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轍揮汗如雨,一拳拳認真地擊打麵前的沙袋。這是出院後的第一天,但他認為身體已無大礙,住院的兩天讓他覺得自己四肢都僵了,不來舒展舒展會渾身難受。兩天的住院費讓他懊惱不已,更糟的是他還沒領到第一個月的工資就因為請假而被扣了錢,幸好部門經理沒給他按曠工算,否則他可能還沒拿到工資就再度失業。


    算算這周五就是發薪水的日子了,還有兩天,到時候他手頭就能寬裕點。不過去掉扣的錢就不知道還剩多少了,剩下的部分大半要用來交房租,其餘部分用來支持下個月兩人的開銷,之後估計也不會有多少剩餘,看來還是要省著點花。李轍從來不是個會勤儉度日的人,他現在開始後悔以前糊裏糊塗不計花銷的生活方式,要是以前多攢點錢現在就不會這樣掰著手指頭過了。


    越想越煩,李轍收不住力道,嘭嘭嘭把沉重的沙袋打得直顫。旁邊有人注意到他,小聲議論這小子哪來的邪火這麽虐待沙袋。


    教練過來對李轍說:“別這麽打,容易受傷。”


    李轍也發覺自己從胳膊到肩膀都酸麻不已,他甩了甩汗濕的腦袋,懊喪地說:“不打點什麽我鬧心!”


    “怎麽了你這是?”教練好奇地問,“又失業了?”


    “扣工資了,”李轍很是煩惱,“我現在多了個合住的人,錢花得跟自來水似的!”


    教練了然,故意拖長了音說:“哦!交女朋友了!”


    李轍心想要是女朋友就好了,他現在純粹養個什麽都幹不了的巨嬰:“是個老家來的表弟,沒學曆沒工作,在我家白住。”


    “白住?那不行啊!不分攤房租就算了,好歹交點夥食費!”教練抱不平道。


    “他一分錢也沒有。”李轍說的是實情。


    “讓他去打工啊,年輕小夥子不能慣著,來京城不就為了找工作掙錢嗎?我當初來京城的時候兜裏就200塊,在地下室窩居挺長時間,現在這些小孩太不能吃苦了!”教練以過來人的語氣說。


    “打工啊?他什麽也幹不了。”李轍不假思索地說。


    “這就是你不對了,再怎麽說也不能這麽貶人,總有他能幹的。”教練諄諄善誘。


    可是休曲怎麽能去打工呢?李轍沒法解釋。


    “對了,前兩天來了個新人,水平不錯,現在正跟人對練呢,你也過去看看?”教練指指房間另一邊的墊子,那裏圍了一圈人,李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但是他不想去湊熱鬧。


    “沒興趣。”李轍說。


    “走吧,你多看看別人的實戰也能提高水平。”教練硬拉著李轍過去了。


    場中心對戰的兩人,有一個是這個拳館水平最高的外號“炒麵”的男人,此人雖沒打過職業比賽,卻有著不遜於職業選手的水平;另外一個是生麵孔,身材高大,長手長腳,動作卻奇快。兩人拉開架式,剛打了一個迴合炒麵就被擊倒,那新人出拳的動作幾乎沒人看清。


    周圍響起一片驚唿,然後是嘖嘖讚歎。


    “看,這可是個高手。”教練小聲說。


    “這是職業選手嗎?”李轍驚歎。


    不料,那人竟然指著李轍:“你,來比一場。”


    “我打不過你。”李轍不想打。


    “別這麽膽小,我會把你當成小孩,讓你九分力怎麽樣?”新人刻薄地說。


    李轍被他激怒了:“說話別這麽難聽!”


    “不服就上來打呀,讓我看看你的水平!”新人竟然衝李轍眨了眨眼。


    李轍分開旁人走上墊子,站到那人對麵,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該迴應這種明顯的挑釁,可是被這麽當麵嘲諷,他沒法無動於衷。


    教練站到中間當裁判,大聲警告:“點到為止啊!”


    但李轍不打算點到為止,他就是盡全力也未必是這人的對手,如果再留手,那他沒準要進icu了。所以教練剛宣布開始,他連試探的步驟都省了,直接重拳出擊。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李轍倒下了,肋部挨的那一拳讓他覺得內髒都被震碎了。


    這次沒有歡唿,人們像被關了聲音的電視一樣隻剩畫麵。誰也沒看到新人是什麽時候出手的,他幾乎站在原地沒動。


    疼痛中李轍方才意識到,他剛才還是低估了這個男人,跟炒麵打的時候男人是留了力的,現在對自己或許也沒發揮全部實力。


    一隻手伸到他麵前,是他的對手。李轍沒碰那手,自己爬了起來。對方也不惱,自然地收迴手摘下自己的安全頭盔,露出一頭略濕的亂發。


    李轍這才發現,這是個相當英俊的男人,年紀和他相仿,卻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他無法相比的犀利和自信。


