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號究竟要不要報絕絕子這件事,還是要要以後碰見對手的時候,反正趙三元對自己的靈光一閃非常滿意,內心期待著趕緊來幾個冤種找上門來。


    但哪能輕易碰到冤種?


    玄門中人本就少,明知趙三元等人實力還敢來觸黴頭的少之又少,更多的是老老實實過日子的普通人。


    當然了,異人有異人的圈子,常人有常人的圈子,從表麵上來看除非趙三元他們說出自己是幹啥的,外人還真看不出門道,實在是迷惑性太強了。


    有像打更的,有像教書的,有像老街溜子的,有像倒騰藥的,還有像拐賣兒童的,反正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可帝都啥三教九流的人沒有?比他們還顯眼的大有人在,所以沒引來過多的注意,甚至當他們走進一家比較上檔次的門麵時,跑堂的連頭都沒抬,認認真真的擺弄著鳥籠子,裏邊的黃鳥沒精打采的,無論喂啥都不買賬。


    “夥計,住店。”


    “不應該啊,前兩天還嘰嘰喳喳叫個沒完沒了,怎的今兒個沒精打采的....”


    “夥計,住店!”


    “難道是被騙了?我養了二十多年鳥,沒道理看差才對....”


    “你鳥要沒了。”


    “你鳥才要沒了!會不會說話!”


    夥計怒目而視,看著旁邊長一對招風耳的小子,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歸根結底的原因還是後者說了不好聽的話。


    知不知道這鳥兒多錢買的?比特麽我命都貴!到現在買它的錢都沒還完。


    它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瞳孔略有渙散,鼻幹嘴濕,顯然是得了大病。”呂秀才充分體現了啥叫醫者仁心,雖然不是獸醫,但醫理相通,病人都吃不下飯,更何況病鳥了。


    “不是你們誰啊?這是你們該來的地兒?去去去,認錯門了,別耽擱我照顧心肝寶貝。”


    聽說話不帶京片子,自然不是老四九城人。


    別看隻是個夥計,但多年養成的心氣不一般,倒不是說他狗眼看人低說話衝,實在是他平常也這德行,習慣了。


    但趙三元可不慣你毛病,誰在乎你平常說話是什麽習慣?


    沒找你沒惹你的,憑啥要受氣?


    小暴脾氣‘噌’的一下竄起來了。


    “咋地?你家是皇宮大內還是總統府?敞開門做生意不讓人進?別他媽給臉不要臉啊。”


    “哎呦嗬~還來勁了是吧?”夥計年紀不大,卻也是個老炮,人來人往的他碰見過不少鬧事的,可從來沒有人敢在這鬧事。


    傻乎乎的外鄉人啊,不聽勸。


    “住店,能不能聽人話。”


    “你們真要住這?現在還沒算到時候,況且在這住一晚可不便宜,別到時候兜裏掏不出幾個子顯得尷尬。”


    趙三元都被氣樂了。


    心想老子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


    你家再牛,難道還有帥府大青樓厲害?


    “說出來個價讓老子害怕害怕,不光我要住,我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開上房,最好的那種,老康,錢袋子拿來。”


    要說狂,趙三元真沒遇到比自己還狂的。


    以前兜裏沒錢的時候都不虧自己,更何況兜裏有錢了,幾年下來林林總總真沒少劃拉,雖說有這這那那的事,但兜裏至少還剩幾萬大頭錢,就是住奉天城的1912大酒店都敢包月住。


    “省點啊三元....要是太貴咱就換個地兒,過日子得精打細算點...”老康雖怕亂花錢,卻還是把錢袋子從棉褲腰裏掏出來遞給老弟。


    見這德行,夥計心裏更有底了,來這地方還怕花錢?


    隨即他伸出一根手指,這讓老康心裏直滴血。


    不愧是帝都城裏體麵的客店啊,住一天竟然要一塊大洋。


    然後老康問出個關鍵問題。


    “一天一塊大洋,肯定供飯的吧。”


    豈料夥計反倒被驚著了,一激動差點把手裏的小黃鳥捏死。


    “別逗樂了行不?一人,一天,一百塊大頭錢,這隻包含住宿,其餘所有費用全另算,供飯?你當這是大車店?”


    嘶——


    除了趙三元外,其餘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連沈仁懷中抱著的沈采薇都愣愣的,她雖心智殘缺,可她明白物價啊,一百塊大洋?都能在冰糖葫蘆裏遊泳了吧?


