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的力量暴增,休曲心知是為什麽,剛才李轍的血滴到下麵,恐怕都被這貪吃的蛇舔食去了。那是祭司的血。


    祭司是與神族交涉的人類,祭司的血是神族追求的力量之源,作為換取盟約的條件,祭司會將血獻給與其結盟的神族,而結盟的神族必須保護祭司不被其他神族搶走血液。如果神族沒能保護好他的祭司,祭司會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會成為神族和異族搶奪的美食。休曲沒有告訴李轍這些,在李轍還沒準備好承擔祭司的責任時,他不想李轍時刻生活得提心吊膽。


    他失職了,休曲深深地自責,他沒有盡到保護祭司的責任。


    看到巨蛇攻上來,變臉不慌不忙地舉劍應對:“來給我試試劍!”他腳一蹬,竟然大膽地躍向蛇身,絲毫不顧底下就是百餘米高沒有防護的空中。


    巨蛇本來的目標是李轍,但看到氣勢洶洶的變臉,他遲疑了一下,正好給了變臉機會。隻是一刹,變臉手中的避水劍深深刺入蛇的身軀。巨蛇像觸電一樣發瘋地扭動起來,發出痛苦的噝噝聲。身軀盤不住樓體,漸漸掉落下去。


    變臉沒有被巨蛇帶下去,他及時拔劍跳起,攀住一扇窗子的外沿,腳在牆上一蹬,身體翻上窗沿,幾下就爬迴樓頂。


    “什麽樣的蛇都怕打七寸啊。”變臉鄙夷地看著下麵垂死掙紮的蛇。


    走向休曲和李轍,變臉心中不屑,一個不會使用自己力量的祭司和一個隻在乎祭司死活的神族,這樣的組合有什麽用?


    “喂,這麽多蛇很難纏,咱們合作吧。”變臉不客氣地對休曲提議合作。


    話音剛落,變臉臉上吃了一拳,身體被打得退到天台邊緣,險些掉下去。他抬起頭,臉上的麵具破碎掉落一半,露出半張年輕帥氣的臉。


    “我要走了,你就等著被這些蛇活撕了吧!”休曲冷冰冰地說。休曲掛念李轍的傷,傷及動脈人類頂多能撐15分鍾,現在已經耽誤至少5分鍾了。


    變臉一抹臉丟掉剩下的半個麵具:“這些蛇都會追著他,不打敗他們你沒法救他,我們隻有合作。”他把劍尖抵在地上那一大灘李轍的血裏,鮮血漸漸被劍吸收了,他舉起劍:“被祭司的血祝福過的弑神之器,我要好好發揮一下。”


    說話間,已經有好幾條大蛇繞樓而上,他們互相擠壓,都想將樓頂那祭司的血獨吞。休曲沒有動手的意思,兀自扯開李轍的t恤撕成布條纏住他頸部的傷口。變臉一劍劈開一條蛇的腦袋,有了祭司的血,他的劍越發厲害。


    “果然好用多了。”變臉自言自語,一揮劍又刺中另一條蛇心髒。


    不管變臉被蛇圍攻,休曲抱起李轍飛到空中,飛去醫院。


    變臉一轉頭發現人都沒了,隻剩自己對著一群狂蛇,他沒有慌,繼續獨自戰群蛇。但李轍被休曲帶走後,蛇們便慢慢撤退了,他們追尋祭司的氣息而去,在樓宇間蠕動前行。變臉意識到情況不妙,這樣下去某家醫院會遭遇蛇群之災。


    “還要我幫你們善後!”變臉從天台邊緣躍向最近的一座建築,追趕巨蛇們。


    休曲沒有耽誤太多時間,他把李轍交給急診後便往迴趕,在半路撞上追隨而來的蛇群。休曲心中正窩著怒火,他能感覺到李轍的生命的流逝,他的祭司已經在生死邊緣,他把憤怒都發泄在這群蛇身上。


    第一條衝上來的蛇被休曲死死按住,休曲的十指刺破蛇皮狠狠勾住,將蛇提到半空用力一撕,蛇頭硬是被扯掉,場麵極其駭人。扔掉蛇屍,休曲衝向另一條蛇,鐵一樣的手臂插進蛇的身體,戳爆了蛇的心髒。又一條蛇從休曲背後襲來,休曲迅疾轉身迎上去,兩手像利刃一樣撕開蛇厚重的皮,生生將蛇撕成兩半,蛇血噴濺得到處都是。


    站在遠處的變臉看到了休曲大戰群蛇的全過程,驚訝之餘也有些嘲諷:“早這樣不就好了?”


