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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講授的內容寡淡如水，枯燥無味，不一會兒清水悠二就趴在課堂上唿唿大睡了起來。
清水悠二是被酒井千夏搖醒的，從課桌上撐起身體，右手揉著惺忪的睡眼，邊想著‘是地震了嗎’，邊朝酒井千夏看去。
隻見酒井千夏借用前排同學的背部作遮擋，用手朝左上方指了指。
清水悠二順著指著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瀧川絢香正被她後排的同學騷擾著——後排的同學用筆纏繞玩弄著瀧川絢香的頭發，不時順時針纏繞幾圈又逆時針反向纏繞幾圈，瀧川絢香將頭發挽到身前，後排也會用筆的一端再次勾迴來，有時還用筆帽的一端戳著瀧川絢香的背部，接著像是劃著數字‘1’。
瀧川絢香將背部挺直，並將椅子往前麵挪動，後排也抱著課桌跟著往前挪動，甚至直接趴在課桌上用筆的一端挑動著瀧川絢香的發梢。
清水悠二直接準備舉手叫老師。
“老師！”
一隻手高舉了起來，不過不是清水悠二的手，他隻舉到半空中，是瀧川絢香。
清水悠二微微撇著臉，有點悻悻地將手給縮了迴來。
這就非常尷尬了。
不過，對於高舉著手的瀧川絢香感到有點意外，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瀧川絢香是那種害羞靦腆遇到這種欺淩也隻會默默忍受的類型。
沒想到竟然這麽大膽地在課堂上舉手，真是了不起呢！清水悠二不禁熱淚盈眶，內心都不知為何湧起一股‘仿佛自家孩子終於成長了’的感動。
了不起！！！
“怎麽了？瀧，瀧川同學。”
老師停下手中的課本，先是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瀧川絢香，接著推了推老花鏡，手指在講台側上方貼著的印有與課堂座位對應姓名的表格上滑動著，隨即停留在其中一個地方，細長的指甲輕輕點擊了兩下，再次推了推老花鏡，語氣不溫不火。
“我後麵的同學用筆攪弄我的頭發還戳我的背。”
瀧川絢香大聲報告道。
這句話不由引起課堂上閑的可以榨出鹽的部分同學怪叫起哄起來。
瀧川絢香一下子咬著牙齒，低下頭來緊盯著桌麵。
瀧川絢香的後排伸手朝那些起哄的同學虛空拍了拍，低聲說了句‘吵死了’，說完後一起咧著嘴笑了起來。
課堂上的氛圍更加愉快了起來，老師都不由被帶動著低聲笑了兩下，隨後意識到自己為人師表，頓時輕咳了一下，語氣依然不溫不火地說道。
“安靜！安靜！”
大家迅速安靜了下來，其實也是因為笑得差不多了。
老師掃視了一圈，很是滿意地點了下頭，繼續說道。
“後排的同學注意點，上課呢，至於瀧川，啊，瀧川同學請坐吧，你也注意下不要讓後排碰到你的頭發嘛。”
老師推了一下老花鏡，語氣還是那樣不溫不火，往兩邊各打五十大板告誡了一句也就是了。
瀧川絢香還想說什麽，但最終也隻好點了點頭，說了聲‘是’就重新坐下了。
“好了，繼續上課。”
枯燥無味，寡淡如水的文字再次從幹巴巴的嘴巴裏不溫不火的念了出來。
這老師真的適合當老師嗎？
剛剛內心湧出的感動瞬間被老師那不溫不火的話語給消滅殆盡了，清水悠二右手撐著臉頰看著講台上捧著講義念得津津有味的老師，不由如此想道。
剛剛老師那事不關己，仿佛看熱鬧一般的行為讓清水悠二很是迷惑，不應該在其他學生起哄的第一時間就製止起哄者嗎？跟著一起笑在旁邊看熱鬧是什麽意思呢？還有那句模棱兩可曖昧不清好像對方都有錯的話語是什麽意思啊？
什麽叫‘也注意下不要讓後排碰到你的頭發’啊喂？！這句話仿佛在說‘因為你有頭發，才會被人碰，所以你也有錯’似地。
這是什麽狗屁扯淡邏輯！！！
這樣的人真的適合成為老師嗎？
清水悠二表示深深的懷疑。
手臂再次被酒井千夏搖晃了起來，清水悠二的視線從老師轉到瀧川絢香。
瀧川絢香的頭發再次遭殃。
後排並沒有因為老師的告誡而有所收斂，倒不如說正因為老師的告誡才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因為敏銳的他也清晰直觀地把握到了老師的態度。
既然沒有有效的懲罰，那就加大力度，探索邊緣的極限。
周圍有細小的竊笑聲傳來，顯然也發現了小動作，那細細的竊笑聲夾雜進老師那枯燥的念書聲中，倒是頗為和諧。
老師是發現了呢？還是沒有發現呢？亦或是——？
瀧川絢香也沒有再次舉手的動作，或許已經知道舉手也並沒什麽用，隻是盡力地將椅子往前挪動著，挺直著腰背，默默忍受著。
因為除了忍受好像沒什麽其他辦法了呢。
清水悠二麵無表情地看著瀧川絢香被課桌和椅子夾成緊致飽滿的肉片三明治，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右手撐著臉頰看著。
好像察覺到清水悠二的視線似地，正用筆纏繞頭發的後排突然轉頭看向清水悠二，接著咧嘴一笑，眼中滿是挑釁，手法也更加惡劣了起來，將寫有字樣的紙張貼在瀧川絢香背後。
上麵寫著。
‘笨蛋！’
不知道是在說瀧川絢香，還是看到這張紙的清水悠二，還是兩者兼有呢？
——
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
隻聽一聲清脆的開門聲，剛剛還在講台上的老師已經不見了蹤影，隻餘教師的推拉門因力的作用被重新推了迴去。
剛剛還死氣沉沉的課堂瞬間生動了起來，個個生龍活虎，喧雜聲，討論聲，嬉笑聲瞬間一股腦地充斥在這間教室裏。
