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一片沉靜。


    顧寒城拿出手機把聲音調整到最大,以免錯過什麽電話。


    突然,樓上傳來一陣動靜,顧慕言光著腳從樓上跑下來。


    看到客廳裏隻有爸爸和兩個叔叔,轉身朝門口跑去。


    外麵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遠處的那個小屋也隱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南梔沒有迴來。


    小小的他不懂太多事情,隻知道能見到南梔就代表南梔沒事,如果見不到,南梔就是出事了!


    顧寒城來到顧慕言身後,蹲下來轉過顧慕言的小身子。


    顧慕言眼睛紅紅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拉著爸爸的手就要往外走。


    他要去找南梔。


    顧寒城把顧慕言抱了起來,擦掉他臉上的淚珠。


    顧慕言掙紮了一下。


    “言言,聽話,爸爸知道你在擔心南梔,南梔現在在醫院,她受了很重的傷,醫生要給她醫治。”


    顧慕言安靜下來,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爸爸。


    南梔會死嗎?


    “她不會有事的,隻需要住幾天院就會好起來。”


    顧慕言的淚水還在往下掉,小臉上全是自責的神情。


    顧寒城拍了拍他的背,“這件事情不怪你,是爸爸不好,不應該那麽急切讓你接觸外麵的環境。”


    顧慕言搖搖頭。


    不,他也有錯。


    他聽到南梔在喊他了,可是,他沒有停下來。


    如果,他當時停了下來,南梔就不會出事。


    爸爸是不是在騙他啊?


    他伸出手,指了指外麵。


    他要去醫院,他要親眼看到南梔沒事才放心。


    顧寒城哄不住顧慕言,隻能朝裴允望去。


    裴允起身來到顧慕言麵前,“言言相信裴叔叔嗎?”


    顧慕言點點頭。


    “南梔做了手術,要好好休息,等她好一點,就可以去醫院看她了,現在還不能去。”


    裴允的話,讓顧慕言冷靜下來。


    他伸出一根小手,在裴允麵前比了比。


    一天行嗎?


    “一天不行。”裴允搖搖頭。


    顧慕言又伸出兩根手指。


    “也不行。”


    顧慕言的眼睛又紅了,淚水無聲地往下掉。


    “裴叔叔也不能確定時間,但是,南梔一定會好起來,叔叔向言言保證,好嗎?”


    顧慕言這才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爸爸先帶你去休息。”顧寒城抱著顧慕言朝樓上走去。


    靳嶼川朝樓上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詢問:“老裴,南梔的情況很嚴重吧?”


    “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


    靳嶼川搖搖頭,“唉,親媽就是親媽,才這麽幾天言言就對南梔產生這麽強的感情了。顧寒城這是犯了什麽桃花劫。”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迴去吧。”


    “好。”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


    ……


    顧寒城哄睡了顧慕言,一人坐在漆黑的房間裏,一旁的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


    夜已經深了,他一點睡意都沒有。


    “不是我,寒城,那些小混混我真的不認識,你相信我!就相信我這一次好不好?”


    “寒城,南惜的衣服真的不是我弄壞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顧寒城,不是我!綁架言言的人不是我!南惜的車禍和我沒有關係!”


    “顧寒城,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一次都沒有。”


    顧寒城狠狠的抽了一口煙,辛辣的煙味嗆進了肺裏,整個胸腔一陣難受,這種感覺,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消失。


    ……


    “滴-滴-滴”南梔的耳邊響起一陣聲音。


    眼前的世界,一片茫然,她感覺,自己飄在空中,身上沒有一點重量,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南梔,南梔……”


    她的耳邊又響起一陣溫柔的唿喚。


    突然,一股強烈的下墜感傳來,南梔深深地唿了一口氣,胸口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喉嚨裏有一個硬硬的異物堵住了她的唿吸。


    “醫生,病人醒了!”耳邊傳來一陣急切的聲音。


    除了窒息感之外四麵八方的劇痛朝南梔湧來,她從來都沒有承受過這種難受的感覺。


    這樣的痛苦,讓她想立刻死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難受的感覺才逐漸減輕。


    “南梔。”有人唿喚她的名字。


    南梔緩緩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模糊,好多人影在她麵前晃,不知道在對她做什麽,她眨了幾下眼睛,麵前的景象才逐漸清晰。


    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穿著綠色無菌服的醫生,正在臉關切地看著她。


    “南梔,你很勇敢,挺過來了。你現在能聽到我說話嗎?”


    南梔微微點了點頭。


    “好,很好,你不要動,你現在還在上著唿吸機不能自主唿吸,你出了車禍,造成了很嚴重的損傷,現在是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我知道,你肯定很難受,一定要堅持住,知道嗎?”


    南梔從醫生的話裏知道自己的情況。


    腦海裏的記憶也慢慢地迴歸。


    她抓著醫生的手,在醫生的手心裏寫了一個字。


    “言?”醫生一臉詫異,馬上轉身朝值班的護士問道:“南梔的老公是不是來了?”


    “是的,在外麵。”


    “你去問問,言字是什麽意思?”


    “好。”


    顧寒城準備離開,身後傳來護士的聲音。


    “顧先生!南梔醒了。”


    “她醒了?”顧寒城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是的,她在醫生的手上寫了個言字,醫生讓我問問你,這個言字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對南梔特別重要?”


    “麻煩你幫我轉告她,言言沒事。”


    “好的,顧先生,你還有什麽話想讓我帶給南梔嗎?她受了那麽重的傷,又上了唿吸機,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好多病人雖然醒來了,但是承受不了治療的痛苦,也有在醒來後發生危險的,家屬的話對她會起到很強的激勵作用。”


    顧寒城動了動唇,最後,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顧先生沒有什麽話要帶給南梔嗎?”


    “沒有。”


    護士迴來將顧寒城的話轉告給南梔。


    南梔放心地閉上雙眼。


    隻要言言沒事,她就放心了。


    半個月後,南梔脫離了生命危險,醫生評估後從icu轉到了單人病房。


    除了撤掉了唿吸機外,她的身上還插了一些管子。


    疼痛感還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侵襲著她,不是這裏痛就是那裏痛,如果不是舍不得言言,她真覺得不如死了算了。


    顧寒城推門走了進來。


    南梔轉過頭,看到是顧寒城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突然,一個小腦袋從顧寒城的身後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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