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玩腦筋


    幾經努力下,趙三元成功打入一貫道內部成為光榮的老六。


    從工作性質上來說,都是一些最下等的力氣活,談不上什麽偉大前途。


    但妙就妙在時機來的太巧妙,副壇主為了利益帶一幫弟子和準弟子去上街砍人,導致一場街頭械鬥下來死的死傷的傷,很多今夜該來布置密談現場的弟子都報銷了。


    別看一貫道教徒不要少,大多數都是無關痛癢的外圍,真正給教裏辦事的都是真正的弟子,有機會學到幾樣本事的,這種潛力股並不多,腦子機靈的就更少了。


    趕巧,趙三元和虎子的良好表現被石門壇主孔霞看中,臨時被拉來幹活,如果按照正常發展,兩人以後在一貫道的前景肯定不錯。


    很遺憾,壞小子是來當老六的。


    領導,組織有我你就死心吧。


    不過在此之前,趙三元還有一件事要做。


    虎子。


    趙三元雖然愛上頭,可他腦子向來都不慢。


    相處一天下來,這貨的很多行為特別缺心眼,問題是真的隻是單純的虎逼?


    說他腦子沒毛病吧,他‘一炮’間接給副壇主送走原地開席。


    說他腦子有毛病吧,他在壇主孔霞麵前沒漏出任何馬腳,用東北話講是大蘿卜臉不紅不白的,一點都沒有害死副壇主的愧疚。


    看不透。


    趙三元看不透他,所以找機會試探試探。


    人心險惡,萬一自己這邊真的意外暴露目的,再被對方獻祭個副壇主來引君入甕不是沒可能。


    “虎子哥,我現在才來得及問,你以前是打鐵匠?”


    “不是啊,打鐵可是高級技術工種,在我們西寧那邊是十裏八村最搶手的,找婆娘都不用彩禮。”


    “那你為啥想把爆米花機當錘子使?一般人都不會玩錘子吧?”


    虎子呆呆的表情,清澈中透漏著愚蠢的眼神,一本正經道:“誰說錘子就一定要錘了?我可以扔過去砸啊。”


    趙三元翻了翻白眼,“撿一塊大石頭豈不更好?況且伱不光拿了爆米花機,配套的那些零件你也沒落下。”


    沉默了一小會兒,虎子微微歎了口氣,拍了拍趙三元的肩膀,“絕兄弟,你的問題真的好蠢,大石頭又沒有把手,我得兩個手捧吧?拿過來也隻能我一個人砸,所以帶那些配件是因為兄弟心裏有你啊,打起來後我倆一起砸過去,都是鐵疙瘩,砸身上很疼的。”


    合理。


    真特麽合理。


    趙三元阿巴阿巴半天竟然無力反駁。


    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無論怎麽看,眼前這貨都是個可愛的傻蛋啊。


    “說起來,絕兄弟你挺不地道的。”


    “我?我又咋了?”


    虎子指了指趙三元的後腰,“剛才你撒尿的時候我看到了,你腰後別著把刀,你說你都有家夥怎麽還讓我去取啊?真不地道,有好東西還藏著掖著的。”


    趙三元尷了個大尬,一時間想起在李家老宅的日子,自己用爐鉤子折騰了半天,後來才發現老康手裏有桃木劍,是真的難繃。


    咒布戒刀對邪祟是挺管用,也同樣可以捅活人,死在刀下的都好幾個倒黴蛋了,況且在普通人看來,刀就是家夥,難道砍人的時候還有比它更好用的?


    總不能兄弟跟你心連心,你跟兄弟玩腦筋啊?


    自知理虧,趙三元趕忙遞過去一根大重九香煙轉移話題,“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其實那是把善良之刀,我平常都用來土豆絲兒的,從來不砍人。”


    嗯,說的好,黃愛民和丸毒子他們表示很讚。


    一看有香煙抽,虎子的笑容溫暖純真,沒心沒肺。


    “該說不說,一貫道是真有錢,剛才我去看裏邊用的茶碗都是鑲金邊的,哪來這麽多錢啊?”


    趙三元冷笑不已,“光靠可憐的香火肯定不夠。”


    縱觀古今,有太多大事未成先自我迅速腐化的人或勢力。


    遠的有明末闖軍,近的有太平天國,哪怕是傳說中的漢高祖,他進鹹陽宮的時候都控製不住自己,畢竟裏邊有金山銀山,禦用嫩模,出身貧寒的泥腿子哪受得了這個?