要數笑得最大聲的自然是瀧川絢香後排的同學，向其中圍過來的男生們嬉笑打鬧起來，還繪聲繪色地模仿著瀧川絢香舉手的動作和剛剛說的話語。
‘我後麵的同學用筆攪弄我的頭發還戳我的背啦。’
捏著嗓子夾雜著怪腔怪調，顯得異常生硬別扭，但正因為這樣的效果才更能夠引發笑點。
這無疑又引得周圍一陣哄笑。
他得意極了。
‘怎麽了？瀧，瀧川同學。後排的同學注意點，上課呢，至於瀧川，啊，瀧川同學請坐吧，你也注意下不要讓後排碰到你的頭發嘛。’
仿佛不過癮一般又模仿起老師來，動作也是模仿也神韻十足，至於語氣更比那不溫不火的原聲添加些許感情。
最後以一句壓著嗓子‘好了，繼續上課’作為模仿的結尾。
周圍的哄笑一浪高過一浪，紛紛誇讚著，調笑著，氣氛真是十足的歡樂呢。
他不由更加得意了。
咚咚！
手敲課桌的聲音響起。
哄笑頓時戛然而止，周圍的人很是默契地往後退著圍成一個弧形，提留轉動的眼珠以及壓抑不住的嘴角是他們此時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悠二？
瀧川絢香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清水悠二，在心裏輕聲呢喃道。
清水悠二扯下貼在瀧川絢香背後的紙張，將其放在後排的課桌上。
“這個，還有剛剛課堂上給瀧川同學造成的麻煩以及現在的哄笑，請問能真心誠意地道個歉嗎？”
清水悠二語氣平和，微笑地看著這個後排的同學。
“哈？你在說什麽？”
後排頓時哂笑了一下。
“道歉？她？憑什麽？”
後排往後一仰，單手搭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側著身位，冷笑地看著清水悠二。
“因為你的行為給瀧川同學造成了困擾，為自己造成的麻煩向他人道歉不是應該的嗎？”
清水悠二依然保持著微笑，講著道理。
“應該？誰規定的？！”
“根據法律規定的，人應該享有自由平等的權利，不能隨意侵犯他人個人隱私，不得濫用對方的肖像權等，人與人應該相互尊重等等。”
清水悠二開始解釋起來。
“你剛剛的行為明顯侵犯瀧川同學的個人權利，請你真心誠意地道歉。”
“吵死了！法律法律的，吵死了！誰管你這些啊，笨蛋！！！”
後排猛地拍桌發出‘啪’的響聲，一臉的不耐煩，拿起寫有‘笨蛋’的紙張直接貼在清水悠二腦門上。
等清水悠二取下紙張，後排一把扯住清水悠二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
“你不就是想為你女朋友出頭嗎？找那麽多理由幹什麽？囉囉嗦嗦，嘰嘰歪歪的，拿出你之前扔椅子的架勢來啊，慫貨！白癡！”
“首先我需要糾正一點，瀧川同學並不是我的女朋友，其次，你，誰啊？”
清水悠二伸出一根手指，點出對方的錯誤，接著疑惑地問道。
“你這家夥！深田，我叫深田！上次坐我前麵的不就是你現在的聾啞同桌嗎？為了給那聾子啞巴出頭朝這裏扔椅子啊，混蛋，白癡！”
深田咬牙切齒起來，雙手扯著清水悠二的領帶往自己這裏一帶，瞬間又鬆開開手朝其推去，推了清水悠二一個踉蹌。
“我想不要用這麽侮辱性的詞匯說自己的同學比較好。所以希望你也向酒井同學道歉。”
清水悠二用手鬆了鬆自己的領帶，並順勢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臉上依然帶著微笑地說道。
“誰跟你同學啊？”
“你誰啊？白癡！”
“我就罵怎麽了？”
“有本事你打我啊？！”
深田用力推搡著清水悠二，說一句推搡一下，最後雙手豎起中指，狠狠地朝清水悠二臉上比著‘國際性友好手勢’。
“嘛，看來道歉是沒有希望了。”
清水悠二有點遺憾地說道。
“有，有希望，不過是你給我道——”
話還未說完，深田就覺眼前場景瞬間變換。
誒，怎麽看到天花板了呢？
深田不由閃過這樣的疑問，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他被清水悠二直接一個過肩摔給摔倒了。
‘砰’的一聲！
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嚇了教室裏所有同學一跳，紛紛止住當下的話頭，朝清水悠二那裏看去。
“可惡，你這家夥！”
深田起身朝清水悠二撲去，雙手扯住清水悠二的衣領，想同樣迴敬一個過肩摔。
不過，深田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能耐，無論怎麽拉扯清水悠二的衣領，清水悠二都紋絲不動。
清水悠二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什麽表情都沒有，雙手捏住深田的手腕，如鉗子一般死死地鉗住，用力，用力，再用力。
深田吃痛，隻得鬆開拽住清水悠二衣領的手。
清水悠二依然麵無表情地加重手上的力度。
“啊啊啊——，痛痛痛——！”
深田麵部顯得十分痛苦，止不住地哀嚎了起來。
周圍的女同學紛紛側過臉去，不敢去看，覺得太殘忍了，一旁本來還準備起哄的男學生們也覺得清水悠二做得太過分了。
其中一名高大且跟深田玩得比較好的叫做大島的同學頓時上前勸阻。
“差不多可以了吧！”
說著，直接上手準備掰開清水悠二的手。
“呐，我說你剛剛用的命令形是吧？我跟你很熟嗎？還有剛剛你也是起哄的一員吧？”
清水悠二冷冷地說道。
“大家都是同學，不要太過分了！”
