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單岑心底有些發慌,但麵上依舊鎮定道,「怎麽知道的?」


    「從你對大火的恐懼判斷出來的。」林陸沒瞞著,「後來我找你爸確認過,他說是因為蘇家的火災,你一直有心理陰影。」


    「你信嗎?」單岑問他。


    林陸搖搖頭。


    經歷火災的確有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但單岑的情況太嚴重了,嚴重到林陸覺得有點假的地步。


    單岑轉開視線,狀似隨意的問道:「既然不信,你沒去查過?」


    「查過。」林陸道,「但一無所獲。」


    單岑微微放鬆了一點,連林陸都查不到,那看來外公當年的安排還是起到了作用。


    「催眠也試過嗎?」他問道。


    林陸點頭,「但沒用。」


    這也是他們一直束手無策的原因,就算是想治療,也找不到突破口。


    單岑稍微鬆了口氣。


    「沒用很正常。」他說。


    林陸一怔,「嗯?」


    單岑:「因為火災就是真正的原因。」


    林陸皺眉。


    單岑又道:「這麽說也不夠嚴謹。」


    林陸不解,「什麽?」


    單岑放在被麵上的手指下意識的攥了攥,他垂著眼眸,緩聲說:「應該說是密閉空間比較合適。」


    「這個我們有猜到。」林陸說。


    單岑未置可否,隻道:「以前,家裏的房門裝的是那種老式的門鎖,就鐵棍子拴上後鎖上鎖頭的那種。」


    知道單岑是在說當年的真相,林陸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單岑:「那天晚上,隻有我和媽媽在家。媽媽半夜突然來了靈感,就起身去畫室,路過我房間的時候,她擔心我空調開太低又踢被子,就習慣性的開門進去看了看,」


    話說到這裏,林陸已然猜到後續的發展。


    母親半夜去看孩子睡得好不好,出來時順手把鎖給合上了,然後火災發生,孩子打不開門出來,驚叫之下又無人來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火燒到麵前。


    當時在家的,隻有母親和孩子。


    孩子在房間裏,鎖在門外,那能鎖門的,隻有家裏的另外一個人。


    大火當前,再加上情急之下的猜測,對於當時的單岑來說,可謂是滅頂之災。


    他會不停的質問自己,母親為什麽要燒死他?


    林陸心髒驟疼,他起身過去把人攬到懷裏抱住,一下一下的給他撫摸後背,「別說了。」


    單岑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他垂著眼眸搖搖頭,「我沒事。」


    他的聲音裏難得帶上了點虛弱,「你是不是猜到了?」


    林陸『嗯』了一聲。


    單岑抬手攬住他的腰,輕聲道:「當時……」


    「乖,別說了。」林陸怕他再受刺激,柔聲哄道,「以後再說。」


    「沒事。」單岑堅持,有些事情,還是一次性說完的好,「你聽我說完。」


    林陸見他堅持,隻能妥協,「不要勉強,說不下去你隨時可以停。」


    「嗯。」單岑緩了一會,才重新開口,「媽媽畫畫的時候非常投入,幾乎是兩耳不聞旁邊事,家裏地方又大,一直到鄰居發現不對報警,消防到了之後她才知道,而那時候,我的房間幾乎已經快燒沒了。」


    單岑枕在林陸肩膀,側臉麵向窗外。


    太陽不知何時沒入了黑沉沉的雲層裏,風也變得有點大,不遠處的樹木被吹得嘩啦啦作響。


    暴雨將至。


    「媽媽從小被外公外婆嬌養長大,後來遇到爸爸也是捧在手心裏嗬護,從未受過苦,也幾乎沒有承受能力,所以她隻看了一眼,就已經精神崩潰。」


    「她把我的意外攬到了自己身上。」


    「而我當時,驚懼之下已經認定了我以為的事實,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怪他為什麽鎖門,又為什麽不來救我,是不是我這個當兒子,比不上她的畫。」


    林陸心疼得不行,卻又無能為力,隻能盡力安撫,「這不是你的錯。」


    先不說單岑當時才多大,陡然之下經歷那一切,一時想岔了也情有可原。


    單岑也未置可否,隻繼續道:「最後沒辦法,外公隻能讓爸爸把媽媽帶去國外治療,也是為了把我們分開。」


    「後來,經過心理治療,我漸漸放下了這件事,而媽媽卻一直沒能走出來,隻能一直留在國外。不過我們的關係也漸漸緩和過來。」


    「兩年前,車禍後我被困在車裏,絕望之下想起那年的火災。」單岑閉了閉眼,「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林陸沉默了一會,突然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你當初,為什麽要選哲學專業?」


    單岑眸光閃了閃,道:「因為我當時突然喜歡上畫詭異扭曲的抽象畫,媽媽看到後,以為我還沒原諒她,病情因此加重。我後悔之下,改了誌願。」


    「你……」林陸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問出來。


    單岑卻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接道:「你猜的沒錯,我故意的。」


    林陸:「……」


    他無奈的喊了他一聲,「寶貝。」


    單岑卻不以為意,「年少無知。」


    「不過當年我能改迴來,還得謝謝你。」


    「應該的。」林陸捏捏他的後脖頸,「都過去了。」


    「嗯。」單岑放鬆了身體,靜靜的靠在林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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