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金豆子


    阿七迴來之後開始忙碌起來。


    經常從早到晚不見人影,偶爾還會外出兩三日。


    阿達也留在府內,沒有把它帶出去。


    王嬤嬤不時叨咕著,不過,她知道,阿七是被羅璟派出去辦事去了。


    男孩子大了,也到了需要歷練的時候。


    六月的驕陽把西北的大地曬得通紅一片,樹上的知了「喳喳」鳴叫。


    天氣熱到,連活波好動的牛牛都躲在林蔭道旁,伸著舌頭直喘氣。


    鋼牙和阿達早就找好了涼快的位置唿唿大睡,它們很精明,最熱的時段躲起來睡覺,等下晌,太陽西落的時候,就開始四處溜達了。


    小黑更賊精,知道珍珠房內有冰鑒,就帶著雪球直接躲進了她房內納涼。


    不得已,珍珠隻好白天也讓米香在冰鑒內放置了冰塊。


    好在,這座府宅的冰窖很大,冰塊存得也足。


    珍珠坐在樓閣二層的窗欞前,輕柔的風透過四麵敞開的窗戶徐徐吹來,把燥熱的空氣四下吹散。


    黃花梨木雕雲紋書案上整齊擺放著筆墨紙硯,雪白的宣紙上已然書寫了一半的字跡,她正在給尤雨薇寫迴信。


    尤雨薇的信依舊寄到望林村,再由大花或者大黑送過來 。


    不出意料之外,尤雨薇問了他們去不去京城的問題。


    羅璟跟她確認過,隨行進京的官員名單中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說,七月中旬他們要隨著睿王的輦車一道進京去了。


    珍珠最近已經開始準備出行前的各種事項。


    顧祺年初升了官職,從原來七品的翰林修編升到了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侍講。


    官職雖然依舊不高,可上升的勢頭很高。


    他有真才實學,身份背景又不凡,在翰林院任職是順風順水。


    而且,顧家本就獻參有功,皇上和齊貴妃對顧府向來是恩寵有加,顧祺的仕途可謂是一路通暢。


    寫好迴信,珍珠打了個哈氣,天氣炎熱,果然令人睏乏。


    知了鳴唱的聲音都像催眠曲一般。


    「夫人,要不要讓人把樹上的知了猴粘走?」米香端上冰鎮好的綠豆沙。


    「不需要,知了叫也是夏天的一部分。」珍珠擺擺手,端起冰涼涼的綠豆沙慢慢喝了起來。


    冰鎮過的甜品果然滋味很好,珍珠吃得很是舒爽,那點點困意,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韓馨月過來的時候,看她喝著冰鎮的綠豆沙,很是羨慕。


    她體質羸弱偏寒,太醫交代了不要喝生冷的吃食。


    「大嫂,世子今天沒一起來麽?」珍珠隨口問道。


    「他今日的課業還沒完成。」韓馨月搖搖頭,韓翎現在的課業比以前多了許多,不單要學習文章策論,還要學習書畫騎射,君子六藝,每日的行程排得滿滿的,能出來玩的時間變少了。


    珍珠眉頭輕佻,世子也不是那麽好當的,身體稍微好些,各種課業就紛遝而來。


    當然,作為未來的皇儲人選之一,這些都是必經的過程。


    她繼續慢悠悠吃著她的冰鎮綠豆沙,涼爽的滋味讓她眼角都帶上了愜意的弧度。


    韓馨月喝了口溫熱的玫瑰花茶,看著她輕鬆舒適的姿態,心中滿是羨慕。


    看著看著,她嘴角的笑容突然有些苦澀,眼神開始恍惚。


    早上,席嬤嬤的話浮現在她心頭。


    「郡主,要不要把清璿、清瑩調到將軍身旁服侍?」


    韓馨月聽到這話時,手上的茶盞差點掉了下來。


    清璿和清瑩是母妃一早為她挑選好的通房人選,她的身體從小不怎麽好,羅睿成親時,已經二十有四,別的男子,像他這般年紀,孩子都已經可以上學了。


    他們成親快一年了,她的身體狀況雖然比從前好了很多,可太醫說,想要成功受孕,還得看機緣。


    這話的意思,不言而喻。


    韓馨月的小日子剛過,意味著什麽,眾人心裏都有數。


    所以,席嬤嬤才會試探性的提起了清璿和清瑩。


    席嬤嬤是母妃從小派來照顧她的嬤嬤,她的意思大約也代表了母妃的意思。


    韓馨月心中堵得難受,她不喜歡羅睿身旁站了別的女人,不想把他推進別的女人房裏,可是……


    母妃從小教導她,女子當賢良淑德,大度寬容,即便身份高貴如母妃,麵對父王後宅的嬪妃們,一樣得表現出賢惠包容。


    韓馨月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珍珠嚇了一大跳。


    「大嫂,您這是怎麽了?」


    她忙給韓馨月遞了帕子。


    韓馨月啜泣地搖搖頭,從把茶杯放好,從懷裏拿出了自己的帕子。


    這些日子,她與珍珠也算混得挺熟,加上她沒有什麽閨閣密友,平日連個能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她們同是羅家的媳婦,身份上也多了共同點。


    心中的憋悶委屈,在看見她之後,就爆發了出來。


    眼淚就越落越多。


    珍珠有些目瞪口呆,剛才還好端端的,一下就變成了水做的人兒。


    此刻的樓閣裏,隻有她們兩人。


    自從珍珠和韓馨月說過,有些私密的話,隻能一個人說,一個人聽以後,她便開始徹底貫徹,每次都把丫鬟婆子打發到稍遠的地方。


    現在,她隨身服侍的丫鬟婆子都在樓下候著呢。


    韓馨月可以放心的哭泣,當然沒敢太大聲,隻是不停啜泣著。


    珍珠走到她跟前,手有些笨拙地拍拍她的背部,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哭,但是,先把人安撫下來再說。


    韓馨月抽噎了近一刻鍾才慢慢停止。


    眼睛都哭成了核桃狀。


    「好啦,好啦,別哭了,人家都說,女人偶爾掉淚那是金豆子,可金豆子掉多了,就是水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說出來,別哭,哭能有什麽作用。」珍珠看她總算沒再掉淚,心裏鬆了口氣。


    韓馨月哭過一通,心裏的鬱氣宣洩得差不多了,她就覺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弟妹,讓你見笑了。」


    她抹幹淨淚水,眼睛紅得像個兔子。


    「怎麽會,每個人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哭一哭有助於改善心情。」珍珠笑盈盈地說道。


    「……是,這樣的麽?」韓馨月愣住,她還是第一次到這樣的說法。


    「當然,高興了會笑,難過了會哭,都是正常的情緒,笑過哭過,心情都會輕鬆許多。」珍珠開解著她,「大嫂,可以和我說說看,為什麽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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