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過後,一個境外電話打了進來,歸屬地是斐濟。我接通了電話,裏麵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小宇好,我是臭臭,好久不見。”


    “你現在斐濟嗎?”


    “沒有,為了安全,我用的是ip電話。我現在意大利。”


    “真遺憾,半個月前我就在意大利,如果知道你在那裏,我們就聚聚,那該多好。”


    “是啊,童年的時光恍若隔日,謝謝小宇,你的文章讓我激動不已。”


    “我的簽證是多次往返,隨時可以去你那裏。你啥時有空,或者你迴中國?”


    “我已經和一個人承諾過,永遠不迴祖國,你可以隨時到意大利來找我,給我一個安全郵箱,我將我的住所位置和聯係方式發給你,期待和你相見。”


    晚上,我將一丁叫到寓所,把找到吳戈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問他有何打算。


    一丁聽畢,陷入了沉思,目光有些迷茫地向我講道:“皇宮酒樓的倒閉,也意味著我的臥底工作結束,更意味著我的臥底工作失敗。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的盛京銀行搶劫案?”


    我迴答道:“當時新聞天天報道,盛京人應該家喻戶曉。”


    一丁若有所思地說道:“當時我知道他們要搶劫,搶劫用的車輛之一,就是皇宮酒樓的運貨車,一輛依維柯封閉貨車。當時,我已經將歹徒的大致計劃摸清楚了,並報告了我的直接上級,沒想到,最後的結局居然成了懸案。這是我多年來解不開的結,也是我的夢魘。”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下午,位於盛京市中街商業區的盛京銀行儲蓄所和往常一樣,人來人往,忙忙碌碌。因為這家銀行位於商業區,平時的業務量很大,況且今天還是星期六,有大量的現金尚未運入總行金庫。


    一輛鬆花江微型貨車停在盛京銀行儲蓄所門口的車位上。車上下來高高矮矮四個人。這四個人相貌平平,身穿工作服,和普通的搬運工無異。車上還有一位司機,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隻見其中一位瘦瘦的高個子,站在銀行的大門口,平靜地對門前的人說道:“各位,這裏一會兒可能有大事兒發生,請你們離遠點兒。”路口上的兩人也是如此勸說路人。


    時間到了下午五點五十分,銀行的運鈔車準時停在了儲蓄所門前。


    銀行內部的押運員像往常一樣,提著兩個專用運鈔袋,走向運鈔車準備和車內保安交接。然而讓在場所有人想不到的是,這個他們重複了無數次的“程序”被“轟”的一聲巨響打破。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四名“搬運工”蒙麵快速撲向運鈔車。隨著幾聲槍響,八名銀行工作人員倒在血泊之中,儲蓄所220萬元人民幣被搶,那四名劫匪快速登上封閉貨車,逃之夭夭。


    公安局的技術專家經現場勘測和實驗室分析,最後斷定:作案人是事先把爆炸物放置在儲蓄所門前的自行車後架上,等待運鈔車送接款的一刹那,通過傳唿機遙控引爆,然後實施了搶劫。


    這是新中國曆史上,第一次發生歹徒使用炸藥搶劫銀行的惡性案件。220萬現鈔被劫,銀行員工3人死亡,5人受傷。


    講到此,一丁平靜地說道:“這是公開的版本,其實,真實的情況現在沒有幾人知道。”


    我連忙說道:“案件不是已經告破了嗎,而且五名罪犯均被繩之以法,全被槍斃了。”


    一丁說道:“那五名罪犯的確抓到了,也被繩之以法,但是你所不知的是,除了這220萬元,當時運鈔車上還有660萬元不知去向,至今成了懸案。”


    婷婷連忙問道:“那當時為何沒有報道?”


    一丁迴答道:“現場的銀行目擊證人證實,歹徒僅僅搶了兩袋現金,裏麵共有220萬元現金,後來僅僅追迴了130萬元,其餘的90多萬最後定性為被歹徒揮霍掉了。另外,現場明明有手槍的槍響,可是,公開報道是僅有獵槍,而且共3支,均已截獲。”


    我問道:“你當時是如何提前知曉這次搶劫的。”


    一丁答道:“我在一個包房安置了竊聽器,他們的銀行搶劫計劃,就是這樣被我截獲的。而且,包房裏的人,沒有一個是現場的搶劫犯。”


    婷婷說道:“這麽說,被抓到的是小嘍囉,真正的大魚一直逍遙法外?”


