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麽呢?”


    午飯後,甲全並未立即啟程,反而是在餐館內拿出了一個平板並且不斷在上麵寫寫畫畫。他的行為成功勾起了扶夕的好奇心,她放下手中的泡芙並探頭試圖看清平板上的內容。


    “……”


    側過平板,甲全瞅著已經堆得半人高的餐盤,表情微妙。


    “……地圖?”


    微亮的屏幕上是一幅文國地圖,地圖正中那塊陸地東南北三麵環海,西麵則是一道“>”形的邊境線。


    文國的最大河白暮川如一條白練自北方象征著群山的圖標之中伸出,一路蜿蜒向南,在地圖約中部左右出現分叉,向著東南兩個方向分道揚鑣。往東一方伸向一座尖錐形的半島。半島最東,大河的入海口被甲全標記了一個紅點,正是汴原市,並且自這個紅點又延伸出一條被打上問號的虛線,向著北方一路直指那個著重標出的同心圓。


    但地圖上並不隻有這一處標記。


    陸地之外,地圖的東南角被畫了一個氣旋,一條凸向南方的弧形箭頭被打了虛線指向“>”形邊境,此外還有條凸向北部的弧形箭頭路徑上正巧也有那個同心圓標記。


    另外,一個幾乎與同心圓重合的紅標向著北方,東北海岸線某處紅標向著西方各打出兩個箭頭,並在覆蓋了小半個北方的群山最南端匯合。


    “我們就這麽耿直地一條直線往帝都走?可能嗎?”扶夕指著那條從汴原市出發的虛線問道。


    “這不正在想呢嗎?”


    “如果我們先沿著極東半島北邊海岸往內陸走,過了大彌灣再往北一路走到帝都。”說著,甲全在地圖上從畫了條汴原出發的直線,沿著海岸線到達半島邊緣後又直直折向北方。“在不考慮其他幹擾的情況下,這是走陸路的最優解了,可這樣就算滿打滿算也要花上八天左右。”甲全指著那個東南角的氣旋,“到時候台風‘莫裏查’都已經到帝都了,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這和台風又有什麽關係?”


    “你也知道,這場台風不是普通的天氣變化,而是紅戟一年一度的遷徙所附帶的。不過,區別於往年登陸後沿白暮川前往棲息地的前進路線,這次它們是衝著帝都去的。雖然不知原因為何,但我要是你姐姐也絕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所以,我猜你姐姐想要發起政變,很大概率會是在台風經過帝都那天舉旗。”


    說罷,甲全又點著餘下兩處紅標:“另外,這兩艘大家夥的動向也讓我挺在意的。”


    “象征著人類最強戰力的裝甲母艦,而且還是兩艘同時前往北方群山,這陣仗僅僅隻是為了一場演習?”


    “那還有其他可能嗎?”


    “為了防止400年前那場幾乎導致人類滅絕的天災重現,針對世界各地沉睡的黑標亂神,各國都有一套偵測係統。這事兒你是知道的吧?好巧不巧,北方群山的深處就有那麽一隻黑標。”


    扶夕臉上逐漸失去血色,如果真的是那東西醒了,那政變這種事情隻能算小兒科了。


    “不過暫時應該也不用著急,既然會拿演習這種借口去掩飾,那就說明了事態還沒到火燒眉毛的地步。”


    “你說話能不能別那麽大喘氣?”跟甲全說話,扶夕覺著自己的san值在狂掉。


    “可問題是,當今手握兵權雖然是掌司一派,可帝都防務偏偏是你姐姐一派在負責。也就是說,這幾天,掌司一派暫時是沒法和你姐姐一派抗衡的。”


    “這麽一來,長姬她天時、地利、人和都占盡了,這真的是巧合嗎……”


    “?你說什麽?”


    兩人交流的聲音本來就低,此時甲全不自覺地將話音壓低到隻有自己能聽見,眉頭緊皺,顯然是陷入了思考。


    剛才那番話,甲全不止在給扶夕解釋,同時也是在為自己理清思路。然而,解明了一個問題,接踵而來的卻是更多的問題。


    紅戟群此次反常的遷徙路線,到底是偶然為之,還是有人為因素?


    如果是人為的,那又是誰,用了什麽手段才能做到操控與人類不死不休的亂神?


    另一邊又到底是什麽事,竟有黑標蘇醒一般的重要性,能逼得兩艘裝甲母艦同時前去應對?


    而從現階段來看,所有有利條件盡歸長姬,是她有意為之,還真是天公作美?


    但如果是有意,長姬既能操控天災,又能指使軍隊,這麽大的能量,怎麽又至於處處受製?


    如果不是長姬,那又是誰?