    話說迴來,趙三元其實也被小小震撼了一下。


    一人一天一百塊?


    十人十天就特麽是一萬塊!


    聽意思好像還不包括吃喝啥的!


    離大譜!


    你家床板是金子做的?還是你家瓜是金子做的?


    但驚訝歸驚訝,趙三元豈能被他人給架住?


    所謂輸人不輸陣。


    出門在外,絕對不能被看扁了。


    老子出的起。


    趙三元挑了挑眉毛,直接從錢袋子裏掏出一疊票子拍在桌麵上。


    “給老子聽好了,開六間最好的上房,有啥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麻溜伺候著!”


    若說優點,這夥計別的沒有,眼力絕對無可挑剔,餘光瞄一眼就看清了票子上邊的印章和數額。


    好家夥!


    真人不露相啊!


    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粗略算下,這些票子得有一萬多塊了!


    話說你又不是窮小子,至於穿衣服打花布丁?


    但無論如何,人掏出真金白銀了,自然是客,是客就是爺。


    “不至於不至於啊!”老康想伸手把票子拿迴來,卻被趙三元攔在身後死活不讓他去。


    老弟完美詮釋了啥叫揮金如土。


    可不當家哪知道柴米貴?


    這些錢絕大部分都是用命掙的,實打實的血汗錢,現在三明治茶樓又暫時關閉沒有穩定入賬,出門在外的花一點就少一點啊。


    再者說了,很多錢是想留著給你娶婆娘的,知不知道一萬多塊啥概念?前朝的落魄格格能成捆的娶啊!


    “錢貨兩訖~迎客吉祥~”夥計眼疾手快,趕緊把票子揣進兜裏,冷不丁來這麽大的單,事後提成可不少,應該夠還買鳥的錢了。


    見木已成舟,老康依舊沒放棄掙紮,他哭喪個臉急聲道:“別!給我安排個柴房!況且采薇也不能一個人住啊,她肯定要跟老沈在一起,別開六間,開四間就成!”


    “是是是,我倆一間就好。”沈仁也想及時止損,畢竟他開鋪子的錢得仰仗小哥幾個,萬一花冒了可咋整....


    趙三元大手一揮,特有派頭,“誰拿錢聽誰的,按我說的做,必須六間。”


    “咱們五大一小,六間沒必要吧。”


    “給驢住的!倒要看看老子住不住得起!”


    “.....”


    夥計先是一愣,隨即伸出大拇指感歎道:“夠豪氣夠爽快!來來來,幾位爺裏邊請,這裏是夥計們休息的地方,咱先去前邊歇歇腳,品品上好的大紅袍。”


    “啥?這不是迎客的地方?我看挺氣派的啊。”老劉四下張望,覺得這裏比許多客棧正廳都要氣派,之前也是因為看門頭敞亮才進來的,合著走的不是正門?


    “爺說笑了。”夥計在前引路,拐了好幾個彎後,隻覺豁然開朗。


    空間麵積非常大。


    羅帳輕幔,富麗堂皇。


    細膩的雕刻和奢華的裝飾令人歎為觀止,一個又一個名貴圓木桌上鋪的盡是刺繡綾羅。


    在正中央有百平米左右的舞台,圍繞著它竟有活水引入,其中偶有錦鯉調皮的躍出水麵。


    不止有鍍金的燈柱,還有璀璨耀眼的進口大吊燈。


    “.....”


    “.....”


    “.....”


    劉姥姥進大觀園啥樣,小哥幾個就啥樣。


    漲知識。


    真漲知識。


    皇宮裏也就這排場了吧?


    怪不得敢要那麽高的價。


    但最震驚的還不是這裏的金碧輝煌,而是舞台前站左右各站一排靚麗女子。


    有妖嬈嫵媚的,有清純可人的,有鳳冠霞帔的,也有風韻猶存的,是下到十五六上到五十六,還有好幾個大洋馬。


    她們瞧見趙三元等人後,全都笑盈盈的欠身行禮。


    “大爺吉祥如意~”


    齊齊一聲問安,聽得老劉骨頭瞬間酥麻,趕緊拽住老康的手臂才不至於給跪了。


    呂秀才的反應更狠,他竟是第一時間掏出法器嚴陣以待,以為是誤入了盤絲洞。


    而老康見多識廣,立馬明白過味兒來。


    得!


    進窯子了!


    合著之前夥計說的其他費用另算是有絕對的道理!


