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大白天黑前就迴到了鴿棚。


    當時,珍珠忙著在廚房幫忙,給它們的食槽了添了點空間產的玉米綠豆,然後自顧忙碌去了。


    宴席散後,羅璟迴到自己的廂房,想起它們,於是吹響了他常用的哨子。


    半響後,兩隻逍遙自在了大半個月的鴿子,才慢悠悠地從後院的鴿棚飛了過來。


    「……」


    羅璟頭疼地看著兩隻明顯不在狀態的信鴿,半個多月的放任自流,就散漫成這樣了麽?


    他還想著讓它們給大哥送封信過去呢,這懶洋洋地大爺模樣,怕是不好使喚呀。


    順了順兩貨的背脊,他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你們也玩了差不多二十天了,已經遠遠地超出了,當初我們定的時間,所以,該到幹活的時候了。」


    當初,把它們留在羅睿身邊,條件就是讓它們在望林村多待一段時間。


    「咕咕」大灰迴應了兩聲,大白沒理會他。


    羅璟牙疼地看著背對著他的大白,這貨,最難伺候,每次都是它帶壞大灰。


    「明早送封信去邊境給大哥,你們誰去一趟?輪著,下迴換著去。」


    這迴兩隻都不出聲了,隻不停在他的書桌上閑晃。


    珍珠捧著熱茶出現在他屋前的時候,看他正對著大灰大白嘀嘀咕咕著,臉上盡是無奈之色。


    「怎麽啦?幹嘛愁眉苦臉的?來,喝被菊花茶,晚飯盡是肉,解解膩。」


    羅璟抿著嘴,無奈笑了笑。


    大灰大白卻在見到珍珠後,活躍起來,立馬唿扇著翅膀,飛到了她肩頭。


    「哎呀,快下去,你們都野了那麽多天了,爪子髒得很。」


    大灰大白立即老實的飛迴原地。


    「……」


    能不能不這麽區別待遇,羅璟都要給它們氣得帶暗傷了,他剛才說了半天,它們都愛搭不理的,珍珠一進屋,它們就神氣活現的,簡直比小黃還要聽話。


    珍珠聽了他的控訴,笑得差點把手裏的托盤掉到地上。


    「哈哈,你等會兒,我把茶給姚校尉和羅副將送去,就過來。」


    她憋著笑,敲開了隔壁的房門,羅十三忙打開房門,恭敬的道謝,然後接過茶杯。


    姚浩然聽見動靜,也打開了房門,沉穩地謝過後,沒有立刻迴房,而是慢慢悠悠地捧著茶杯立在房門口,看著胡家姑娘又進入了羅璟的房內。


    房門敞開著,他們交談的聲音,在寂靜地黑夜中,格外鮮明。


    「哪個這麽不聽話,是大白還是大灰?」少女的聲音清亮悅耳。


    「咕咕」姚浩然聽見了鴿子咕咕的叫聲。


    「啊,這可不行哦,你們是信鴿,信鴿就要有自己的職業操守,該送信的時候就要行動,不能玩耍了半個月還收不住心性哦。」她的聲音隱隱含著笑意。


    「沒人管著,就玩野了。」羅璟的聲音帶著幾分嘟囔。


    「咕咕」鴿子聲又響起。


    「嗬嗬,好了,知道錯就要改哦,好好送信,迴來姐姐給你們好吃的。」笑意更加明顯。


    「嘖,還是你的話管用,你說,它們怎麽就那麽聽你的話?」羅璟話裏帶著幾分無奈。


    「哈哈,我家的動物,當然聽我的話啦。」女孩一陣哈哈大笑,隨後又道,「好啦,天黑了,它們該迴棚子了,明天讓大白去送信吧,我走了。」


    姚浩然立馬閃迴了屋內。


    好一會兒後,他才再次站在了門口。


    羅郎將與胡姑娘認識很久的樣子,以兩人相熟的程度,還有今日宴席上,客人們似乎對羅郎將都挺熟悉的。


    看來他在望林村住過不短的時間,姚浩然捧著溫熱的白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嗯,這菊花茶味道真是清香,這胡家說起還真有些名堂,飯食做得好,花茶功效好,連餵養的動物都特別聽話。


    還有,他今日上的茅廁,真是讓他大開眼界,瓷器製成的蹲廁,舀水一衝,幹幹淨淨,全無鄉下茅廁的醃臢,也不用刷馬桶倒夜壺,用著就很是舒心。


    真是民間自有高人在啊,這小小的村落,都有不少讓他為之驚奇的所在,他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黑暗中安靜地胡宅,好一會兒,才轉身迴屋,掩上房門。


    姚浩然的房門剛掩上,羅璟從屋內探出了身影。


    他深沉的眼眸的朝姚浩然的房門掃了一眼,靜默了一會兒,迴房關上房門。


    左肩的傷還未痊癒,舉手投足間,依舊會疼痛。


    坐在酸枝木的書案前,開始磨墨。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他一時竟無從下筆。


    想到太子身亡,羅家的大仇得報,他心中感慨惆悵,大哥應該早就得到消息了。


    又想到他即將求娶珍珠,他臉色微赧,大哥還未娶妻,他先定親,大哥心裏會作何感想。


    一封信,修修改改,寫了三遍,才擱下了手中的狼毫筆,用鎮紙壓平,晾幹筆墨。


    炕上的被褥溫暖舒適,熟悉安心的環境,讓他很快有了睡意。


    胡長貴與李氏的房間裏,燈火一直亮著。


    炕上,秀珠饅頭似的臉頰紅撲撲地,睡得正香甜。


    胡長貴兩口子正緊張地數著一摞銀票。


    這是珍珠晚飯後,給他們的,說是賣人參的銀子。


    胡長貴拿著厚厚一摞銀票,就像捧著燙手的芋頭,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李氏把珍珠下午的話,告訴了他,胡長貴才抖著手,小心的把銀票放在了酸枝木的八仙桌上。


