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說,近代史上小鬼子打炎黃的主意是始於田中奏折,才有後來曠日持久的侵略戰爭。


    聽聽這屁放的有多臭吧。


    事實上遠在甲午之前,小鬼子就的心裏就已經癢癢起來,但畢竟曆史上前兩次被揍得他媽都不認得,所以要謹小慎微步步為營,鴉片戰爭之後的一段時間,小鬼子甚至起了想跟炎黃合作共贏的心思,奈何多方深入調查後發現,滿旗真是爛到了骨子裏,所以斷然放棄了這個想法。


    幾十年來,對炎黃的滲透遠超常人想象,關外那片就不說了,小鬼子比坐地戶都更了解你的土地,而關內其實也沒差太多,無數精力財力時間的付出必定有所迴報。


    就像趙三元等人剛到津門沒兩天,便被裝作僑民的無數特務盯上,順藤摸瓜連帶著之前去了哪裏都查的七七八八。


    當然,這也是土禦門刀秋下了嚴令,情報機關必須全力運轉。


    從他在倭島奈良縣得知趙三元在津門時,就放下手頭一切,乘坐發船最快的輪渡趕到津門,所謂的不止要調查出趙三元等人是否在孫家灣襲殺兩名陰陽師,更要查出其背後受何人指使,跟奉天張家有沒有幹係。


    如果有,那837部隊在關外三省的所有秘密行動都有可能暴露,必須重新審計評估,所牽甚廣,因為時至今日,本國對張雨亭的態度依舊呈兩個極端,關東軍主張強硬脅迫,內閣主張懷柔拉攏。


    所以這一次調查至關重要,而一切的大前提必須確保抓住趙三元等人。


    如果沒有受奉軍高層指示當然最好,土禦門刀秋身上的壓力會小很多。


    如此重要的行動,特課的情報竟然還有許多個盲點?


    會議室內氣氛急轉直下,土禦門刀秋身旁站著的兩個女人眼冷冰霜,下屬們沒有誰的視線敢與之觸碰。


    “說你們現在能確定的東西。”


    “是!趙三元前來津門的目的是尋找某種古董,他曾四處打探過安清幫的消息,今早劉光海親自登門拜訪,我們有七成把握確定雙方達成了某些共識,劉光海幫助趙三元尋找古董,趙三元則幫劉光海尋找近些時日針對海字頭的異人高手。”


    講解軍官指了指照片牆的一角,“袁文儈,與劉光海同屬安清幫通字班,兩人勢如水火,打著為佟偉山報仇的名義,昨日雙方在南市三不管發生火並,後被厲大森調停——”


    土禦門刀秋拍桌打斷,“能否確定是袁文儈幹的?”


    “尚未查實.但我們查到上個月初,佟偉山秘密前來日租界,在吉野街上的一所會館裏密見了袁文儈,還有日租界總領事真田八郎先生也在場,因身份敏感,所以沒有明確指令,我們不敢深入調查”


    這個情報讓土禦門刀秋眉頭緊鎖。


    總領事怎麽牽扯進來了?此人資曆與背景相當複雜。


    “真田先生的事暫且擱置,趙三元他們當下在做什麽?”


    “正與劉光海的人一起秘密調查袁文儈的地盤,如果真找到了殺害佟偉山的人,雙方必有廝殺,特課的行動組建議把趙三元引進日租界,找個理由緝拿進巡捕房最為效率。”


    土禦門刀秋沒有迴答,他緊緊盯著目標照片。


    雙方雖然從來沒見過麵,但從知道這個人開始,土禦門刀秋的直覺一直告訴他千萬要小心行事,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有關趙三元的情報知之甚少,尤其是那位老者,連姓甚名誰都不清楚,貿然行事很有可能打草驚蛇。


    “特課搞搞情報搞搞暗殺就罷了,對趙三元這樣的行家,他們派不上多少用場,傳令下去誰也不要輕舉妄動,保證不被識破的前提下繼續調查,有關趙三元的行蹤每隔半小時匯報一次。”


    “派人接觸袁文儈,他能在日租界的繁華地帶有產業,一定是親日份子,許些好處,把我們的人塞進他的幫派裏,趙三元真要動手,就給他紮個結結實實的口袋。”