    拋開最終目的不談,一貫道能利用天時地利蠱惑人心,短短時間內迅速壯大成為炎黃第一邪教,肯定不是運氣使然,是有真東西的,不過現在來看,一幫教內幹部開個會都要整這麽大排場,上限注定不咋地。


    “虎子哥,等後半夜休息的時候我要離開一趟,這麽大的莊園少個幹活的應該不會被發現,如果真有人問起你先幫我打個圓場。”


    “啊?剛才領導都說了不允許私自離開,否則會受到嚴厲懲罰,什麽大事啊你要走?”虎子被嚇的一踉蹌,趕緊四下張望,發現沒有人偷聽後才鬆了口氣。


    趙三元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實不相瞞,我在外邊新處個相好的,一天不親兩口就渾身難受,放心,咱們忙活了大半夜了,上午應該不會再安排幹活,我很快就能迴來。”


    虎子明顯很驚愕,他上下打量著趙三元,試探性問道:“你在外邊有人了?”


    嗯?


    這叫什麽話?


    趙三元愣了愣。


    啥叫外邊有人了啊?


    整的自己好像偷摸找姘頭了似的。


    難道是之前忽悠過他說自己成親了?


    還是說,虎子他跟陳振年一個性癖?


    想到這趙三元渾身一機靈。


    你他媽不會是垂涎老子的美色吧?


    越想越哆嗦,趙三元決定下點大本錢,他將手裏還剩下的兩盒大重九香煙都給了虎子,鄭重道:“雖然咱倆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也一起同甘共苦砍過人,這忙你得幫啊。”


    虎子倒是沒有拒絕,認真點了點頭,“沒說的沒說的,你放心去,可兄弟有句話不吐不快啊,野花香是香,可它不長久,偶爾聞聞就行了,過日子還得找正經的小白花。”


    趙三元越聽越迷糊,你好像對老子的情感問題很關心啊?


    甭管野花白花,反正不找南通菊花,你死了這條心吧。


    又交代了幾句後,趙三元借著月色潛伏進麥田裏,確定沒被發現後,快速往十裏堡方向趕去,既然知曉了石門密會的高級成員人數,那必須得好好利用指定計劃。


    望著趙三元離去的背影,虎子坐在台階上,熟練的彈了彈煙盒,一根香煙劃過優美弧線被叼在嘴中。


    “抽來抽去,還是它味道最好啊”


    清晨,十裏堡。


    太陽照常升起,雞鳴聲依舊沙啞。


    老康老劉和秀才三人抱膝坐在屋簷下,大眼瞪小眼,眼裏充滿血絲。


    又是個不眠之夜。


    與昨夜不同的是哥仨不是因為滿屋子的大寶貝。


    因為老弟。


    說好去撿破爛,撿著撿著人咋還撿丟了?


    孩子一宿沒迴來,可把人愁壞了,撒尿都焦黃。


    而且歐黃也沒迴來,總不可能迷路了吧?石門距離十裏堡放個屁的功夫就到了。


    倒是老爺子心大的很,該吃吃該睡睡,甚至還跟小栓子睡了個懶覺,完全不像是徒弟丟了的樣子。


    呂秀才看了看天色,“劉哥康哥,要不去找找吧?萬一老弟出了啥事咱們哭都沒地方哭。”


    老劉歎了口氣,“你沒聽到老爺子昨晚說的話?咱們仨都丟了三元也不會丟,那小子九轉迴腸,隻有他拐人沒人能拐他,繼續等吧,老爺子不讓咱們擅自行動。”


    這時老康突然站起身來,因為他透過籬笆牆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歐黃!


    好家夥終於迴來了!


    “歐大哥,三元哪去了?他沒跟你迴來?”老康麵色急急急急急急,四下張望都沒看到老弟的影子。


    “別急別急,聽我慢慢說。”歐黃把破布袋子放下後,將已知的事無巨細都說了出來。


    他沒有完全按照趙三元的交代去做,在縣城東門外等待了好幾個時辰,生怕趙三元找不到迴家的路,無奈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人,便忐忑的迴到家裏。


    而聽到老弟他竟膽大包天的去石門分壇當臥底,哥仨都欲哭無淚。


    誠然,確實是三元的風格,藝高人膽大。


    可危險性同樣大,深入虎穴龍潭,一旦被識破了身份,必將被圍毆至死,恐怕三頭六臂都闖不出來。


    歐黃看到他們的表情,不由得欲言又止,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憋了迴去。


    “歐大哥想說什麽?”