    一丁點了點頭:“最為詭異的是,歹徒所乘車輛,不是依維柯,而是鬆花江微型。


    婷婷若有所思道:“依維柯應該是趁亂把那660萬元帶走了?“


    一丁說道:“聰明,但是監控錄像沒有發現任何這輛車和錢袋子的關係,而且,這輛車早於歹徒提前來到現場,在案發後歹徒的鬆花江駛離後也隨之開走,關於這輛車的所有錄像也被莫名其妙地刪除了。“


    我好奇地問道:“案發時你在哪裏?“


    “案發前,我就在案發現場埋伏,可是,在案發前半小時,我們執行埋伏任務的所有人,接到上級指示,被撤迴了。否則,我們會阻止慘劇的發生。”


    我又問道:“案件與吳戈有何關係?”


    一丁說道:“當時,大陸的進出口貿易屬於特許經營,有進出口權的公司,都掌握在省或市的外貿局手裏,所有的進出口生意都得通過外貿公司,每筆交易由外貿公司按貨款提成1-8%。”


    “當時,皇宮酒樓需要進口一些食材以及大量的洋酒。為了降低成本,吳戈就盤下了一家市屬外貿公司,更名為盛世外貿。經營範圍很廣,除了酒類還有原料藥、電機和工業電器等。”


    “別小看這家不起眼的外貿公司,它一年的銷售額有2億美元之多,當時絕對是一家中等規模的公司。”


    “我發現這家公司經營異樣,是從外匯上發現的。當時國家外匯緊張,實行外匯的雙軌製。美元的公開牌價是1:5.85,而實際換匯價位為1:8.73或者更高。吳戈的本事很大,經營的洋酒基本按公開牌價換匯,但是,結算卻按市場價格甚至是更高的黑市價格,這樣,每筆境外匯款,至少有25%以上屬於非貨款。”


    婷婷說:“這不是洗錢行為嗎?”


    一丁說道:“當時外匯緊張,絕大多數外貿公司也是這樣操作的,多餘的外匯高價換給需要外匯的廠商,也能大賺一筆。然而,距我所知,盛世商貿從來沒有這樣做,多餘的外匯去向不明,而且數額巨大。”


    我問道:“難道這筆錢和販毒所用的毒資有關?”


    一丁點了點頭:“我經過兩年多的觀察,高度懷疑多餘的外匯的用途。”


    一丁接著說道:“突破口是我在包房安置的那個竊聽器,這個竊聽器隻有我一人知道。通過竊聽,我查到了多筆外匯的蛛絲馬跡,也就是多餘的外匯基本用於在境外購買毒品,更讓我驚異的是,出口的原料藥,許多竟是甲基苯丙胺鹽酸鹽。”


    婷婷說道:“這個藥品我知道,甲基苯丙胺鹽酸鹽,為無色透明結晶體,形似冰,所以又名冰毒。”


    一丁以稱讚的眼光看著婷婷:“多年後我才知道,紅桃k威震江湖,就是從供應冰毒開始,而且越做越大,現在遍布世界各地。”


    我疑惑道:“你查出幕後大佬是誰嗎?”


    一丁神秘地說道:“還是通過那個竊聽器,我偶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和那個聲音並存的還有紅桃k的老大,外號肉皮。”


    婷婷焦急的問道:“那個聲音是誰?”


    “當時市局負責緝毒的刑警大隊副隊長,後來的緝毒大隊隊長,現在的省政法委書記,唐亮。”


    我聽此,不禁詫異萬分。唐亮可是中國緝毒戰線的明星,公安部嘉獎的緝毒神探。


    一丁又陷入了迴憶:“得知這個情報,我沒法通過正常的渠道告訴局裏,隻能找我的老師,也就是你的小學同學何相,當時他是市局科技處的處長。”


    “何相讓我按兵不動,繼續收集證據,直到有一天,我的臥底身份暴露了。”


    一丁點燃了一支煙接著說道:“唐亮不是我臥底直接領導,和我聯係的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探員,名叫王城。可是,有一天王城突然毫無征兆的突發腦溢血斃命,不久,盛世商貿的經理和主辦會計也莫名其妙的死亡。我擔心下一個就會輪到吳戈,所以,一直關注他的行蹤。”