大島直起高大的身體臉色不善地看著清水悠二，話語依然用的是命令形。
“啊，這樣啊——”
清水悠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鬆開了鉗住森田手腕的雙手。
大島麵色有所舒緩，剛想對清水悠二說句‘算你識趣’，不過我想應該是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因為——
清水悠二的拳頭已經瞬息而止，在大島愣神的瞬間清水悠二又對其腹部進行三連擊。
大島也隻是長得有點高大而已，對於清水悠二的連擊顯然遭受不住，直接跪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肚子，臉色痛苦地也哀嚎了起來。
“你剛剛說的‘大家都是同學’裏的‘大家’好像不包括瀧川同學和酒井同學呢，嗯，應該也不包括我，不然在瀧川同學和酒井同學遭受困擾的時候你就應該站出來說這句話了，可惜你沒有，那這樣的前後矛盾的話，那不就說明你說的話根本毫無信服力不是嗎？還有我跟你很熟嗎？你家長輩沒有教過你麵對疏遠陌生的人應該用禮貌語嗎？”
清水悠二居高臨下地看著大島，眼神漠然，然後蹲下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讓其與自己對視。
“喂喂，才兩三下怎麽就哭起來了？弄得我好像是壞人一樣這怎麽行？明明是我的朋友，”
清水悠二看著大島眼中淌出的豆大的淚珠，麵無表情，說到‘朋友’時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後瞬間指向對方。
“遭受了你們的欺淩，我過來隻不過是請求你們為你們錯誤的行為進行真心誠意地道歉，難道是我的錯嗎？而且你們不僅沒有為你們錯誤的行為道歉還變本加厲地用語言去欺淩另一個人，還哈哈大笑，還洋洋得意，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不是嗎？現在，僅僅被我碰了一下下就躺在地上嗷嗷大哭像幼稚園裏的孩子一樣這怎麽行呢？”
“啊，你說呢？”
清水悠二猛地用力拽起大島的頭發，語氣說不上生氣也說不上激昂，有的隻是平靜，一種敘說事實般的平靜。
“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腹部的絞痛和被清水悠二拽著頭發的疼痛令大島心生恐懼，特別是在看到清水悠二那麵無表情的臉後就更加的恐懼了。
他原本隻是想出手幫個忙而已，對於起哄和嘲笑對方的身體缺陷這在以前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大島也沒覺得什麽不對，畢竟大家都這樣不是嗎？
跟大家一樣不就好了嗎？
這是大島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至於被欺淩和嘲笑的人怎麽辦？大島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因為他隻要跟大家一樣就不會被欺淩了呀。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他遇到了清水悠二。
“需要跟我道歉嗎？”
清水悠二歪了歪頭，漠然的眼神盯著大島，隨後鬆開了拽著大島頭發的手。
“對不起，我不應該起哄，對不起，請原諒我吧，對不起！請原諒我吧！”
大島頓時忙不迭地朝瀧川絢香土下座，祈求著對方的原諒。
“啊，可以了，已經可以了，請起來吧。”
瀧川絢香一臉尷尬地看著土下座的大島，雙手快速往上托著，示意大島起來，見大島隻是一個勁地說著‘請原諒我吧’的話語，無奈，她隻好將目光看向清水悠二。
“滾迴自己的座位坐好！”
清水悠二說道。
“是是是！”
大島頓時如蒙大赦，像隻鵪鶉一般乖乖地在自己座位上坐好，一動都不敢動。
“撒，接下來到你了，深田同學。”
清水悠二將目光投向深田。
“你，你想幹什麽？！”
深田色厲內荏地朝清水悠二吼道，手腕的疼痛令他有點顫抖，背上止不住地冒著冷汗。
“悠二，已經可以了吧？”
瀧川絢香雙手拉住清水悠二的衣袖，語氣裏帶著些微的祈求。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呢，是最難以把控的，如果不能第一時間就規定好自己不可逾越的底線，那之後就會被他人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線，明白嗎？瀧川同學。”
清水悠二側頭看向瀧川絢香。
“我——”
瀧川絢香低眸遲疑地說道。
“既然第一次知道報告老師，那為什麽第二次不舉手報告了呢，因為知道舉手報告也沒用了，這不是老師的底線，所以這家夥才那麽肆無忌憚地再次欺淩你，因為他也知道老師的底線不在這裏。那第二次應該怎麽做呢？”
清水悠二再次問道。
“我——”
瀧川絢香迴答不上來，或者說她心裏早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忍耐嗎？”
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錯！第二次應該這樣做——”
清水悠二一把提起深田，無論深田怎麽掙紮都無法掙脫清水悠二的那鐵鉗一般的手掌。
“直接起身，反手一巴掌！”