    醫院裏,已經失血休克的李轍正在接受搶救。他的各項指數已經下降到危險的地步,隨時可能死亡。李轍感覺不到醫護人員在對他的身體做什麽,他陷入無知無覺的黑暗中,一直往下沉,窒息的綿密包圍了他,令他不能動,也不能發出聲音,每一次唿吸都異常困難。


    都說人在瀕死的時候會迴顧自己的一生,李轍曾想象過那是蒙太奇一樣的畫麵,從小到大,播放你快樂的或悲傷的往事,不管是想記住的還是想忘記的都會一股腦湧上來,讓死者在到另一個世界前給自己的人生作一個最後的總結。


    他聽到一些聲音,像從幽深的海底傳出的聲音,曖昧而朦朧。漸漸的,李轍能分辨出來了,那是人的聲音,很多不同人的聲音,有男人,有女人,有年輕的,有蒼老的,有平靜的,有悲戚的……


    誰?李轍茫然地在心底問。


    沒有人迴答他,每個人都在講述自己的故事,細碎的聲音在記憶之海裏泛起一圈圈波紋,像一線寒氣直接鑽入人心裏。


    李轍一動也動不了,隻能被動地聽著,接受著無數遙遠的信息,聽起來陌生又熟悉,他們像是同類,又像是……他自己。


    一股洪流爆發般的信息噴薄而出,幾乎要撐裂他的大腦,要撕碎他的身體。這種感覺就像他和休曲結盟時的體驗,卻要強烈無數倍,劇烈到令人無法控製地想尖叫,卻又強烈得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病床上的李轍突然圓睜雙眼,將正在施救的醫生護士嚇了一跳。旁邊的儀表亂跳,從低靡得接近死線突然跳到危險的峰值。


    “病人恢複意識了!”醫生一邊說一邊按住李轍,“不要動!你的情況還不穩定!”


    李轍粗魯地推開醫生,眼中是超乎常人的瘋狂。他扯掉身上的各種管線,撐著身體下載,身子不太穩地晃了晃。


    “病人迴去躺好!”一名護士前來扶他。


    李轍很不友善地甩開護士的手,晃蕩著向外走,天旋地轉,整個視野像在跳街舞。他的目光掃過昏暗的走廊,手扶著牆向外踉蹌而行。後麵有護士在追,可是居然追不上這個腳步不穩的病人,病人的精神頭完全不像一個幾乎失掉身體一半血液的瀕危傷者。


    到醫院大廳,李轍看到一盆擺在柱子底下的大型盆栽——感謝這棟陳舊的、以柱體承重的大樓讓這裏有地方擺盆栽,李轍將手貼上那棵巴西木,一股清新的力量順著手與樹幹接觸的地方湧進他的身體,失血的虛弱瞬間消去不少。李轍站直了身體,放開那棵樹,隻見樹葉掉落了幾片。他看看自己的手,自己似乎還不能控製好這新的能力。後麵醫護人員追來,前麵也有得到消息的醫院保安趕來,李轍一閃身從側門跑出去,速度快得像健康人一樣。


    李轍在車來車往的醫院院子裏飛奔,一路從幾棵樹和一些灌木上汲取能量,他的身體已經恢複如常。終於跑出醫院並甩開追趕的人,李轍一時沒了主意,不知該去哪裏找休曲。


    心裏忽然一動,李轍感覺到休曲情緒,暴怒中帶著悲傷,距他並不遠。李轍向他感覺到的休曲的方向趕去,休曲的力量在釋放,他一定是在戰鬥,李轍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安撫休曲,他本能地意識到發怒的神族是會造成可怕的威脅的。


    激戰中的休曲忽地感覺到一種令人安心的溫暖力量從心底裏流出,那不是來自他自身,而是悄悄潛入他身體中的。這種感覺叩響休曲遙遠的記憶,令他想起有祭司在他身邊的日子。


    “李轍?”休曲尋找那股暖流的來源。


    李轍剛從一個街角跑過來,累得直喘:“哎,休曲,我來晚了……唿!累死我了!”


    休曲從空中迅猛地落下,打飛了李轍麵前正欲攻擊的一條蛇:“你快躲起來,這裏到處都是蛇!”


    “我不會再躲了。”李轍堅定地說。


    那一瞬間,休曲感覺李轍的目光滄桑了幾百年。


    “警察怎麽還沒來?”李轍左右看看,覺得警察的效率太差。


    一個戲謔的聲音插進來:“那些沒用的警察不來拖後腿最好不過。”


    李轍抬頭一看,變臉不知何時來到他們麵前,但現在這個人變出了真臉——他臉上的麵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蒙住下半張臉的黑布,看起來像古裝片裏的蒙麵大盜。整張臉上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李轍莫名地覺得這雙眼睛在哪裏見過。


    李轍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咬牙切齒地說:“警察的作用是逮捕你,我還有個抹脖子的賬沒跟你算!”他大步走到變臉麵前:“你偷了我的血!”


    變臉的雙眼盈上笑意:“別說得那麽難聽,我沒有偷,我搶了你的血!”他重重地咬在“搶”這個字上。


    一條被打死的蛇扔在兩人身邊,震得他們腳下的地麵都發抖。


    休曲跟著落下來,一把推開變臉:“你離他遠點!”在變臉和李轍針鋒相對的時候,他又解決了一條突襲的大蛇。


    李轍轉頭看向那群起而攻向他們的蛇群,對休曲說:“走,咱們幹死這幫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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