    兩口子麵麵對看良久,才拿起銀票一張張的數起來。


    一百兩的,二百兩的,五百兩的,一千兩的……


    數著數著,胡長貴就口幹舌燥起來,媽呀,這麽多銀子。


    「榮娘,每日出房門,要記得上鎖才行,不行,家裏的鎖太簡陋,等我去鎮上再買兩把好鎖,把咱屋和珍珠的屋子都鎖上。」


    他可從李氏嘴裏知道,閨女的屋子裏,貴重值錢的東西老多,這次還得了貴人的賞賜,純金的首飾就裝滿了好幾個首飾匣子。


    胡長貴看著自己炕頭上,四個精緻的首飾匣子,裏麵都是金燦燦地金首飾,李氏說,珍珠的那堆首飾,比她的還要貴重幾分。


    哎呀,我的天呀,光想想,胡長貴就擔心得睡不著覺,那麽貴重的首飾放在家裏,他不得時刻防著賊人來偷呀。


    「嗯,門口兩把大鎖,櫃子也要兩把小一點的鎖,要買那種不容易讓人撬開的。」李氏也很憂心,這麽多銀票和貴重的首飾,無論丟了哪樣,都要心疼死了。


    胡長貴連連點頭。


    「……你說,這二萬兩銀票娘也知道?那,要不要給娘送點?」他猶豫地問道。


    「珍珠下午給了娘一千兩銀票,娘一直推辭著沒要,後來,還是珍珠硬塞給娘的,娘收下後說,給咱們收著,還要咱們別把這件事告訴大哥大嫂,說是人多心思雜,她跟著大哥生活,私下會多補貼給他們的,爹那,娘會自己告訴他。」李氏重複著王氏告誡她的話。


    胡長貴點頭,他也不是傻,這麽多銀子,要是被人知道,指不定就招來了禍害,有錢得低調,誰都不告訴。


    大哥雖然是個實誠的,可大嫂不靠譜,萬一讓大嫂知道了,可不得鬧翻天去了。


    胡長貴想想,就覺得身子一抖,不行,這事一定得保守秘密。


    後院裏,珍珠房裏的燈也還亮著。


    她呈大字癱在熱炕上,舒服的長籲一口氣。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呀。


    還是自家的炕睡得舒服。


    忙碌了一個下午,珍珠有了倦意,本來還想進空間澆灌一下藥田,可躺著躺著也不願動彈了。


    明日可能會更忙,從京城帶迴的禮物,今天沒來得及送給大家,明日要全部送出去,作坊已經停工兩日,月錢結好了,可女工的年禮還沒來得及發,不僅是作坊女工的年禮,楊秀才方晟他們那邊的也沒有準備好。


    黃延成結算好女工的月錢,便開始放假了,他在胡家幹了半年帳房,今年的年禮也沒能發到他手裏。


    李氏自從閨女和兒子去了京城,精神就有些不濟,每日要照顧秀珠,要管一家吃食,趙虹玉月初成親,放了半個月假,家裏隻有潘雪蘭幫忙幹活,很多事情就得她親自動手了,忙忙碌碌地,就顧不上別的事情了。


    作坊那邊的貨又趕得急,胡長貴每天隻顧著在作坊裏忙碌,家裏的事情基本幫不上什麽忙。


    唉,一大攤事情等著要忙呢。


    後日就除夕了,怎麽也得趕在除夕前,把所有員工的年禮都備齊了。


    她一骨碌的,爬了起來,不行,得先把要買的年貨整理出來,明日一早,讓胡老爹去買迴來,下午,就開始發年禮。


    這事情,不能拖。


    胡家經營了幾年的良好信用,不能這麽斷了。


    她起身下地,拖起大棉鞋,從書案上,拿了炭筆和紙張,迴到炕上,開始寫寫畫畫。


    家裏的豬下水和豬板油應該剩不少,可以算一樣,糕點糖餅炒貨這些得買多一些,她從府城買迴的糖餅,今天都送給孩子們了,明日讓胡老爹多買些。


    府城買的肉脯很多,每人發放兩斤,肉脯味道不錯,讓大夥都能嚐嚐。


    布匹倒是不用買了,她在府城買了不少好看的細棉和耐用的粗棉,各裁一身尺頭,就合適了。


    今年的年禮發晚了,就再各添一百文錢作為添頭好了。


    珍珠一樣樣寫好,這些是作坊女工的年禮,她們屬於短工,年禮合適就好。


    楊秀才、方晟、淩顯他們這些簽約老員工,當然得多添幾樣。


    布料多添兩身,去年是給他們多添了一個月工錢,作為年終獎,今年照例。


    嗯,還有村長家、年掌櫃、劉掌櫃、柳常平、黃延成等等這些,都得送禮,哎呀,有得忙了。


    珍珠添添減減,寫了半個時辰,總算勉強整理清楚。


    揉揉眼睛,打個哈欠,吹燈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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