邊說，邊做示範甩了深田一耳光。
“然後明確肯定地要對方停止其行為，剛剛的巴掌表明你生氣了，而且是十分的生氣，堅決地表明自己的底線，不用去在意什麽課堂紀律，上課老師等狗屁情況，剛剛的老師算個什麽？什麽都不算！”
清水悠二一拳擊在深田腹部。
“忍耐是最錯誤的選擇！因為對方相信你會忍，那他一定會更進一步地試探你的底線，直到你生氣為止，什麽樣的行為多少程度的行為會被允許和不允許都會被對方探查地一幹二淨，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呢，深田同學？”
清水悠二漠然地看著深田，麵無表情，但手卻一刻都沒有停歇。
‘砰砰砰！’的聲音聽得整個教室裏的學生心裏發毛，大島更是在自己座位上顫抖個不停。
“我，我，道，道歉，我道歉——，求，求求你，放過我吧。”
疼痛讓深田說出的話語續續斷斷的。
“這樣啊，真是遺憾，不過也沒辦法，那就請你真心誠意地道歉吧。”
清水悠二麵無表情，隨手鬆開深田的衣領。
深田頓時如沒有骨頭一般癱在地上，接著很是費力地做出‘土下座’的樣子，朝瀧川絢香道歉。
“對，對不起。對不起！”
接著嚎啕大哭了起來。
是在後悔自己無知的行為還是在後悔自己沒有——？
誰知道呢？
“嗨嗨嗨，大家，趁還有幾分鍾時間，可以請大家稍微聽一下我說的話嗎？”
清水悠二拍著手掌，走到講台上，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好像剛剛那個麵無表情打架的那個不是他一樣。
教室裏的學生紛紛將目光投向講台上的清水悠二，安靜地像是沒有人煙一般。
“拜托請將教室的前後門關上可以嗎？”
清水悠二委婉且禮貌地提出自己的請求。
頓時有學生馬上屁顛屁顛地跑去將門關上，生怕晚了一秒鍾。
“謝謝。”
清水悠二道謝，右手成拳輕輕敲擊著講台，發出清脆的聲音。
“對於剛剛我不雅和暴力的行為給大家造成了困擾，十分抱歉，對不起。”
清水悠二朝下麵低頭道歉。
“請大家不要學習我的行為，不提倡也不建議，大家都是同學嘛，是吧？友好相處才是青春正確的打開方式。”
清水悠二微笑地說道。
“所以，可以請那位偷拍瀧川同學並發布到學校論壇的同學站出來承認自己的錯誤嗎？”
底下鴉雀無聲。
清水悠二慢慢地掃視著講台下方的同學，將所有人的表情和小動作盡收眼底。
“誒——，沒有嗎？這可不行呢？”
清水悠二輕輕敲擊著桌麵，略帶著遺憾的說道。
“剛剛不是說過要好好相處嗎？這樣的行為可是會讓我很困擾的呢。”
清水悠二一邊說道，一邊用食指輕輕劃著講台上那印有學生名字的表格。
“啊，找到了。第四排末尾的青木同學，是嗎？”
“不！不是我，我沒有！”
青木是一個有點瘦長，看起來有點營養不良，嘴角有著青春痘的家夥。當清水悠二念出他的名字時，青木頓時慌張地站起，連連擺手表示不是自己。
“大家，請相信我，我不是會偷拍的那種人啊，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啊？太田！”
青木忙用手拍著坐在自己前方的叫太田的胖子。
“啊，這個，那個，我，我不是很清楚誒——”
被點到的太田話語含混模糊起來。
“我真的沒有偷拍，請相信我！我發誓，清水同學，瀧川同學。我發誓！”
青木真的做出發誓的樣子。
“嘛嘛，不要激動，青木同學，我也沒說你是偷拍者，大家都是友好相處的同學，你也是這個班級裏的一份子，哪裏會懷疑自己的同學呢？我隻是想認識一下青木同學而已，並沒有別的什麽意思，如果給你造成困擾的話，那我向你道歉。”
清水悠二伸手虛空拍了拍，安撫住心情異常激動的青木。
說到‘道歉’的時候，青木慌忙擺手表示‘不用，不用’。因為隻有自己一個人站著顯得自己鶴立雞群，就趕忙坐了下來，不然顯得自己十分不合群，當坐下的瞬間，青木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合群的感覺真好呢，同時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再去偷拍跟清水悠二有關的人了。
他怕被打。
鈴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
老師準點來到教室門口，推開教師門，甫一到教室就覺得這個教室好像有點不正常。
太過安靜了。
一般鈴響後還會有學生嬉鬧的聲音的，但是這裏完全沒有，安靜地不得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
老師特有的直覺告訴他應該發生了什麽事，不由掃視了一圈下麵的學生，發現有一個學生好像被誰抽了一耳光，通紅的巴掌印就清晰地印在對方的臉上。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肯定又是騷擾女同學或者惹女朋友生氣了。
老師不由在心裏搖了搖頭，歎道。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想想我當年——
老師並沒有打算過多詢問和追究，因為吃力不討好，也沒有必要，安安心心地做好自己的教書工作就是了，至於學不學得進去，那不是他這個快要退休的老頭該操心的事情。
