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因為你不知道能從朋友身上學到啥稀奇古怪的技能。


    趙三元對此深有感悟。


    自從幫陶官屯老鄭家一把後,除了達成吃肉自由外,他閑著沒事也去串串門看鄭學鬆宰牲口,什麽剝皮放血剔骨抽筋都門兒清的很,說挑你腳筋就不會挑你麻筋。


    問題來了。


    人的組織結構和牲口一樣麽?


    當然不一樣。


    牲口能和人比?


    但小鬼子又不是人。


    誰同意?誰反對?


    開鋒銅錢劍當頭砸下,看架勢恨不得直接將完犢子的腦殼砸爛。


    偷襲的幾個老六陰魂趕緊作鳥獸散,生怕被波及,那銅錢劍上的法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刮碰到極有可能被打散。


    完犢子擰腰轉身,右掌托起僅剩下的幾根扇骨,組成個小型五芒星咒陣,隻是跟剛才的一比,這次的五芒星小得可憐。


    趙三元甚至都不願意采用更加針對性的術法,銅錢劍直接硬鋼!


    嘩啦啦——


    咒陣似鏡麵般粉碎!


    銅錢劍也崩飛上天!


    用最強硬的方式破你的法!


    相互抵消後,趙三元的速度沒有絲毫減慢。


    而完犢子徹底失去戰意鬥誌,幾乎沒有理智可言,他的意識被恐懼溢滿,混亂中又掏出兩張符咒,可是什麽符咒他都不知道,完全是本能產生的第一反應。


    正麵對決都鬥不過,何況是慫逼狀態?


    未等符咒被催動,已是血光漫天!


    “啊啊啊啊啊————!!!”


    完犢子的右手齊腕而斷,血如泉湧噴了趙三元滿身,但後者對這一刀不太滿意,因為當初看鄭學鬆剁豬蹄的時候切口更加光滑,那豬都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蹄沒了。


    有待加強。


    刀光冷冽寒霜,戒刀砍斷完犢子的右掌後橫切而去,從手腕到腋窩整整齊齊被切開,甚至能看到手筋還在崩動著想要使勁。


    趙三元對這刀稍稍滿意了些。


    但也僅是稍稍罷了。


    迴想起客棧小廝,迴想起昨天廣場上的那位工人,或許還有很多慘死的無辜人,趙三元的冷笑就愈發猙獰。


    反觀完犢子已經徹底陷入癲狂,用僅剩的一隻手接連扔出一個又一個東西,有符咒有法器,可根本沒有施法,完全是當磚頭去砸趙三元。


    困獸之鬥?


    不。


    這隻能算是牲畜屠宰現場。


    砰——


    完犢子被一腳蹬飛,狠狠撞在一顆白樺樹幹上,為數不多完好的肋骨全部被震斷,有些已經插進他的內髒,大口大口吐著鮮血和肉沫。


    眼前好似走馬燈。


    他依稀看到自己小時候被選入招魂神社培養,又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學習術法,稍有懈怠便會遭到非人的折磨。


    看到自己跟隨軍隊一起登陸支那關東,一起將支那百姓們推進深坑。


    看到自己在笑著指指點點,看到坑內的支那人們仇恨的目光,恨不得食肉飲血。


    沒錯,跟現在趙三元的目光非常相似,隻是少了幾分刻骨銘心,多了些許嗜血殺意。


    原來支那人的眼神,也可以這般兇狠。


    一聲悶哼,走馬燈的完犢子被拉迴現實。


    是趙三元接過落下的銅錢劍,硬生生將完犢子釘在白樺樹前,肺葉被捅穿攪爛。


    “最近孫家灣承蒙關照了,被你弄死的無辜鄉親有不少吧?老子雖然不清楚聽你使喚的邪祟是啥,但根據觀察發現它很喜歡揪人舌頭,巧了,老子也想試試。”


    趙三元的話讓完犢子再次找迴恐懼感。


    殘忍這個概念,完犢子深有體會,無論是招魂神社內還是倭國軍隊內,甚至是本島民間,不乏那種殘忍到令人發指的變態。


    而此他從趙三元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氣質!


    在這種人麵前,痛快的死亡是最大奢求!


    還沒等動手,完犢子嘴角已經流出綠汁,也不知是被肋骨紮破了膽,還是被嚇破了膽。


    連周圍吃瓜的幾個老六陰魂都被嚇的連連往後飄。


    這小子咋迴事?


    羅刹轉世?


    見過最兇狠的惡鬼,氣質都趕不上他啊。


    多大仇多大怨?


    “舌頭,聽不懂老子的話?”趙三元用戒刀拍了拍完犢子的下巴。


    完犢子緊閉著嘴連連搖頭,眼中含義很明顯,求求放我一馬吧,最不濟給個痛快的死法。


    殊不知,當初他從許多炎黃百姓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眼神,隻不過完犢子視而不見,並填土活埋收集怨煞之氣。


    “應該是這吧。”趙三元用手指點了點完犢子的腮幫,當點到某處後微微額首,完犢子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便見刀光劃過。


    一刀,砍斷顳肌和咬肌!


