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大腦袋正手忙腳亂的按住小腦袋的嘴,「別亂叫。」


    單小白掙紮,叫得比剛才更大聲,「喵!!!」


    林陸大驚,然後一抬頭就對上了單岑的死亡凝視。


    林陸後背一凜,「我沒偷聽你和嶽父打電話!」


    林陸:「。」


    單岑:「……」


    「嶽父?」


    「嗬嗬!」林陸捏著單小白軟乎乎的肉墊,打了個哈哈,「平時大家不都這麽叫嗎?」


    趁林陸愣神之際,單小白掙脫開他的魔爪跳到地上,然後仰著高傲的頭顱,姿態優雅的邁開步子,巡視還沒進來過的新領地。發現床好像不錯,它蹭一下跳了上去,然後把自己攤在了單岑的枕頭上。


    「……」


    林陸大驚,他偷偷瞄了一眼單岑,然後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前,跑過去把單小白抱起來,一溜煙跑出了單岑的臥室,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單岑:「……」


    ——


    房間重新安靜下來。


    單岑偏頭看向窗外。


    六月的天,就像是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烏雲密布,翻滾的烏雲黑沉沉的,仿佛好萊塢大片裏的世界末日。


    其他人怎麽樣,單岑不知道,但林陸他很了解。


    林陸看起來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很多東西他都不怎麽在意,和朋友相處起來也很隨姓。但名門望族出來的人,禮貌和規矩卻是一等一的,也可以說是有些保守。


    甚至是他們的第一次,如果不是他主動,又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林陸可能會想留到結婚後。


    在他們領證結婚前,林陸從未稱唿過他爸爸媽媽為嶽父嶽母。


    甚至有時候朋友之間開玩笑,他還會去糾正別人。因為在他所學的規矩裏,在還沒成婚,沒有正式拜訪改口之前,是不能稱對象的父母為嶽父嶽母的。


    這一條原則,被他堅持到他們領證的那天。


    可剛剛,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那一聲『嶽父』,讓一直被他忽略掉的那些細節因為麵紗的揭開而逐漸浮出水麵。


    從車禍後在醫院見到開始,林陸就從來沒有問過他有關於兩人關係的事,正常人在得知自己失憶了六年後,不管怎麽樣,都會問一問他們現在的關係,亦或者是這六年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都沒有。


    即便他篤定他們之間依舊相愛,但也會好奇他們的關係有沒有更進一步。


    更何況,他對他的態度算不上好。


    還有那一張合約,就像林陸當時自己說的,他是他的男朋友,接吻和擁抱都是自然而然的正常行為,可他卻白紙黑字的寫明了不允許,林陸有反對,但並不強烈。


    他當時沒細想,但現在再來迴想,他發現,原來端倪早就存在。


    以林陸的性格,不可能會簽下那樣的合約,除非他認為,簽下會比不簽的結果更好。


    還有剛剛在學校時,蒲驍明明白白的說出了他們要離婚。


    可不管是哪一個,林陸都沒有表現出驚訝。


    所以,林陸知道的,不止是他們結婚了,還有他們準備離婚的事。


    他讓林陸住進家裏,讓他對自己挨挨蹭蹭,甚至是親吻,都是為了瞞住結婚和離婚的消息,害怕刺激到他。


    可結果是。


    他以為的秘密,在對方眼裏,早就是心知肚明。


    他的信任,被人踩在腳下,肆意踐踏。


    一牆之隔,林陸抱著單小白,盤腿坐在床上。


    他戳了戳單小白的腦袋,「都怪你,沒事去偷什麽聽?闖禍了吧?」


    單小白歪頭躲開,「喵?」關它什麽事?


    「你小爸爸肯定生氣了。」林陸抓著他軟乎乎的爪子打在手背上,「怎麽辦?我們可能會被你小爸爸趕出家門,然後變成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流浪貓。」


    他看了一眼窗外,「馬上就要下雨了,到時候我們沒地方去,隻能住在橋洞下麵,縮在爛紙箱裏互相取暖。」


    說著,他又揪了揪單小白的耳朵,「你還有毛毛可以取暖,我什麽都沒有。最後我被凍得感冒發燒,神誌不清,你隻能叼著一隻破碗,挨家挨戶的去給我討吃的。」


    「別人嫌棄你是流浪貓,還會趕你走,拿混子打你。」林陸打了個噴嚏,繼續道,「最後沒有吃的,咱們父子雙雙餓死在橋洞下。而你的小爸爸,」


    林陸捏著嗓子,哀哀切切道:「他會找到新的老公,養新的兒子,把我們忘得一幹二淨。」


    單小白無聊的抬起爪子擦臉,完全沒聽懂鏟屎官給他預設的悲慘貓生。


    林陸也不用人捧場,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單小白,你聽到bgm了嗎?阿炳老師的《二泉映月》,我們人生的結束語。」


    門外,


    不小心聽了全過程的單岑:「……」


    他突然覺得,林陸給他發一百多條信息一點都不多,他完全可以一個人演完整場戲。


    他抬起手,剛要敲門,就聽裏麵林陸的聲音再次響起,「怎麽辦?單小白。我愛單岑,我不想離婚。」


    林陸仰躺到床上,他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我覺得二十三歲的我,就是個大傻子。明明有那麽好的老婆,卻作死要離婚。大概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所以才讓我被撞失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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