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學堂學校啥的,趙三元和康木昂真沒太大的概念,頂多知道裏邊全都是文化人,如果炎黃未來真能掃清疲敝複興崛起,肯定要靠有文化的人。


    反觀呂合金,別看這貨長得喜感跟福娃似的,但實打實的東北大學畢業生,對裏邊門兒清的很,畢業也就三兩年,迴校區就跟迴家一樣全是學弟學妹。


    不像身旁的哥倆跟土老農進城似的,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情有可原。


    畢竟任誰來到這地方,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朝氣蓬勃,而且東北大學剛創辦沒幾年,加上奉係軍閥財政大有好轉,也讓校區建築群特別恢弘大氣,瞎子看了都知道造完要花很多很多錢。


    除了被氣魄驚到外,哥倆發現往學校大門裏進的不止有男女學生和教師,還有不少衣冠楚楚的老外。


    心想都這麽牛了?


    連外國鬼子也來這上學?


    後來經過呂合金的解釋才得知,因東北大學近幾年資金充沛,每年都會創辦幾個新學科,不止引來各地優秀生源,還有國外的優秀講師,畢竟有的學科,咱們現在真教不了,隻能師夷長技以製夷。


    正在街對麵發愣時,便見七八個領導模樣的人緊趕慢,等瞧見哥仨後趕忙過來點頭哈腰,跟見到親爹似的。


    其實如果沒被先前打好了招唿,校領導們都不敢認。


    不是說吳老二的遠房侄子要來麽?


    咋看著氣質有點跑偏啊?


    梳油頭戴厚眼鏡片子的看著有點文化,旁邊有一副招風耳的也湊合,至少穿著得體。


    中間這小子幹啥的?


    雞窩頭死魚眼。


    手插兜旱煙卷。


    花布丁小短褂。


    破銅鑼腰間掛。


    看不懂啊!


    還是說富家公子哥比較另類,出門不帶婢女隻帶打更的?


    疑惑歸疑惑,領導們可不敢怠慢,臉上更看不出任何端倪。


    為首那人賠笑道:“想必各位就是吳司令介紹來的吧?鄙人實在是校務繁忙,有失遠迎萬望恕罪,但請各位放心,今天鄙人已將雜事處理完畢,全程陪同各位視察校區。”


    其餘隨從領導們也都鼓起最燦爛的微笑。


    沒辦法。


    真不敢得罪。


    吳老二何許人也?


    老帥的把兄弟之一,結拜於草莽之身,一路從泥腿子跟到現在的老底柱。


    大能耐談不上,可論地位絕對能排得上奉係前三名,跟張輔臣地位屬伯仲之間,乃三省邊防司令兼保安總司令,兵多槍多姨太太多,大佬中的大佬。


    是最原滋原味的老軍閥,集強悍、愚昧、荒唐、貪婪於一身,最大的特點就是貪財。


    多有少錢?


    他財產當的是不計其數,良田高達二十七萬坰之多,各地私人公館多如牛毛,家養三千多匹蒙古駿馬,數百頭雙峰駝等等,每次出巡都得用好幾列火車拉東西,提供他隨時玩賞,名下各類產業數都數不完,你說多有錢?


    而能爬到這個位置,不單單因為跟老帥的關係,最重要的是忠心不二,對張家向來俯首帖耳,當初第一次直奉戰爭時老帥兵敗如山倒,北洋政府免去老帥的職位,關內關外甚至是洋人勢力都有不少推舉吳老二改天換日,但老帥的這位二哥直接破口大罵,根本不為所動。


    如此人物,想巴結他的人數都數不完,誰敢得罪?


    如此人物的幾個遠房侄子因為想上東北大學提前來考察考察,誰敢怠慢?


    甭管這房有多遠。


    即便是吳老二家的狗,來了也得伺候好了。


    趙三元微微頷首,連對方名字都懶得問。


    “不用麻煩,哥幾個膈應有旁人跟著,也不想過於聲張,你們該忙啥忙啥去,咱們隨便在校園裏逛逛就行。”


    見說話的是最不像富家公子哥的小子,顯然是仨人組的頭頭,領導們都暗自腹誹著。


    太特麽能裝了吧?


    以前皇帝微服私訪也沒你這麽能裝!


    打扮成這樣估計是為了進學校裏扮豬吃老虎。


    隻希望別真有學生犯到他們手上....


    不行,一會迴頭必須得召集教師們開會,誰也別惹穿花布丁小褂的。


    “是是是,都聽各位公子安排,這是校內方便行走的證件,鄙人已經打好招唿,各處看到它都會放行,如果有任何需要就來行政樓,鄙人這幾天都會住校。”


    將三份證件送出後,領導們可不敢掃了公子哥們的雅興,全都哪裏來的哪裏去。


    呂合金也終於不再緊繃著,大大鬆了口氣,渾身鬆鬆垮垮的。


    要知道剛才那些滿臉巴結的領導們,個個都是以前在校時難得一見的大人物,向來是擺著架子板著臉,隻說上句不說下句,哪看到過這慫樣啊?