“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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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講授的內容寡淡如水，枯燥無味，不一會兒清水悠二就趴在課堂上唿唿大睡了起來。
清水悠二是被酒井千夏搖醒的，從課桌上撐起身體，右手揉著惺忪的睡眼，邊想著‘是地震了嗎’，邊朝酒井千夏看去。
隻見酒井千夏借用前排同學的背部作遮擋，用手朝左上方指了指。
清水悠二順著指著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瀧川絢香正被她後排的同學騷擾著——後排的同學用筆纏繞玩弄著瀧川絢香的頭發，不時順時針纏繞幾圈又逆時針反向纏繞幾圈，瀧川絢香將頭發挽到身前，後排也會用筆的一端再次勾迴來，有時還用筆帽的一端戳著瀧川絢香的背部，接著像是劃著數字‘1’。
瀧川絢香將背部挺直，並將椅子往前麵挪動，後排也抱著課桌跟著往前挪動，甚至直接趴在課桌上用筆的一端挑動著瀧川絢香的發梢。
清水悠二直接準備舉手叫老師。
“老師！”
一隻手高舉了起來，不過不是清水悠二的手，他隻舉到半空中，是瀧川絢香。
清水悠二微微撇著臉，有點悻悻地將手給縮了迴來。
這就非常尷尬了。
不過，對於高舉著手的瀧川絢香感到有點意外，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瀧川絢香是那種害羞靦腆遇到這種欺淩也隻會默默忍受的類型。
沒想到竟然這麽大膽地在課堂上舉手，真是了不起呢！清水悠二不禁熱淚盈眶，內心都不知為何湧起一股‘仿佛自家孩子終於成長了’的感動。
了不起！！！
“怎麽了？瀧，瀧川同學。”
老師停下手中的課本，先是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瀧川絢香，接著推了推老花鏡，手指在講台側上方貼著的印有與課堂座位對應姓名的表格上滑動著，隨即停留在其中一個地方，細長的指甲輕輕點擊了兩下，再次推了推老花鏡，語氣不溫不火。
“我後麵的同學用筆攪弄我的頭發還戳我的背。”
瀧川絢香大聲報告道。
這句話不由引起課堂上閑的可以榨出鹽的部分同學怪叫起哄起來。
瀧川絢香一下子咬著牙齒，低下頭來緊盯著桌麵。
瀧川絢香的後排伸手朝那些起哄的同學虛空拍了拍，低聲說了句‘吵死了’，說完後一起咧著嘴笑了起來。
課堂上的氛圍更加愉快了起來，老師都不由被帶動著低聲笑了兩下，隨後意識到自己為人師表，頓時輕咳了一下，語氣依然不溫不火地說道。
“安靜！安靜！”
大家迅速安靜了下來，其實也是因為笑得差不多了。
老師掃視了一圈，很是滿意地點了下頭，繼續說道。
“後排的同學注意點，上課呢，至於瀧川，啊，瀧川同學請坐吧，你也注意下不要讓後排碰到你的頭發嘛。”
老師推了一下老花鏡，語氣還是那樣不溫不火，往兩邊各打五十大板告誡了一句也就是了。
瀧川絢香還想說什麽，但最終也隻好點了點頭，說了聲‘是’就重新坐下了。
“好了，繼續上課。”
枯燥無味，寡淡如水的文字再次從幹巴巴的嘴巴裏不溫不火的念了出來。
這老師真的適合當老師嗎？
剛剛內心湧出的感動瞬間被老師那不溫不火的話語給消滅殆盡了，清水悠二右手撐著臉頰看著講台上捧著講義念得津津有味的老師，不由如此想道。
剛剛老師那事不關己，仿佛看熱鬧一般的行為讓清水悠二很是迷惑，不應該在其他學生起哄的第一時間就製止起哄者嗎？跟著一起笑在旁邊看熱鬧是什麽意思呢？還有那句模棱兩可曖昧不清好像對方都有錯的話語是什麽意思啊？
什麽叫‘也注意下不要讓後排碰到你的頭發’啊喂？！這句話仿佛在說‘因為你有頭發，才會被人碰，所以你也有錯’似地。
這是什麽狗屁扯淡邏輯！！！
這樣的人真的適合成為老師嗎？
清水悠二表示深深的懷疑。
手臂再次被酒井千夏搖晃了起來，清水悠二的視線從老師轉到瀧川絢香。
瀧川絢香的頭發再次遭殃。
後排並沒有因為老師的告誡而有所收斂，倒不如說正因為老師的告誡才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因為敏銳的他也清晰直觀地把握到了老師的態度。
既然沒有有效的懲罰，那就加大力度，探索邊緣的極限。
周圍有細小的竊笑聲傳來，顯然也發現了小動作，那細細的竊笑聲夾雜進老師那枯燥的念書聲中，倒是頗為和諧。
老師是發現了呢？還是沒有發現呢？亦或是——？
瀧川絢香也沒有再次舉手的動作，或許已經知道舉手也並沒什麽用，隻是盡力地將椅子往前挪動著，挺直著腰背，默默忍受著。
因為除了忍受好像沒什麽其他辦法了呢。
清水悠二麵無表情地看著瀧川絢香被課桌和椅子夾成緊致飽滿的肉片三明治，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右手撐著臉頰看著。
好像察覺到清水悠二的視線似地，正用筆纏繞頭發的後排突然轉頭看向清水悠二，接著咧嘴一笑，眼中滿是挑釁，手法也更加惡劣了起來，將寫有字樣的紙張貼在瀧川絢香背後。
上麵寫著。
‘笨蛋！’
不知道是在說瀧川絢香，還是看到這張紙的清水悠二，還是兩者兼有呢？
——
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
隻聽一聲清脆的開門聲，剛剛還在講台上的老師已經不見了蹤影，隻餘教師的推拉門因力的作用被重新推了迴去。
剛剛還死氣沉沉的課堂瞬間生動了起來，個個生龍活虎，喧雜聲，討論聲，嬉笑聲瞬間一股腦地充斥在這間教室裏。