    這排場,可不得另算咋地!


    “大爺們還滿意?沒有心儀的還請稍等片刻,因為時候尚早,許多姑娘還在梳妝打扮,那個誰!趕緊給爺看茶!”


    趙三元稀裏糊塗坐下後,腦子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倒是看出些門道,肯定是進窯子了。


    但沒經驗啊。


    該咋辦?


    聽說過有些高端場有選妃這一出,客人跟皇帝似的,可具體流程是啥樣?不選行不行?


    很快,是七個碟八個碗,中的西的都齊了,要好茶有好茶,要好酒有好酒。


    自是因為趙三元出手闊綽,必須好好安排。


    不過夥計是個人精,他看出趙三元有點懵逼,便貼心問道:“幾位爺沒走正門,所以可能沒看見咱得門頭,這裏是鸞鳴閣,帝都城內最舒坦的地兒。”


    趙三元沒好氣的看了老劉一眼,意思是你故意的吧?竟然找這麽個地方。


    老劉也很委屈啊,他啥也不知道。


    殊不知,他以為的僻靜地,是還沒到熱鬧的時候。


    這鸞鳴閣名氣雖不廣,但那是因為隻在上層圈子裏響亮,而它地處的位置絕對人盡皆知,俗稱胭脂胡同,乃八大胡同之一,看成中外聞名的風月場。


    它的形成有多方麵原因,最重要的是因為前朝皇帝乾隆,同樣是微服私訪,他祖宗康熙更多是幹實事兒,他更多是幹娘們兒,曾下榻在這片地區。


    鍋肯定不能都讓乾隆背,別管人怎樣,前朝很長一段時間是禁止瓢的,但任何時代都是上有曾策下有對策。


    找男的總可以吧?


    自明代中後期開始,士大夫階層就喜歡蓄養家班,而班子裏基本上都是男孩子,漂亮的一般就是男旦,到前朝時候尤為興盛,可以說八大胡同的聞名其實是因男伎童伶而起。


    後來民國解禁些前朝政策,達成那啥自由,八大胡自此才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風月場銷金窟。


    但別用有色眼光去看待,任何事物都有著當下年代的必然性,而且在這裏討生活的姐姐全有絕活,殘花敗柳萬萬不能比。


    當年張大帥還沒太起勢時入京,第一件事不是別的,是花重金包下八大胡同宴請許許多多的高層要員,是錢花在刀刃上的典範。


    “幾位爺如果沒有相中的不妨事,小的打包票,鸞鳴閣從開張到現在,就沒有一個帶把的掃興離去,而且絕不用擔心安全問題,沒人敢來這裏鬧事,姑娘們也不會把經過說出去,規矩嘛都懂。”


    趙三元還真有了點興趣,問道:“話說的滿了吧?這難道還能是張家人開的不成。”


    “爺您真愛說笑,張家人那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即便有牽扯,也不是小的能知道的事啊,不過還真有點關係。”


    “哦?說來聽聽。”


    “支起這個攤子的是曾經的九門提督江大人,現在得改名叫京城衛戍司令了,他有個女兒嫁給了馮庸,正是少帥的把兄弟,所以硬要往上靠吧也不是不行,反正沒人敢來這觸黴頭。”


    哥幾個恍然大悟,心想裏邊說道還真不少。


    但誰也不相信真正的大人物會幹這買賣。


    “行吧,你們有看上的沒?”趙三元比較直接,對次類似也沒有過多的抵觸。


    供需關係在這放著,又不犯法,怕啥的。


    隻是他自己對這方麵沒太大興趣,主要是被莫聞山給練的,看都看膩了。


    “別鬧了三元,老劉他有家室,秀才他念佛的,老沈有采薇,我就更不用說了,咱們還是趕緊去歇著吧。”


    “那個....你劉哥我也不是不行....”


    “錢自己掏。”


    “你劉哥都不會對不起你嫂子!”


    趙三元不再堅持,讓夥計領著去上房歇息,先好好睡一覺再說。


    夥計隻當是小哥幾個眼界高沒有看上的,或是比較靦腆。


    懂!


    都懂!


    一會把其餘姑娘們挨個往包廂裏送,就不信沒有能看上的!


    對!


    還有那頭驢是吧?


    必須安排的明明白白!


    隻不過他真料錯了小哥幾個,他們的確沒有啥興趣,隻想踏踏實實歇一歇,反正錢又他媽的不給退。


    但。


    真的會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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