    “沒傷著吧?”教練急忙問,他可不希望自己值班的時候發生傷人事件,而且李轍跟他關係不錯。


    不等李轍迴答,那個新人先開口了:“不會傷著的,我有分寸。”沒有絲毫炫耀的意識,好像隻是在陳述事實。


    周圍沒人說話,大家都對這個新來的很是不滿,但誰也不敢罵他拽,這人有拽的資本,所有人都明白自己不可能用拳頭教訓他,所以都隻是不滿地瞪他。那人也不在意,跟教練打了聲招唿,扭頭就走了,從來到走一共隻在拳館裏待了10分鍾。


    “靠!這不是踢館來了嗎?”等那人走了才有人生氣地喊出來。


    技不如人的業餘拳手們你一言我一語罵開了:


    “什麽人啊!以為自己李小龍呐?”


    “有本事打職業賽去啊!”


    “真看他不順眼!”


    李轍沒有加入,臉已經丟了,放什麽馬後炮都沒用。


    晚上在家做飯的時候,李轍心不在焉地切著肉,剛切了四五刀,突然感覺刀刃砍到什麽硬東西上了,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手!原來休曲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身邊了,一隻手伸到他的刀刃下方。


    “哎呀!”李轍驚叫一聲扔了菜刀,抓起休曲被刀切了的手猛看。


    “沒事的。”休曲輕描淡寫的說。


    李轍反應過來,休曲的身體刀槍不入,那隻手上連條印子都沒切出來。


    “你怎麽了?”休曲邊問邊從菜板上拈起一條生肉扔進嘴裏嚼。


    在一起生活這麽久了,李轍還是受不了休曲生熟不忌的做法:“我沒事,你等一會兒再吃,飯馬上就好。”


    “真沒事嗎?”休曲看出來李轍心情不好,剛才李轍的刀馬上就要切到自己手上了,他及時伸手擋住才沒讓李轍弄傷自己。


    李轍歎了口氣:“休曲,你說我的力量會覺醒,可是我現在沒有一點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我今天在拳館被一個新來的打趴下了,就一拳,我連他的動作都沒看清!”


    見李轍的自信受到打擊,休曲平和地說:“你的力量本來就不是用來打架的,不用因為這個心煩。”


    “那我能幹什麽呢?”李轍問。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當你需要的時候。”休曲心裏卻是希望永遠用不到李轍幫忙,想起往事,他心頭掠過一絲陰影。


    李轍拿起刀繼續切菜,他並不認為休曲會瞞他,但是自從他們結盟以來,他一直受到休曲保護,唯一的一次不受控製的力量爆發還幾乎讓自己喪命,他實在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能力做祭司。


    “打倒你的那個人,你說看不清他的動作?”休曲的聲音打斷李轍的沉思。


    “完全看不清,不過我當時判斷失誤,沒注意到他出拳的角度,不然應該能看到。”李轍仔細迴憶白天那場對戰的細節。


    休曲半眯起眼睛,好像在琢磨什麽重要的事。


    “怎麽了?”李轍把切好的菜堆進盤子裏。


    “以後別跟那個人打。”休曲說。


    “他有什麽問題嗎?”李轍覺得休曲的樣子有點奇怪。


    “不確定,至少離他遠點更安全。”休曲也無法肯定,但李轍的描述讓他不能放心。


    星期五,李轍終於發工資了,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唯一一件開心的事。雖然他因為請假被扣了600塊,但好歹是有收入進賬了,李轍頓時感覺心情舒暢了不少,走路都腳下生風。想著既然開了資,不能不答謝一下陳啟光,便掏出手機給陳啟光打電話。


    陳啟光懶洋洋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喂?又怎的啦?”語氣頗不耐煩,這段時間李轍一直走黴運,陳啟光已經認為他隻要來電話就是有事相求。


    “啟光,周末有空兒沒?出來喝酒?”李轍說。


    “怎麽?你又有窮親戚要辦身份證?”陳啟光警覺起來。


    “哪來那麽多親戚?就是想請你!”李轍哭笑不得,聽得出來陳啟光是被他求煩了。


    “真沒別的事?”陳啟光將信將疑。


    “真沒有,我開資了心情好行了吧?”李轍隻好說實話。


    “剛開資就得色?你小子就是個敗家玩意!”陳啟光語氣輕鬆了不少,“那行吧,明天晚上見,老地方,三裏海xx酒吧。”


    “好咧!”李轍一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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