    土禦門刀秋起身離場,他要立刻麵見總領事真田八郎,必須要搞清楚對方為何要參加那場密會。


    南開大學雖然有嶄新的男女宿舍區,但走讀的學生也不少,很多教職人員也有家室,放學後要迴家過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到了放學時段,校門外的煙火氣非常濃厚,各類攤販五花八門。


    柴刀老頭是雷打不動天天擺攤,天亮了就賣甘蔗,天熱了就賣西瓜,從來吆喝,賺不賺的全隨緣。


    不過以他的脾氣,真要吆喝起來,肯定類似誰他媽買甘蔗這種,所以不吆喝其實沒毛病。


    大學生們的蓬勃朝氣影響不到他,周圍的煙火氣和叫賣聲也影響不到,他躺在躺椅上臉蓋鬥笠,很安靜,又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直到有一人坐在他攤位旁邊,同時傳來調整琴弦的摩擦聲。


    柴刀老頭臉色一緊,微微側頭看去。


    隔壁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身上的羊皮襖舊到發黃,顴骨有點高,他調了調二胡琴弦後,又將背著的木箱打開,從中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皮影。


    人歲數大了眼睛或許會花掉,可鼻子卻靈的很,能聞到年輕人聞不到的味道。


    死人味兒!


    拉二胡背的人命絕對不少!


    感受到銳利的目光,祁四海轉頭樂嗬嗬表示善意,口音帶著濃重的黃土高坡腔調,“老夥計,我隻想掙些手藝錢,井河不犯嘞。”


    柴刀老頭麵色依舊冷淡,直言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喜歡這種老東西了,你來時沒掃聽掃聽?去南市去北大街才有的賺。”


    不難聽出勸人離開的語氣。


    既然明白拉二胡的極度危險,當然要盡可能拉開距離,但柴刀老頭有他自己的堅持,天上下刀子都不會輕易挪地方。


    祁四海啞然失笑,竟有點恍然大悟的意思。


    “哎呦習慣了習慣了,往年在大學門口賣過手藝,所以就稀裏糊塗的過來了。”


    話說的不假,祁四海在東北大學擺攤耍皮影確實沒少賺,隻可惜最後那場戲演砸了。


    殺了自己徒兒的趙三元沒給幹掉,還引出了老對手莫聞山。


    離開奉天城時苦思冥想到底該怎麽破三皇劍,還真想到了個巧辦法,隨後入關前往穆陵關找車白渠。


    不教?


    老子天天在你家門口拉百鳥朝鳳,反正沒幾年好活了,達不成目的也不介意同歸於盡。


    而經過一年左右的精進,祁四海的信心大增,他北上想去奉天城一雪前恥,趕巧了剛到津門便得到有關趙三元曾在南開大學門口出現過的消息。


    趕早不如趕巧,都撞懷裏了,那就在津門過過招吧,甭管莫聞山在不在,以他護短的脾氣,隻要弄死他小徒弟,不怕他不來。


    隻是沒料到隔壁賣甘蔗的也不簡單啊,雖叫不準是個什麽路數,但那雙手掌說明了一切,絕對是自小摔掌穿沙的狠角色,一手鐵砂掌能把人活活拍死,而且看虎口老繭,刀法同樣精湛。


    現在上歲數的都流行到大學門口蹲點堵人了?


    經過腦補,祁四海對柴刀老頭的好感直線上升。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夥計,請說出你的故事!


    倘若柴刀老頭知曉祁四海的內心活動,恐怕會氣的把他當甘蔗劈。


    誰淪落了?


    老子是在頤養天年好不好?


    不看看現在都啥年代了,上歲數了就消停等死,成天打打殺殺的,你再牛逼你是能牛過機槍還是艦炮?


    柴刀老頭麵色越來越難看,他左思右想著該如何把礙眼的祁四海支走。


    動手?


    別鬧了。


    沒看那些皮影都透著暗紅?全是精血泡出來的!


    這種狠角色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正當柴刀老頭開發腦筋時,餘光見到了他此生最在乎的親人。


    張小狗的白月光,小雅同學。


    她其實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走了過來。


    柴刀老頭臉上所有的冷淡和不近人情頃刻消失,仿佛是個有些不知所措的老小孩。


    他拿起柴刀要給小雅削甘蔗吃,可又突然想起小雅不喜歡自己拿刀,趕忙放了迴去,直接用手扣甘蔗皮,再厚再硬的手掌畢竟是血肉組成,很快就見了血。


    小雅歎了口氣,拿出手帕幫其擦拭傷口。


    “爺爺。”


    “哎!哎好孫女兒爺爺聽著呢!”