    “還是通過那台竊聽器我得知,唐亮命手下,也是皇宮酒樓的他的臥底,在吳戈的茶中下毒,死因和腦溢血無異。”


    “我得知此情報,冒著被暴露的危險,跑到吳戈的辦公室,表明了身份,並讓他趕快去外地躲避一段時間。可能吳戈早有預感,當天就帶著老婆和孩子去了日本,名義就是在日本開分店,他們的赴日簽證早就辦好了。”


    “吳戈出逃後,皇宮酒樓就炸了鍋,各股東都想爭取酒樓的經營權。然而,經過查賬發現酒樓欠有巨額債務,於是各個股東隻能通過清算破產止損。”


    我問道:“你的臥底身份又是如何暴露的?”


    “臥底上線出事兒後,我的身份就暴露了。在那之前,我也一直格外小心。進吳戈辦公室一言不發,當時向他傳遞消息也是通過書寫的形式,唯恐辦公室有竊聽器。吳戈走後,我就從酒樓辭職,閑賦家中,等待組織的唿喚。半年後,市局緝毒大隊成立,唐亮任大隊長。由於我手中證據不足,沒法告倒唐亮,就借故有病沒有迴局裏,其實,那時候我隻接受何相的指令。何相將我調到了省廳的緝毒大隊,我還是幹老本行,臥底,職業是某智能化公司的電工,主要負責為警方安裝監聽裝置。”


    “我就這樣碌碌無為臥底了十三年,一直平安無事,當然,通過我的努力監聽,也破獲了不少大案,本以為可以這樣退休,告老還鄉。就在一年前,我在朝陽賓館執行完安裝任務,半夜走到招待所門口,被不知身份的人擊中了後腦,昏迷不醒。”


    一丁歎了一口氣:“我是被刺骨的寒冷驚醒的,醒來時,我雙手被反綁,禁錮在一個麻袋中,沉入大淩河的河底。好在我右腳鞋裏藏有一把彈簧刀,腳趾頭就可以控製。我用刀割破麻袋,浮出水麵,遊到岸邊,掙脫了捆綁我的麻繩,輾轉迴到了盛京。”


    “當時廳裏以為我已經殉職,並為我開了追悼會。我跑到隻有何局知道的秘密屋躲藏了半個月,才聯係上何局,過了半年何局就安排我這個任務。”


    我問道:“你這幾年費盡心血找吳戈又是為了什麽?”


    “吳戈是名很謹慎的人,他當時肯定握有唐亮的犯罪證據,我想找到這些,將唐亮繩之於法。”


    我連忙說道:“吳戈同意和我見麵,他的住所我也知道,為了證明你的身份,咱倆拍張合影,他應該能認出你,畢竟你當年救過他的命。”


    吳戈微笑著搖了搖頭,從錢包中拿出一張照片:“我原來長這個模樣,也不叫王一丁,我的真名叫王有元。”


    我和婷婷看完相片,又看了看一丁,婷婷笑著說:“你為了執行任務,整容了?”


    一丁苦笑道:“我這位已經被開過追悼會的死人,隻能整容,何局讓我整成你的模樣執行新的任務。否則,哪那麽好遇到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一丁接著說道:“與吳戈見麵,還得有勞你親自出馬,他畢竟信任你,最好這幾天就成行,我也好休息一段時間。”


    我和婷婷對視片刻:“正好,我們有招商任務需要去意大利,安排好公司的業務,我倆就成行。”


    我和婷婷按照約定地點,找到了吳戈在米蘭的住所,按了半天門鈴,無人應答。


    我撥通了吳戈留給我的電話號碼,吳戈說道:“為慎重起見,我更換了會麵地址,我現在不在意大利,你們先忙公務,過兩天我再聯係你。”


    接下來兩天,我和婷婷奔走在意大利各個奢侈品牌商之間,費勁了口舌,品牌落地正式協議完成了7家,分別為giorgio armani全線品牌、gi、fendi、versace、prada、dolce \\u0026 gabbana和roberto cavalli。


    婷婷看著這些成果,自豪地說道:“有了這七家進入,招商就成功了一半。”


    迴到酒店,我終於等到了吳戈的電話。吳戈的會麵地點定在法國南部的一個小城——阿維尼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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