    完犢子的下巴不受控製垂了下去,嘴巴大張跟小兒麻痹似的。


    “頭一迴揪舌頭,經驗有限,你多擔待著點。”


    在驚恐到極致的眼神中,他看到趙三元的手指伸了過來.....


    陰月十五的拂曉,連公雞都不再打鳴,估計是知道今天低調些好。


    對於白樺林周圍的陰魂來說,這也是個極為特殊的陰月半。


    漲知識!


    真的漲知識!


    原來()可以被拆的這麽碎!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野外開肉鋪!


    原來()真的可以被活活疼死!


    孤魂野鬼們以往還覺得自己的橫死原因很慘,現在一看,簡直幸福的撞大運!


    靈魂?


    別鬧了。


    那穿花布丁馬褂的小子用得都是正兒八經的法器,早就被切得魂飛魄散,徹底消失。


    唯一來過這塵世的證據,恐怕隻有樹幹下的那攤...東西。


    除了漲知識,它們也見到了啥叫社會仙兒。


    完犢子被噶了後,式神自然消失不見,風大爺幻化迴人形,坐在個大石墩上優哉遊哉抽著煙袋鍋,時不時的還給弟子做些技術指導,隻是它賣相上比不得以往那般一塵不染,頭發有些散亂,衣服也有許多缺口。


    陰魂們看得是心驚膽戰。


    不是說仙家都很正派的麽?


    這咋迴事?


    弟子哢哢剁人不攔著?


    其實風大爺本身就沒想攔,因為攔也攔不住,自家弟子是個啥德行,護法仙再清楚不過。


    讓孩子痛快痛快吧。


    況且又不是針對自家人,殺為非作歹的小鬼子陰陽師有啥大不了的?


    趙三元擰了擰僵硬的脖子,暗歎從鄭學鬆那裏學來的刀法真好用,比當初在福大昌跺黃愛民時候輕鬆多了。


    “哎我草!差點把老康忘了!”


    因過於投入,他這才想起院牆內的老康。


    長時間沒有出來,肯定是碰到了對手,還有陰陽師搞出來的那邪祟依舊沒現身,老康一個人對付會相當吃力。


    來不及把完犢子的骨架搭起來玩,趙三元提著戒刀一路狂奔向錢府。


    又怕以老康那性子,關鍵時刻下不了狠手。


    所以造殺業這種事還是自己來吧,沒必要讓無暇的兄弟沾染汙點。


    三步並兩步,趙三元猛的一跳攀上牆頭。


    還沒等觀察裏邊的情況,突然被股巨大的熱浪掀翻。


    轟——!!!


    拂曉時刻,巨大的爆炸聲傳出許遠,孫家灣還在睡夢中的鄉親們全都被震醒,不明所以的他們還以為又打仗了。


    可現在京榆一帶都是奉軍地盤,哪路狠人這麽猛?


    難道是小鬼子又打來了?


    猜測對了一半。


    的確是跟小鬼子的對決,隻不過是另一種層麵。


    錢府院牆外,趙三元摔了個倒栽蔥,明白肯定是老康用了炸藥包,但威力比想象當中還要大不少。


    大爺的老康你可別被炸飛了。


    越想越急,趙三元再次攀上院牆。


    轟——!!!


    梅開二度。


    趙三元再次倒栽蔥,摔的胳膊脫臼。


    之前對付完犢子都沒受這麽嚴重的傷。


    “媽了個巴子的咋迴事啊?為啥要分開炸?”趙三元正懵逼的時候,就見一個東西從天而降。


    天還沒徹底方亮,有些看不清。


    第一反應是老康被炸出來了。


    萬幸萬幸,沒被崩碎已經燒高香。


    可剛要伸手去接才發現不對。


    哪特麽是老康!


    而是一具臃腫屍體,幾乎看不到任何關節,整體比常人都大了一大圈!


    趙三元以最快的速度往後閃。


    啪!


    稀碎。


    沒錯就是稀碎。


    類似豆腐塊從高空掉落後拍在地上的場麵。


    石墩上的風大爺彈了彈煙灰,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饒有興致道:“池塘裏的沉屍都給炸出來了?那倆炸藥包勁兒不小啊。”


    趙三元恍然大悟。


    可轉念一想,要弄死那個邪祟必須是連屍體帶魂形一起幹掉,老康又不是三頭六臂,真能這麽順利?


    隨即他第三次攀上院牆。


    這迴沒有再被掀飛。


    畢竟隻帶了倆炸藥包過來。


    要是再炸個響,事兒可就大了。


    趙三元冒頭看去,臉色頓時古怪起來。


    天地良心。


    他發誓真得沒眼花。


    第一眼,就看到個怪狗在打人!


    對,是打,不是咬!


    那怪狗直立著對個小矮子一頓電炮加飛腳。


    場麵看著十分滑稽,但怪狗是真不簡單。


    誰見過狗子他媽的一拳能把人肚子打個窟窿?