要數笑得最大聲的自然是瀧川絢香後排的同學，向其中圍過來的男生們嬉笑打鬧起來，還繪聲繪色地模仿著瀧川絢香舉手的動作和剛剛說的話語。
‘我後麵的同學用筆攪弄我的頭發還戳我的背啦。’
捏著嗓子夾雜著怪腔怪調，顯得異常生硬別扭，但正因為這樣的效果才更能夠引發笑點。
這無疑又引得周圍一陣哄笑。
他得意極了。
‘怎麽了？瀧，瀧川同學。後排的同學注意點，上課呢，至於瀧川，啊，瀧川同學請坐吧，你也注意下不要讓後排碰到你的頭發嘛。’
仿佛不過癮一般又模仿起老師來，動作也是模仿也神韻十足，至於語氣更比那不溫不火的原聲添加些許感情。
最後以一句壓著嗓子‘好了，繼續上課’作為模仿的結尾。
周圍的哄笑一浪高過一浪，紛紛誇讚著，調笑著，氣氛真是十足的歡樂呢。
他不由更加得意了。
咚咚！
手敲課桌的聲音響起。
哄笑頓時戛然而止，周圍的人很是默契地往後退著圍成一個弧形，提留轉動的眼珠以及壓抑不住的嘴角是他們此時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悠二？
瀧川絢香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清水悠二，在心裏輕聲呢喃道。
清水悠二扯下貼在瀧川絢香背後的紙張，將其放在後排的課桌上。
“這個，還有剛剛課堂上給瀧川同學造成的麻煩以及現在的哄笑，請問能真心誠意地道個歉嗎？”
清水悠二語氣平和，微笑地看著這個後排的同學。
“哈？你在說什麽？”
後排頓時哂笑了一下。
“道歉？她？憑什麽？”
後排往後一仰，單手搭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側著身位，冷笑地看著清水悠二。
“因為你的行為給瀧川同學造成了困擾，為自己造成的麻煩向他人道歉不是應該的嗎？”
清水悠二依然保持著微笑，講著道理。
“應該？誰規定的？！”
“根據法律規定的，人應該享有自由平等的權利，不能隨意侵犯他人個人隱私，不得濫用對方的肖像權等，人與人應該相互尊重等等。”
清水悠二開始解釋起來。
“你剛剛的行為明顯侵犯瀧川同學的個人權利，請你真心誠意地道歉。”
“吵死了！法律法律的，吵死了！誰管你這些啊，笨蛋！！！”
後排猛地拍桌發出‘啪’的響聲，一臉的不耐煩，拿起寫有‘笨蛋’的紙張直接貼在清水悠二腦門上。
等清水悠二取下紙張，後排一把扯住清水悠二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
“你不就是想為你女朋友出頭嗎？找那麽多理由幹什麽？囉囉嗦嗦，嘰嘰歪歪的，拿出你之前扔椅子的架勢來啊，慫貨！白癡！”
“首先我需要糾正一點，瀧川同學並不是我的女朋友，其次，你，誰啊？”
清水悠二伸出一根手指，點出對方的錯誤，接著疑惑地問道。
“你這家夥！深田，我叫深田！上次坐我前麵的不就是你現在的聾啞同桌嗎？為了給那聾子啞巴出頭朝這裏扔椅子啊，混蛋，白癡！”
深田咬牙切齒起來，雙手扯著清水悠二的領帶往自己這裏一帶，瞬間又鬆開開手朝其推去，推了清水悠二一個踉蹌。
“我想不要用這麽侮辱性的詞匯說自己的同學比較好。所以希望你也向酒井同學道歉。”
清水悠二用手鬆了鬆自己的領帶，並順勢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臉上依然帶著微笑地說道。
“誰跟你同學啊？”
“你誰啊？白癡！”
“我就罵怎麽了？”
“有本事你打我啊？！”
深田用力推搡著清水悠二，說一句推搡一下，最後雙手豎起中指，狠狠地朝清水悠二臉上比著‘國際性友好手勢’。
“嘛，看來道歉是沒有希望了。”
清水悠二有點遺憾地說道。
“有，有希望，不過是你給我道——”
話還未說完，深田就覺眼前場景瞬間變換。
誒，怎麽看到天花板了呢？
深田不由閃過這樣的疑問，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他被清水悠二直接一個過肩摔給摔倒了。
‘砰’的一聲！
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嚇了教室裏所有同學一跳，紛紛止住當下的話頭，朝清水悠二那裏看去。
“可惡，你這家夥！”
深田起身朝清水悠二撲去，雙手扯住清水悠二的衣領，想同樣迴敬一個過肩摔。
不過，深田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能耐，無論怎麽拉扯清水悠二的衣領，清水悠二都紋絲不動。
清水悠二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什麽表情都沒有，雙手捏住深田的手腕，如鉗子一般死死地鉗住，用力，用力，再用力。
深田吃痛，隻得鬆開拽住清水悠二衣領的手。
清水悠二依然麵無表情地加重手上的力度。
“啊啊啊——，痛痛痛——！”
深田麵部顯得十分痛苦，止不住地哀嚎了起來。
周圍的女同學紛紛側過臉去，不敢去看，覺得太殘忍了，一旁本來還準備起哄的男學生們也覺得清水悠二做得太過分了。
其中一名高大且跟深田玩得比較好的叫做大島的同學頓時上前勸阻。
“差不多可以了吧！”
說著，直接上手準備掰開清水悠二的手。
“呐，我說你剛剛用的命令形是吧？我跟你很熟嗎？還有剛剛你也是起哄的一員吧？”
清水悠二冷冷地說道。
“大家都是同學，不要太過分了！”
大島直起高大的身體臉色不善地看著清水悠二，話語依然用的是命令形。