    腦內靈光一閃,甲全想到了某個人。


    不,不對,不會是他,他根本沒有這麽做的動機,而且他行事從來不會拐彎抹角。


    叮鈴。


    這間小餐館的門上掛著對小鈴鐺,每當有客人進門,這對小鈴鐺也會叮鈴作響提醒店主。


    此時,正是這對小鈴鐺拉打斷了甲全的思緒。他下意識看了眼麵對自己的門口,便不再關注。


    “服務員!麻煩打包下。”甲全指了指桌上的甜點,接著又摸出一副墨鏡遞給扶夕,“你先在車上等我吧,我結完賬就來。”


    ……


    “共計1048元,謝謝惠顧。”


    包括希留和他的新人搭檔在內,餐館內幾乎所有人都以驚詫的眼光看著那個收銀台前嘴角抽搐的年輕人,估計都在想這個小夥子是怎麽做到一頓午飯吃掉半個月的量的。


    不過好奇心也僅止於此,人們也不會對一個路人觀察太多,頂多是多了個茶餘飯後的笑料。


    希留倒是多留意了兩眼,因為這個年輕人和早上目擊者描述的兇犯在體型上頗為相近。但是看他那摸個錢包都要費半天勁的笨手笨腳的模樣,以及那雙看上去好像沒睡醒的死魚眼,實在很難讓人將他和那個身手矯健之人聯係到一塊。


    “探長?”


    “?怎麽?”


    “您看……是他麽?”搭檔眼神指向正要走出餐廳的青年。


    “光從體型上看倒是確實像,但是你看他背部微駝,明顯是長時間坐在電腦麵前養成的習慣;皮膚白淨,也能說明他很少在室外活動。另外,就他出個門的功夫磕到多少人了?你覺得,就他的身手就算會騎摩托,能做到當時現場的那番操作嗎?最近不正好學校都放假了嗎,估計是哪個學校準備迴家吧。”


    “是這樣嗎!”搭檔恍然大悟。


    “快速觀察一個人的基本特征可以說是幹我們這行最基本的要求了,而且不止這點,其他事情也多學著點。現在我們這行和一般人的矛盾越來越大,要沒點眼力見兒,萬一做錯點事又落下話柄,我們辦事情就更難了。”


    希留雖說平時有點寡言少語,但照顧下屬這點在局裏算是有口皆碑。跟他搭檔的,基本都會從他那學到不少東西。


    至於他倆為何會在這兒,還得從頭說起。


    到了醫院,他倆本想跟受害者了解下情況,誰知還沒等開口,一通電話下來,反倒是希留要向那個傷員匯報偵查進展。


    在案發現場希留已經有了幾種猜想,所以對這種局麵多少有點預測。再者他在這個位置上兢兢業業幹了也快十來年了,不是沒碰見過受害者官兒比他頂頭上司還大的情況。


    希留匯報完進展,原以為床上那位好歹能透露些他這個當事人才掌握的信息,卻不曾想他卻自稱身體抱恙,將兩人請出了病房,再想進去就隻能吃閉門羹。


    無奈之下,希留兩人隻好先迴警局再作決定。


    日上三竿之時,他倆一迴到警局就覺得局裏的氣氛有點不對。要是放在往日,局內雖然忙碌,但眾人不會顯得如此緊繃,就好似有人給他們上了弦一般。


    還未等二人搞清楚發生了什麽,門口的同事看見他倆迴來了,便讓他們盡快前往局長辦公室。


    說來局內的緊張氣氛還和他們接手的這件案子直接相關。


    經過局長說明,二人得知,汴原市地下雖說魚龍混雜,最近似乎也有點得意忘形,但是曾經被敲打過的他們終究是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光天化日之下胡鬧的。


    更別說是在鬧市區大肆火並。


    此番舉動已經嚴重觸及了汴原高層的底線。震怒之餘,他們更是責令警局,要求在半月內將嫌犯捉拿歸案。


    為了應對此案,局內大半的警力都被拉過來,並臨時交由希留這個第一經手人指揮。此時警局已經全力開動,希留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各線將結果匯總上報。


    而在收到各線的報告之前,他反倒成了最閑的。


    漫長的等待令希留有些坐不住。他決定先在市內外轉一圈,看看是否能從其他一些途徑了解到什麽線索。


    兜兜轉轉直至午時,如今暑季剛過三分之一,正值一年中最熱之時。一方麵是酷熱難當,一方麵是饑渴難耐,正巧碰見前頭有家小餐館,二人決定先在那兒稍作休整。剛一進門,他們便看見了兩個正巧要結賬離開的年輕人。


    可惜那通電話來的太晚,導致希留與抓獲本次案件嫌疑人的最好的一次機會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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