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燦雯心中都沒有多做猶豫,就否定了楊茹蘭的理由。


    梁少淵救過楊茹蘭?


    做夢呢吧!


    做夢都不見得能夢到。


    梁少淵雖為先帝之子,但其母獲罪,被太後誅殺,連帶著他也不算受寵。


    從小到大,除卻祭祀,秋獮,以及大型的皇家集體活動,梁少淵就不曾踏出過宮門。


    頂多逢年過節,能站在宮城的城牆上極目遠眺。


    但不論祭祀,還是秋獮,楊茹蘭都不可能出現在名單裏。


    所以,這麽久?


    到底是楊茹蘭癔症了,還是梁少淵學會隔空救人了。


    崔燦雯的眼眸深處,浮現出審視。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的的話做不得真。”


    “再說了,朕都不記得何時救過你了。”


    崔燦雯不動聲色的試探著。


    楊茹蘭越發羞澀,如剪水般的眸子,越發羞澀,也越發濃情蜜意。


    這其中的情意,似是能讓人溺斃其中。


    崔燦雯頗為尷尬的別過眼去。


    這麵都沒見幾次,何來如江海般的深情。


    她不理解!


    但她尊重!


    楊茹蘭羞澀一笑“那時我尚是孩童,上元佳節吵著家中兄長帶我出府遊玩,街上人山人海,兄長與人爭花燈上頭,將我遺忘。”


    “人擠人,我就不甚與哥哥走失。”


    “我學著旁人的樣子尋了個角落,邊等兄長邊放河燈,但還是不小心滑入了河中。”


    “若非表哥相救,我可能那個時候就溺水而亡了。”


    越聽,崔燦雯越覺得不對勁。


    “你怎知是朕?”


    她敢保證,曆年上元佳節梁少淵都不曾出宮賞燈。


    鬧鬼了?


    “表哥雖然戴著麵具,但我被救上來失去意識前,自表哥腰間拽下了一塊玉佩。”


    “我識得那塊玉佩,是祖母送入宮中給表哥的禮物。”


    “還有,我記得表哥的耳朵。”


    “麵具能遮住麵孔,遮不住耳朵。”


    崔燦雯:……


    越說,越有畫麵感。


    不是,姐妹,十歲出頭的少年,和年近二十的少年,看身高,你分不清嗎?


    她大概知道,楊茹蘭所說的是哪一年的上元佳節了。


    那是雍王因宮受勳在宮外開府後的第一年。


    雍王,十七歲。


    她十六歲。


    那一年,梁少淵才十二歲!至於楊茹蘭,約莫是七八歲的幼女模樣。


    妹子,十七歲和十二歲的身高,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吧!


    年齡小,不代表腦子傻吧。


    至於那塊兒玉佩,是梁少淵硬塞給雍王的年節禮物,還是在出宮前被梁少淵親手係上的。


    “那塊玉佩是楊花圖案嗎?”


    崔燦雯凝著眉,問道。


    當時,雍王還跟她吐槽楊花圖案不符合他的氣質,出宮後替她去那家老字號排隊買糖人兒的功夫,就丟了。


    她還打趣,是雍王不喜,才悄悄扔掉。


    不曾想,竟是被楊茹蘭摘下,還造成了這麽個不算美麗的誤會。


    不過,七八歲的感情就這般堅定濃鬱了嗎?


    崔燦雯覺得,若是她,救命之恩,她十有八九是會重禮厚謝的。


    至於以身相許!


    不可能!


    見都沒見過,許什麽?


    許誰先兩看相厭,嘔死誰?


    聽到崔燦雯的話,楊茹來眼睛一亮,隱隱約約似是有水汽彌漫。


    “對,就是楊花。”


    “表哥,你看。”


    楊茹蘭從隨身佩戴的荷包裏拿出塊玉佩,小心翼翼道。


    多年珍藏的少女心事,在這一刻終於得見天日,楊茹蘭的身子止不住顫抖,眸子更是亮的嚇人。


    崔燦雯並沒有接過玉佩,對這份猛烈的情意,有些無奈。


    她要怎麽告訴楊茹蘭數年的相思錯付。


    還是說,直接將錯就錯?


    不理解啊。


    還是不理解。


    救命之恩,怎麽就非要以身相許了。


    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當年的北山大火,沒有突厥的叛亂,雍王順利繼位登基,也絕不會納楊氏女入宮。


    且不說雍王的一根筋,單論謝太後。


    謝太後厭惡當年的楊妃,恨屋及烏,又怎會再容忍楊氏女在眼皮子底下呢。


    這腔情意,本就是無解。


    “你想入宮,便是因所謂的救命之恩嗎?”


    崔燦雯撞上了楊茹蘭炙熱的眼眸,淡淡問道。


    頗有些不平靜的心,又一次歸於寂靜。


    楊茹蘭依舊含羞帶怯,但迴答卻堅定無比“我喜歡表哥,想嫁給表哥。”


    “除了表哥,我想不到其他人。”


    崔燦雯無力扶額“換個問法,你因何喜歡我?”


    “因為救命之恩?”


    “因為朕是帝王?”


    “還是因為你自小被告知要嫁給我。”


    “或者是,你,楊家,需要朕!”


    崔燦雯話問的直白,自然也就要求得一個明確的答案。


    楊茹蘭也沒有膽子支支吾吾打馬虎眼,片刻後,怯生生道“都有。”


    “我一直覺得自己注定要嫁的人和救命恩人是同一人是人生幸事。”


    “表哥,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崔燦雯:別說了,她真的看出來了。


    這炙熱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她。


    “你稍稍退後一點,聽朕說!”


    靠這麽近,心跳聲都清晰可聞了。


    “若你是因為救命之恩想要入宮,那就免了。”


    “朕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你的人不是朕。”


    聞言,楊茹蘭麵露著急,想要開口。


    崔燦雯抬抬手“朕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先聽朕說!”


    “玉佩,的確是當家當年送給朕的。”


    “但朕當年身無長物,轉頭就將玉佩送了出去。”


    “並且,上元節家,朕從不曾出宮。”


    “不信,你隨便找宮裏伺候的老人求證。”


    “不是朕不認,是真的不是朕!”


    (?????)


    有點兒繞口。


    “當然,你若是因為其他原因想進宮,那倒是可以商量。”


    解釋清楚所謂的救命之恩,她也就問心無愧了。


    楊茹蘭的路,也就與她無關了。


    想怎麽走,都是楊花和楊茹蘭的選擇。


    楊茹蘭怔然“表哥所言當真?”


    “真!”崔燦雯點了點頭。


    “這種事情,朕沒有說謊的必要。”


    楊茹來哄的滴血的臉瞬間蒼白,就好似受了極大的打擊。


    “敢問表哥將玉佩送與何人?”


    “我想拜托家中長輩上門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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