“啊，這樣啊——”
清水悠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鬆開了鉗住森田手腕的雙手。
大島麵色有所舒緩，剛想對清水悠二說句‘算你識趣’，不過我想應該是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因為——
清水悠二的拳頭已經瞬息而止，在大島愣神的瞬間清水悠二又對其腹部進行三連擊。
大島也隻是長得有點高大而已，對於清水悠二的連擊顯然遭受不住，直接跪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肚子，臉色痛苦地也哀嚎了起來。
“你剛剛說的‘大家都是同學’裏的‘大家’好像不包括瀧川同學和酒井同學呢，嗯，應該也不包括我，不然在瀧川同學和酒井同學遭受困擾的時候你就應該站出來說這句話了，可惜你沒有，那這樣的前後矛盾的話，那不就說明你說的話根本毫無信服力不是嗎？還有我跟你很熟嗎？你家長輩沒有教過你麵對疏遠陌生的人應該用禮貌語嗎？”
清水悠二居高臨下地看著大島，眼神漠然，然後蹲下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讓其與自己對視。
“喂喂，才兩三下怎麽就哭起來了？弄得我好像是壞人一樣這怎麽行？明明是我的朋友，”
清水悠二看著大島眼中淌出的豆大的淚珠，麵無表情，說到‘朋友’時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後瞬間指向對方。
“遭受了你們的欺淩，我過來隻不過是請求你們為你們錯誤的行為進行真心誠意地道歉，難道是我的錯嗎？而且你們不僅沒有為你們錯誤的行為道歉還變本加厲地用語言去欺淩另一個人，還哈哈大笑，還洋洋得意，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不是嗎？現在，僅僅被我碰了一下下就躺在地上嗷嗷大哭像幼稚園裏的孩子一樣這怎麽行呢？”
“啊，你說呢？”
清水悠二猛地用力拽起大島的頭發，語氣說不上生氣也說不上激昂，有的隻是平靜，一種敘說事實般的平靜。
“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腹部的絞痛和被清水悠二拽著頭發的疼痛令大島心生恐懼，特別是在看到清水悠二那麵無表情的臉後就更加的恐懼了。
他原本隻是想出手幫個忙而已，對於起哄和嘲笑對方的身體缺陷這在以前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大島也沒覺得什麽不對，畢竟大家都這樣不是嗎？
跟大家一樣不就好了嗎？
這是大島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至於被欺淩和嘲笑的人怎麽辦？大島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因為他隻要跟大家一樣就不會被欺淩了呀。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他遇到了清水悠二。
“需要跟我道歉嗎？”
清水悠二歪了歪頭，漠然的眼神盯著大島，隨後鬆開了拽著大島頭發的手。
“對不起，我不應該起哄，對不起，請原諒我吧，對不起！請原諒我吧！”
大島頓時忙不迭地朝瀧川絢香土下座，祈求著對方的原諒。
“啊，可以了，已經可以了，請起來吧。”
瀧川絢香一臉尷尬地看著土下座的大島，雙手快速往上托著，示意大島起來，見大島隻是一個勁地說著‘請原諒我吧’的話語，無奈，她隻好將目光看向清水悠二。
“滾迴自己的座位坐好！”
清水悠二說道。
“是是是！”
大島頓時如蒙大赦，像隻鵪鶉一般乖乖地在自己座位上坐好，一動都不敢動。
“撒，接下來到你了，深田同學。”
清水悠二將目光投向深田。
“你，你想幹什麽？！”
深田色厲內荏地朝清水悠二吼道，手腕的疼痛令他有點顫抖，背上止不住地冒著冷汗。
“悠二，已經可以了吧？”
瀧川絢香雙手拉住清水悠二的衣袖，語氣裏帶著些微的祈求。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呢，是最難以把控的，如果不能第一時間就規定好自己不可逾越的底線，那之後就會被他人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線，明白嗎？瀧川同學。”
清水悠二側頭看向瀧川絢香。
“我——”
瀧川絢香低眸遲疑地說道。
“既然第一次知道報告老師，那為什麽第二次不舉手報告了呢，因為知道舉手報告也沒用了，這不是老師的底線，所以這家夥才那麽肆無忌憚地再次欺淩你，因為他也知道老師的底線不在這裏。那第二次應該怎麽做呢？”
清水悠二再次問道。
“我——”
瀧川絢香迴答不上來，或者說她心裏早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忍耐嗎？”
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錯！第二次應該這樣做——”
清水悠二一把提起深田，無論深田怎麽掙紮都無法掙脫清水悠二的那鐵鉗一般的手掌。
“直接起身，反手一巴掌！”
邊說，邊做示範甩了深田一耳光。