    “之前我還沒有具體概念,現在才真正明白你們的路子有多野啊,吳俊升的遠房侄子,好家夥老帥是真的上心,我頂多以為是弄幾個其他高校交流學生的身份就得了....”


    老康咧嘴一笑,“假身份而已又不用花半分錢,老帥最講究實際,相比花錢送軍火,不花錢辦大事他最喜歡幹了,反正吳司令又不在奉天,咱們辦完事後就說不想上東北大學,校領導們難道還敢去找吳司令問為啥?”


    然而老康並不知曉。


    他們很快就會見到傳說中的吳老二。


    世事難料嘛。


    說迴哥仨。


    有了身份和證件雙重加持後,即便沒穿校服也能暢通無阻的進入校門。


    看門的幾個老兄顯然被著重打好了招唿,見到哥仨後哢哢敬禮,帽子都甩飛了。


    但僅限於看門的這幾個,趙三元餘光瞄見半掩的休息室內,隱約傳來唿嚕聲。


    欲哭無淚。


    合著給東北大學看門的活兒這麽清閑?


    早知道當初來這打更啊!


    “咱們現在去哪?”


    “問秀才,他是地頭蛇。”


    “嗯....現在快上課了,咱們隨便先轉轉吧,等午休的時候再問問學生們,看有沒有新線索。”


    隨即哥仨跟街溜子似的到處晃蕩。


    可晌午的校園道路上幾乎看不到人,過於無聊之下,趙三元決定主動一些。


    某教室。


    講台的海歸老師正夾帶私貨叭叭的吹噓自己往年留學經驗,說外邊的空氣有多甜,外邊的世界有多自由。


    豈料教室門直接被推開。


    為首那小子極其囂張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招唿都不打就往後走找空座。


    囂張!


    正欲發作時看到為首那小子的打扮後,老師硬生生把所有的話全都吞了迴去。


    花布丁小馬掛.....


    惹不起!


    “咳咳——繼續上課啊。”


    沒有裝逼打臉的一說,除了學生們看得滿頭霧水外,一切如舊。


    趙三元走到個女學生身旁,笑道:“嫂子,往裏擠擠?”


    女學生正是沈雨桐。


    她自然被李晚菘打好了招唿,立馬反應過來這是誰。


    救星啊!


    激動的她都沒有害羞稱謂趕忙往裏挪。


    等坐下後,趙三元小聲道:“你的事,小李子昨夜大概都跟我說了,旁邊這位是你同宿舍的室友?”


    長凳靠窗還坐著個女同學,看氣色就知道休息嚴重不足,頂著大大的黑眼圈。


    “對,叫她小紅就成,還有一個叫娟子在別的教室。”沈雨桐神情略顯激動,如果不是心理素質夠硬,她都恨不得給趙三元磕幾個,因為從男友那邊聽說趙三元可是了不得的大師,啥髒東西都能解決。


    “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沒?”


    “都在這都在這!”


    沈雨桐遞來一張紙,上邊寫著自己和兩位室友的生辰八字。


    保險起見,趙三元需要知道三個人的命格是否愛遭邪祟鬼魅。


    但遺憾的是,三名女同學的八字很正常,沒有啥特別出彩的地方,也沒有特別棘手的地方,那麽就排除了體質問題。


    道理其實很簡單。


    跟a型血最招蚊子一樣,有的人體質生來就遭髒東西,好比說老康那種八字純陽的在邪祟鬼魅看來是冒金光的,反之亦然,邪祟也喜歡見軟柿子捏。


    “八字沒有問題,你再跟我說說經過,越具體越好,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好,那夜.....”


    沈雨桐和室友的記性很好,況且連續碰到那麽多驚悚事件,想不記住都難。


    趙三元靜靜聆聽著,不放過任何線索。


    同時感歎著小李子眼光真不錯,這姑娘一看就旺夫,而且八字堪稱天作之合,以後過了門,小日子肯定幸福美滿。


    而老康和秀才坐在最後一排。


    這年頭沒有後排靠窗國士無雙的一說,但哪怕首次坐在教室的這個位置,總有種神奇的力量加持。


    “有點餓了....”呂合金摸著肚皮。


    因今天來得早沒有吃飯,原先還好屬於半亢奮狀態,現在坐到熟悉的教室內,難免有下意識的熟悉感覺。


    老康神神秘秘的從懷中掏出幾個油紙包,“還是年輕啊你,出門在外虧啥也不能虧肚皮,怕三元和你餓,我早上把昨夜買的牛莊餡餅熱了熱。”


    等打開油紙包的刹那,教室內頓時彌漫著濃鬱的韭菜味兒,那叫一個衝。


    呂合金都看傻了眼,心想康哥你也太殘暴了。


    在大學教室裏吃早餐?