    “我長大了,是名獨立自主的女性,不是一陣風就能吹壞的野花,您上了歲數,腰也不好,真的不用每天都來這裏的。”


    “行行!我明兒個就去另外一頭擺攤,是爺爺不好,讓你被同學笑話了吧,爺爺保證不會再犯!”


    小雅聞言後語氣嚴肅了許多。


    “富貴怎樣?貧賤又怎麽樣?生命不分高低,分高低的隻有品格,擺攤的不偷不搶,憑本事賺錢,有什麽能被笑話的?你總是用老舊的觀念傷害著身邊的一切,就像我母——不說了,我還要去法租界還書。”


    “.”


    柴刀老頭癱坐迴躺椅上,愣愣看著孫女離去的背影,這已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血脈,也是最後沒有被親手毀掉的至寶。


    如果上天真能給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希望二十多年前自己死在紫竹林之戰,這樣就沒有後來的種種追悔莫及。


    “挺好的丫頭,就是說話軸了點。”


    祁四海全程吃瓜後還不忘做出專家點評,除了與人逞勇鬥狠,他最喜歡聽別人的家長裏短了,不鬥法的時候就愛拎著小馬紮到這村頭那屯尾的聽閑話。


    “再說我孫女兒的不是,我豁了你的牙。”柴刀老頭冷眼相向,殺氣絲毫不加掩飾,他絕對說到做到。


    “你看你,臉還挺酸。”祁四海藝高人膽大,直接拽著小馬紮蹭到柴刀老頭身前,從懷裏掏出幾個油紙包,裏邊全是陝北風味的甑糕。


    “來來來,反正你我年歲差不多,說說為啥你們爺孫的故事,萬一我能出點好主意呢是吧?”


    柴刀老頭幾番猶豫,最終還是選擇不出刀,幾十年不殺人了,為了孫女也不能再讓手上染血。


    他重重歎了口氣,飽含滄桑。


    “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祁四海,陝北人,會點雜七雜八的手藝,算不上大人物。”


    “八絕之一?嗬怪不得總有股邪麽氣。”


    “老夥計聽說過我的名號?都民國了,有幾個還知道八絕啊,不提也罷。”


    “嗬,我怎能不知?當初在正定,會裏被你廢掉的兄弟可不少。”


    祁四海驚訝表情更甚,上下打量著對方,“呦嗬?沒想到啊沒想到,現在還能碰見老義和團的骨幹?我還以為都被砍了腦袋。”


    “老夫謝九稔,被前朝出賣後逃過一劫,苟活於世罷了,如今就剩下孫女兒謝雅,什麽忠君愛國什麽殺洋扶清都無甚所謂了,我隻想讓讓她每天平平安安的活著。”


    人的名,樹的影。


    在那個年代闖蕩的豪傑何其之多?能留下姓名的無不是風雲人物。


    而謝九稔這個名字,連祁四海都有所耳聞。


    乃當年義和團起事人大刀閻書勤的同鄉,被他挑死的洋人和前朝走狗數不勝數。


    這種人物,絕對是被前朝嚴厲打擊的目標,祁四海好奇這老夥計是咋逃出生天活到現在的?


    江湖路遠萍水相逢,兩位老爺子甘蔗不賣了皮影也不耍了,竟真的嘮到了一塊去。


    英雄惜英雄?


    或許吧。


    反正倆人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更算不得英雄。


    與此同時的大阪碼頭上人頭攢動,一艘從西歐劈波斬浪跨越半個地球的油輪終於停靠在了終點站。


    這一次,趙三元終於有所行動,就在剛剛,碼頭上有幾個兄弟突然不知何故暈倒了,又眼尖的瞧見他們都曾靠近過一個頭戴高禮帽的年輕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趙三元跟隨著腳行兄弟穿梭於碼頭外的長街,不出二裏地就看到了目標。


    燕尾服,高禮帽,年紀輕輕的手上非要拄根棍兒,大概一米八出頭,身材高挑。


    “確定就是他?”


    “千真萬確啊趙先生,我眼神一直沒離開過他的身上。”


    “走,上去盤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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