“然後明確肯定地要對方停止其行為，剛剛的巴掌表明你生氣了，而且是十分的生氣，堅決地表明自己的底線，不用去在意什麽課堂紀律，上課老師等狗屁情況，剛剛的老師算個什麽？什麽都不算！”
清水悠二一拳擊在深田腹部。
“忍耐是最錯誤的選擇！因為對方相信你會忍，那他一定會更進一步地試探你的底線，直到你生氣為止，什麽樣的行為多少程度的行為會被允許和不允許都會被對方探查地一幹二淨，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呢，深田同學？”
清水悠二漠然地看著深田，麵無表情，但手卻一刻都沒有停歇。
‘砰砰砰！’的聲音聽得整個教室裏的學生心裏發毛，大島更是在自己座位上顫抖個不停。
“我，我，道，道歉，我道歉——，求，求求你，放過我吧。”
疼痛讓深田說出的話語續續斷斷的。
“這樣啊，真是遺憾，不過也沒辦法，那就請你真心誠意地道歉吧。”
清水悠二麵無表情，隨手鬆開深田的衣領。
深田頓時如沒有骨頭一般癱在地上，接著很是費力地做出‘土下座’的樣子，朝瀧川絢香道歉。
“對，對不起。對不起！”
接著嚎啕大哭了起來。
是在後悔自己無知的行為還是在後悔自己沒有——？
誰知道呢？
“嗨嗨嗨，大家，趁還有幾分鍾時間，可以請大家稍微聽一下我說的話嗎？”
清水悠二拍著手掌，走到講台上，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好像剛剛那個麵無表情打架的那個不是他一樣。
教室裏的學生紛紛將目光投向講台上的清水悠二，安靜地像是沒有人煙一般。
“拜托請將教室的前後門關上可以嗎？”
清水悠二委婉且禮貌地提出自己的請求。
頓時有學生馬上屁顛屁顛地跑去將門關上，生怕晚了一秒鍾。
“謝謝。”
清水悠二道謝，右手成拳輕輕敲擊著講台，發出清脆的聲音。
“對於剛剛我不雅和暴力的行為給大家造成了困擾，十分抱歉，對不起。”
清水悠二朝下麵低頭道歉。
“請大家不要學習我的行為，不提倡也不建議，大家都是同學嘛，是吧？友好相處才是青春正確的打開方式。”
清水悠二微笑地說道。
“所以，可以請那位偷拍瀧川同學並發布到學校論壇的同學站出來承認自己的錯誤嗎？”
底下鴉雀無聲。
清水悠二慢慢地掃視著講台下方的同學，將所有人的表情和小動作盡收眼底。
“誒——，沒有嗎？這可不行呢？”
清水悠二輕輕敲擊著桌麵，略帶著遺憾的說道。
“剛剛不是說過要好好相處嗎？這樣的行為可是會讓我很困擾的呢。”
清水悠二一邊說道，一邊用食指輕輕劃著講台上那印有學生名字的表格。
“啊，找到了。第四排末尾的青木同學，是嗎？”
“不！不是我，我沒有！”
青木是一個有點瘦長，看起來有點營養不良，嘴角有著青春痘的家夥。當清水悠二念出他的名字時，青木頓時慌張地站起，連連擺手表示不是自己。
“大家，請相信我，我不是會偷拍的那種人啊，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啊？太田！”
青木忙用手拍著坐在自己前方的叫太田的胖子。
“啊，這個，那個，我，我不是很清楚誒——”
被點到的太田話語含混模糊起來。
“我真的沒有偷拍，請相信我！我發誓，清水同學，瀧川同學。我發誓！”
青木真的做出發誓的樣子。
“嘛嘛，不要激動，青木同學，我也沒說你是偷拍者，大家都是友好相處的同學，你也是這個班級裏的一份子，哪裏會懷疑自己的同學呢？我隻是想認識一下青木同學而已，並沒有別的什麽意思，如果給你造成困擾的話，那我向你道歉。”
清水悠二伸手虛空拍了拍，安撫住心情異常激動的青木。
說到‘道歉’的時候，青木慌忙擺手表示‘不用，不用’。因為隻有自己一個人站著顯得自己鶴立雞群，就趕忙坐了下來，不然顯得自己十分不合群，當坐下的瞬間，青木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合群的感覺真好呢，同時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再去偷拍跟清水悠二有關的人了。
他怕被打。
鈴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
老師準點來到教室門口，推開教師門，甫一到教室就覺得這個教室好像有點不正常。
太過安靜了。
一般鈴響後還會有學生嬉鬧的聲音的，但是這裏完全沒有，安靜地不得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
老師特有的直覺告訴他應該發生了什麽事，不由掃視了一圈下麵的學生，發現有一個學生好像被誰抽了一耳光，通紅的巴掌印就清晰地印在對方的臉上。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肯定又是騷擾女同學或者惹女朋友生氣了。
老師不由在心裏搖了搖頭，歎道。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想想我當年——
老師並沒有打算過多詢問和追究，因為吃力不討好，也沒有必要，安安心心地做好自己的教書工作就是了，至於學不學得進去，那不是他這個快要退休的老頭該操心的事情。
“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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