    疑惑中,趙三元看向池塘。


    此時池塘裏已經沒多少積水,基本見了底,周圍的花花草草支離破碎。


    “來了老弟?”


    院牆下方冷不丁的聲音,差點沒給趙三元嚇尿。


    低頭往下看去,第一時間差點沒敢認,還以為誰家的倆眼珠子成精飛出來了。


    “老康?”


    康木昂滿臉黢黑,平常梳的小油頭也開了花,如果不是聲音過於熟悉,趙三元真認不出他。


    “可不就是我麽,三元啊,以後咱能不用這玩意兒就不用,勁兒太猛了。”


    趙三元趕忙翻下院牆,但落地後的腳感非常柔軟。


    “哎喲——”


    趴著的呂合金痛唿一聲,感覺屁股要散了架。


    “秀才?不是到底咋迴事啊,你咋也在這?還有對麵被狗子揍是哪個王八犢子?”


    信息量過於複雜,讓趙三元的大腦有些卡殼。


    老康指了指狗腎虛,“他是陰陽師,專門在錢府裏堵我的,秀才是——哎——”


    話還沒等說完,趙三元抄出戒刀就往前衝。


    真不是眼神有問題,實在是狗腎虛的身上破破爛爛,根本看不出與完犢子穿了同一種古怪衣服,也就看不出是陰陽師。


    現在知道了還能留他過年?


    必須整死!


    隻是他上被老康拽胳膊,下被呂合金抱大腿給攔住。


    “不至於不至於!事兒已經基本完了三元,聽哥話咱們不動手,他也會被自己的式神殺死。”


    “啊對對對!三元兄弟你別衝動,我們坐看他們狗咬狗豈不是更好?”呂合金一邊勸一邊感歎,之前聽康哥說三元莽的很,誠不欺我啊,絕對的小暴脾氣。


    而趙三元並不太了解式神,更不了解有些式神長了反骨,會因施術者的削弱來迴手掏。


    但他相信自己的兄弟。


    自己被自己召出來的玩意兒整死?


    妙啊!


    畢竟這種場麵可不是花錢能看到的。


    趙三元隨即靠做在院牆下,並給馬牌擼子換彈匣,一旦狗腎虛沒被迴手掏死,就直接喂他吃子彈。


    “說說吧,到底咋迴事?尤其是秀才,你小子大半夜來錢府幹啥?不會是看那婆娘風韻猶存起了心思吧?”


    呂合金一陣汗顏。


    心想康哥是頭腦風暴過於發達,一個不注意就能腦補出場大戲。


    而三元兄弟是嘴損的厲害,明明是關心,卻總是好話不會好說。


    “哪能啊?就算我真有那心思也沒機會了,我來時發現錢來順和副村長夫人都已慘死,除了他們,錢府的下人們也無一存活。”


    呂合金大致解釋了一波,自己家族與倭人陰陽師的血海深仇,還有與老康如何打配合收拾狗腎虛。


    饒是眼前有狗咬狗的冥場麵,可趙三元還是聽得一愣一愣的。


    沒想到呂合金竟然也是個奇人異事,而且能耐還不低,連揭諦神韻都能具象化直接給摩羅吃了,離譜啊。


    殊不知他自己的三皇派傳承更離譜。


    隻是這場襲殺於反襲殺,對方的勢力沒想象當中那麽厲害,有驚無險各自單殺。


    等會。


    單殺?


    趙三元眼神略顯不善。


    “老康,咱說好的一內一外,你咋就有了幫手?我在外邊對上的那個可沒被式神反噬,逼的風大爺都把我當炸藥包甩了。”


    “我也沒好哪去啊!”老康眼角流下一滴傷心的淚水,黢黑的臉上劃出道淚痕,“本來我是好心,以為炸藥包引線受潮後可能不好用,鬼知道我用火柴點燃後它著的那麽快,我都以為炸藥包成精了犯煙癮,得虧我滾的快啊。”


    說話間,狗腎虛被他親自召喚出來的式神打得千瘡百孔。


    但直到此刻,他還以為自己深陷幻術無法自拔。


    呂合金抬頭看了看天,“快天亮了,再加上剛才的爆炸肯定會引來鄉親們的圍觀,咱們咋辦?”


    鬥歸都,殺歸殺。


    哥幾個才意識到好像沒有考慮如何收場。


    錢家的眾多屍體暫且不談,倆小鬼子的絕對不能留在現場。


    用老帥的話講,盡可能做到死無對證,照成人間蒸發的假象。


    隻是兩聲爆炸已經把聲勢鬧大了,想再人不知鬼不覺,很難。


    正當哥幾個發愁的時候。


    上方牆頭冒出兩個腦袋瓜。


    “大爺的可算逮到你們了,哪有喝酒喝半道就鳥悄跑的啊?”


    “走走走,咱迴去再好好喝一頓!”


    老北風。


    青山好。


    趙三元發現是這倆匪頭後,頓時兩眼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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