阿辛把這姑娘放到車裏,同我一起迴家。”段澋辰用手挑起蘇安歌的下巴說。


    “段澋辰你做夢去吧!你放我迴家…”安歌話還沒說完,就被抬到了車上。被兩個人推到了後座,夾在中間坐下。


    段澋辰坐在副駕駛挑起眉頭迴頭對她說“晚上見”。


    這句話之後一路上都是蘇安歌的罵聲,段澋辰再未說過一句話。


    “段澋辰你這個大魔頭!”蘇安歌在心裏罵了一萬遍,想著晚上一定要逃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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