    “唉各位別怪我多嘴,雖然大家剛認識沒多久,可我自問各位都是熱心腸的好人,真不想看到誰有危險,你們如果想打一貫道的主意,我鬥膽勸一句收手吧,他們的勢力太大了,我聽說以前有好幾個地主鄉紳跟他們對著幹,最後全都家破人亡了。”


    心自然是好心,哥仨聽得心裏熱乎乎的。


    沒有什麽利益牽扯,全憑心意相交,入關以來這種好人太少太少了。


    老康抹了抹臉部僵硬的皮肉,微笑道:“放心歐大哥,咱們做事從不愧對天地良心,自問都有幾分本事,我相信三元他能拿捏好,來,咱們說說你的事。”


    “我的?”


    “對,就是你的,昨夜咱們哥幾個嘮了很久,都認為你的好運氣並非偶然,大概率有啥東西在影響著你,隻是很難去判斷,所以準備用本辦法來確認一下,能找到原因,自然有可能解決問題。”


    歐黃感動的熱淚盈眶。


    好人啊,都是好人啊,真是說到做到沒有光耍嘴皮子。


    正房屋內,老劉已經提前布置好法壇,本來就是想等歐黃迴來處理他身上的問題。


    方法很簡單,如果歐黃背後真的有什麽東西,那老劉就想辦法給它請上身,再讓老康和秀才跟它嘮嘮,之前在工程隊首次相遇時,老劉便用的這個方法。


    “放輕鬆,去努力想那晚你喝醉酒碰到的人。”


    法壇前,老劉點上三盞引魂燈,又係三根紅線綁在歐黃的手腕和椅子上,另一頭捆在引魂燈的燈腳。


    繞壇三圈半再係一根紅線綁在自己的手腕。


    歐黃哪裏見識過這等場麵?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一想起因為好運氣所帶來的困擾,他便努力去平複心境,期待真的能解決問題。


    嘩啦啦——


    老劉焚香敬上,燃燒福金紙錢,晃晃悠悠敲著文王鼓。


    “有冤申冤,有苦說苦。”


    “清風降行,煙魂超脫。”


    “藏落太元,來吾壇前”


    論請魂兒請精怪的本事,哥幾個裏老劉最為擅長,他原本就靠這手絕活吃飯,隻是輕易不用罷了,因為對身體負擔比較大,碰上硬茬子,事後可能要在炕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


    老康和秀才護在法壇兩側,謹防有孤魂野鬼趁機往老劉身上撲。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劉越唱聲音越沉,他很快做到歐黃的對麵,腦袋耷拉著,幾乎聽不見唱詞。


    歐黃看不見,老劉的額間靈火在慢慢減弱,靈魂有些飄忽不定。


    正常現象,他的靈魂如果不挪開點地方,別的東西沒法上身說話。


    “來了。”老康輕聲提醒,身旁的呂秀才也點了點頭,兩人都感覺到有靈體在接近。


    還別說,真猜對了原因,確實有什麽東西在影響著歐黃,至於究竟為啥,等一會上身後問了才知道。


    噗通——


    兩聲悶響。


    老劉和歐黃雙雙癱軟在地,屁股撅的老高不省人事,引魂燈上的火苗扭來扭曲。


    隻見一股黃光蜻蜓點水般進入老劉的身體,又以更快的速度裹挾出老劉的二魂六魄往外飛。


    突如其來的情況讓老康和秀才全都嚇得汗毛倒豎。


    啥情況?


    老劉翻車了?


    沒道理啊,他所做的一切都符合規矩,絲毫沒有彰顯出敵意,相反非常客氣。


    要知道所謂的請魂上身有兩種,一種是用請的,一種是用拘的,老劉他明顯用的是第一種,先禮後兵沒毛病。


    怎麽對方上來就揚沙子?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劉被裹挾走了二魂六魄,這特麽跟當初藥王穀重傷的高首一樣,時間久了那就真特麽死了。


    不敢耽擱,兩人立馬追著黃光往外衝,想用家夥吧還投鼠忌器,怕傷到老劉的靈魂,萬一給誤傷了,哪怕是魂魄歸體也大概率是淌哈喇子的腦癱。


    “康哥!那到底是個啥玩意兒啊?”


    “黃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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