    還是韭菜餡的?


    話說康哥你平常挺講究規矩的啊?


    他卻不知老康的講規矩分時候,前提是不能讓老弟受委屈。


    餓著肚子哪行?


    再說有吳老二侄子的身份加成,別說是吃韭菜餡餅了,在教室裏支口鍋涮羊肉都沒毛病。


    “哎,同學,麻煩把這兩張餡餅遞給你前邊,那我老弟,他早上沒吃飯。”


    好巧不巧的,前座男同學是班長,平常最喜歡的就是了事化小,小事化大,說白了就是喜歡打小報告在老師麵前搖尾巴的孫子。


    他看了看老康,又看了看油紙包裏的韭菜餡餅,頓時臉都黑了。


    在他看來,剛才老師沒有嗬斥幾人,大概率是因為哪來的插班生,初來乍到不太好。


    現在哪行?


    實打實的踐踏課堂紀律!


    踐踏課堂紀律就是踐踏老師的尊嚴!


    踐踏老師的尊嚴就是踐踏我這個班長的尊嚴!


    他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老師!我舉報有人上課吃餡餅!”


    哢嚓——


    老師手裏的粉筆頭被捏成兩半。


    氣的。


    他媽的我鼻子沒壞,甚至能聞出來不是今天現烙的餡餅!


    用你打報告?


    顯你了是不是?


    沒看我裝作啥也不知道連個屁也不敢放?


    老師恨的牙癢癢。


    卻隻能繼續麵對著黑板裝傻子。


    迴頭必須把他班長擼了!


    但老師連個屁也不敢放,不代表別人不敢。


    噗——


    清脆,響亮。


    聽屁聲就知道是個坦蕩之人。


    老康略顯尷尬,畢竟教室裏還有女同學,冷不丁放個響屁確實影響不太好。


    但憋不住啊,估計是隔夜餡餅有點變質了。


    一旁的呂秀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低著頭,默默打開手邊的木窗。


    散散味兒吧。


    也不隻是錯覺還是咋地,滿屋子都是股爛韭菜味兒....


    班長雷霆大怒!


    跳著腳的打小報告。


    老師忍無可忍,憤怒的將課本甩在班長臉上。


    “課堂之上禁止喧嘩,坐下!”


    “可——”


    “我讓坐下!”


    小醜竟是我自己。


    教室的小鬧劇小風波來得快去得也快。


    男女學生們都紛紛驚愕新來的仨人是什麽身份,老師的小舅子?


    而趙三元根本沒搭理後邊倆人的耍寶。


    他思索片刻問向小紅:“也就是說,剛開始是針對個人,後來演變成一起遭罪,你確定貼在天花板上的時候看到娟子被窩裏有東西在動?”


    小紅重重點頭,生怕趙三元不相信,她連說帶比劃著,“何止是有東西啊,娟子說當時是做了怪夢,就是那種....夢,可醒來時發現身上的感覺非常真實,有東西在....嘬她。”


    能讓個大姑娘說出這番話,也確實是難為她了。


    趙三元倒是來了興趣。


    聽意思,這是個色鬼啊?字麵意義上的那種。


    而且不止一個。


    前夜她們貓被窩裏的時候,清晰聽到被窩外有很多嬉笑聲,昭示著欺負沈雨桐等人的邪祟絕對不止一個。


    但要說多大仇多大恨肯定不至於。


    因為從頭到尾都沒奔著要命去,更像是磨人的惡作劇。


    “除了你們仨,其他女同學的遭遇清楚麽?”


    沈雨桐歎了口氣,“形式雖有所不同,但嚴重性都差不多,不少女同學已經決定走關係請假迴家了,真的一晚都不想再待下去。”


    學業和命,孰輕孰重,相信到節骨眼上都拎得清,真要有定點辦法,這年頭誰願意請假迴家?即便隻是大學看大門的,那出去都有光環的。


    趙三元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快要到午休的時候了,他安慰了下沈雨桐,“嫂子,等下午的時候,我帶老康和秀才先去女宿舍準備準備,今晚你們照常迴去休息,把心放肚子裏,有我們在,地府小鬼來了都不好使。”


    如今學校就是個大池塘。


    誰下邊不止有多少條大魚。


    想要釣,前提餌要香。


    女學生們便是餌,她們要是都走了,上哪抓鬼去?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沈雨桐等人必須照常迴寢室休息。


    “那用不用給我們些護身符啥的?”小花縮了縮脖子,昨晚她也沒再學校住,費了好大的辦法走關係可以在外留宿一段時間,現在聽說要再迴去住,難免懼怕。


    趙三元習慣性點上根煙,笑道:“放心,我們仨人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而講台上的老師聞到煙味後渾身顫抖。


    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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