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和阿青進了堂屋,她把午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阿青義憤填膺:「這幫人,竟然想把小金抓去進貢,實在太可惡了。」


    他是真的很氣憤,小金在他心裏的地位,隻比他師父低一點點,每次小金丟下的野鹿或野羊,多是他幫著宰殺解刨的,胡家很大方,鹿肉羊肉任他拿,滷好的鹿肉和羊肉也經常分與他們,可以說,小金提供了附近幾家人大部分的肉類。


    把小金抓走,不就斷了他們肉類的來源麽,是可忍,孰不可忍。


    「珍珠姐,想讓我們幫什麽忙,你說。」


    珍珠抿嘴一笑,小心地從懷裏掏出小瓷瓶。


    然後,對他附耳交代。


    阿青拿過小瓷瓶,皺著眉頭,「就這樣麽?要不要直接廢了那小子,省得以後再打小金的主意。」


    「……」珍珠額上冒汗,你還是個孩子,這麽兇殘真的好麽?


    「呃,應該……不用那麽暴力吧,他也沒有做作奸犯科的事情,給他點懲戒就行了。」


    阿青瞥了她一眼,女孩子就是心軟,人家都想抓小金去上貢了,還用這麽溫柔的手段。


    「知道了,一會兒上完課,我與師父就去一趟縣裏,隻用在那個張縣令的堂侄身上?那還有一個洪仕傑呢?就放著不管麽?」


    「張程遠是主謀,主謀出了事情,他一個人成不了大事,而且兩個中同一種毒,太引人注意了。」看在那個洪仕傑幫她說了不少好話的份上,珍珠就不讓他品嚐迷魂藥的滋味了。


    「這有什麽,不用這種藥,還有大把多種藥,用藥太麻煩了,直接把腿打斷多好,躺上幾個月,看他們還敢有非分之想。」阿青氣哼哼的說道。


    「……,嗬嗬,你們別把事情鬧大了,到時候不好收拾。」這孩子匪氣很重呀,方晟這麽教孩子好麽。


    「你放心,珍珠姐,這事絕對給你辦好,小金保準能繼續安生的待在村裏。」他把胸脯拍得怦怦響。


    珍珠欣慰一笑,突然覺得阿青這個毛躁小夥子還挺可愛的,「好,謝謝阿青啦,你們騎馬去還是趕騾車去?」


    「騎馬快,而且也沒什麽東西要拉的。」


    「嗯,那好,你們在縣裏的新宅子住一晚,明兒再迴來吧。」


    「知道啦,珍珠姐,晚上記得幫餵一下毛球。」


    「好,你們放心吧。」


    二日。


    圳安縣縣衙的後宅。


    圳安縣縣令張孝安滿臉焦慮,堂侄張程遠寄居在他的宅院已有月餘,雖說他不學無術,整日撩雞逗狗,倒也沒惹出太大的事情。


    張孝安對他的行為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張程遠是本家堂叔張佑全的孫子,太子詹事府上的少爺,太子良娣的親哥哥,張孝安隻是同宗的侄兒,兩人的身份雖是叔侄,可實際上,張孝安就差沒把他供起來啦。


    昨天,張程遠去喝花酒,喝到半夜才迴了宅院,快天亮時,突然發起狂來。


    滿院亂竄,仰天大笑,精神興奮,嘴裏說著胡話,不僅如此,身上還起了一粒粒的麻疹,通紅一片,十分嚇人。


    張孝安趕到他的院落時,下人們都圍堵著張程遠,卻不敢上去捉住他。


    張程遠哭哭笑笑,聲音嘶啞,外露的皮膚一片紅顆粒,看著甚是瘮人。


    大夫趕到後,瞧了幾眼即麵色凝重的道出,他中了毒。


    隨後,讓人壓著張程遠,診了脈象,立即抓藥灌下,一番折騰好不容易,他才安靜的睡過去。


    張程遠中毒,張孝安自然要追究,把一直跟著堂侄的兩個隨從找來問話,知道最近他一直與洪家的洪仕傑混在一起,當即傳喚洪仕傑過來問話。


    誰知,派去的僕人迴稟,洪仕傑於昨夜迴府的途中,因馬匹受驚而落馬,如今小腿骨折臥床不起。


    張孝安心中起疑,他為官多年,對於各種案件的套路頗為熟悉,這等手段分明是江湖人士的警告懲戒。


    張程遠是惹了哪個幫派,被下了狠手?


    想到最近山匪橫行,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張程遠還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找麻煩,張孝安氣不打一處來,在京城與長房嫡孫鬥氣作妖,被祖父攆出京城反省,還這麽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被人下毒警告也是活該。


    知道他沒性命之憂,張孝安放下心來,隻要他人沒事,給他個懲戒也好,省得不知天高地厚,繼續惹是生非。


    方晟和阿青早早趕迴瞭望林村。


    珍珠第一時間,便跑了過來。


    她兩眼亮晶晶的看著阿青,「怎麽樣了?」


    阿青笑嘻嘻的迴道:「珍珠姐,我師父出馬,你還不放心呀。」


    方晟在一旁瞥了他一眼,沒出聲。


    昨天阿青找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就覺得胡家丫頭太手軟,直接把那兩人廢了,看他們還敢打那雕的主意麽。


    不過,阿青說得也對,那是縣令的親戚,出了人命,鐵定得嚴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給他們一番懲罰就算了。


    不過,胡家丫頭的迷幻藥太兒戲了,他讓阿青在裏麵加了另一種藥汁,這種藥毒素不大,卻有一個特點,身上起的大片麻疹,沒有一兩個月休想完全褪下去。


    而另一個共犯,更簡單,一顆小石子打在馬匹上,馬受驚狂奔,人掉落的同時,小石子擊中小腿,直接骨折,三四個月都沒法下地活動。


    珍珠聽了阿青的匯報,嘴巴驚得大張,眼中泛起星星。


    臥槽,真是專業級別的高手呀,各種手段都比她高明多了。


    這樣的話,近段時間都不用擔心他們來捉小金了。


    不過,為了預防萬一,珍珠決定,讓小金改到天黑再進胡家吃肉,白天它還是在山林裏安全些。


    「方師父,你的新房要重新置換床鋪衣櫃吧,我已經讓我爹去魯師父那定製好了,等他送過來,就直接給你們裝上。」珍珠突然朝方晟說道。


    方晟冷不丁聽到,一張冷臉,不自然的頓了一下,「原來的床鋪衣櫃也挺好的,不用換也行。」


    「那怎麽行,單人床鋪和雙人床鋪能一樣嘛,而且新房沒有新家具可不像樣,這是胡家送的福利,以後不論誰成親,床鋪衣櫃都是福利。」珍珠笑眯眯的說道。


    方晟饒是臉皮一向厚實,也被調侃得有了幾分不自在,他幹咳兩聲,「謝謝啦。」


    「不用謝,這也是送虹玉姑姑的,阿青,家裏有新的窗紗,你過幾天去領迴來,讓平安他們幫著糊好,新房要有個新樣子,你師父成親,你這個做徒弟的,得多出點力氣。」珍珠笑著叮囑道。


    「嘿嘿,好的,珍珠姐。」阿青臉上也笑眯眯的。


    要說方晟成親,阿青是最高興的一個,師父成了親,就有了師娘,他終於能從每日洗衣做飯的雜事中解脫啦。


    西北的十一月,寒風驟起,風雲變幻。


    潼臨城外,韃靼瓦刺全力攻城。


    韓璽臉色沉靜,坐鎮在角樓一角,羅璟在城牆上配合著湯兆守城。


    第一波攻城成功擊退,緊接著第二波繼續,士兵如潮水般漲漲落落,城下血流成河,韃子這次學了精,迅速的把陳列的屍體移出城牆底,預防被潑油點燃,形成火牆。


    一波接一波的猛烈攻擊,效果顯著,雲梯上的敵軍已經開始竄上了城牆,沖城車撞擊城門的聲音強烈而巨大,投石機被推至離城牆不遠處,巨石源源不斷的砸向城頭。


    韓璽的眉頭皺得緊緊地,他雙眸緊盯著城外,騎在戰馬上的查幹巴拉和阿木爾,兩人的戰馬和身後的騎兵,隨著攻城士兵猛烈的攻擊而越離越近,想來是做好破城而入的準備。


    他甚至看見了查幹巴拉臉色得意的笑容。


    這個距離,應該在射程裏了,他當機立斷對著近衛下達命令。


    近衛連忙跑到羅璟身旁,傳遞四皇子的命令。


    羅璟立即朝城牆腳邊待命的士兵示意,抬著大籮筐的士兵有序的分布在城牆上的兩台拋石機旁。


    士兵從籮筐裏抬出一個封口的大瓦罐放在上麵,羅璟在負責拋石機的將領身旁指揮著方位。


    隨著一聲喝令,拋石機上的大瓦罐拋向查幹巴拉和阿木爾的所在的方位,大瓦罐落入騎兵區炸裂,灑出大片黑油。


    兩台拋石機輪流作業拋了四輪,大瓦罐殺傷力不強,騎兵很容易就躲避開來,隻留一地的碎片和黑油,查幹巴拉和阿木爾還在疑惑這古怪的味道是什麽的時候,突然,城牆上的拋石機拋出二個燃著熊熊烈火的大火球。


    阿木爾突然瞳孔一縮,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大喝一聲,「快後退!」


    查幹巴拉驚疑不定,卻還是聽從了他的指揮,打算往後退一段距離。


    可惜,為時已晚。


    火球落入黑油的範圍,大火瞬間蔓延,踩在黑油上的馬匹,四蹄霎時染上火苗,一時四處亂竄悲鳴不已,原本整齊的騎兵部隊,被沖得七零八落,有些被黑油拋灑到的士兵,被竄起的火苗燒到,頓時驚慌失措哀嚎四起。


    阿木爾怒目圓睜,厲聲唿喝,「快散開,後退!後退!」


    查幹巴拉的戰馬四蹄著火,被灼熱的刺痛驚得悲啼嘶鳴,他氣得雙眸噴火,戰馬上下躥跳沒一會兒,便失了平衡,摔倒在地,查幹巴拉一個滾地,想要避開了地上的火苗,等他滾出火勢範圍,發現自己的頭髮袖口都冒著煙火。


    他一陣拍打滾地,好不容易才把火苗熄滅了,而不遠處的騎兵隊伍,不少騎兵連馬帶人都滾在了熊熊烈火中,慘叫聲不絕於耳,燒焦的烤肉味,更是撲鼻而來。


    查幹巴拉呆愣的看著這一幕,大好的形勢一瞬間化為了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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