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得多迴憶迴憶噩夢,保持六根清淨,絕不能被區區美色再次蠱惑。


    自焚啊!


    又怕死又怕疼,若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絕不可能下的了這麽大的狠心。


    梁少淵微微別過頭去,不再注視焦雅。


    反正,此刻在焦雅心中,他也是多餘的。


    焦雅微微怔愣,眉頭輕蹙,眸底劃過一道幽光。


    死了?


    如竹竟死了?


    自從如竹被太後扣下,她心中就惴惴不安。


    哪怕她行事向來隱秘,但如竹跟在她身旁多年,總歸還是能嗅出個風吹草動。


    不曾想,竟死了。


    焦雅心中詫異,想想又覺得很是正常。


    在任何眼中,她和如竹都是一體的。


    她若罪惡昭彰,如竹也難辭其咎。


    “陛下,恕妾冒犯,是如竹觸怒了太後嗎?妾是不是該去向太後請罪。”


    “如竹是妾身邊的舊人,妾不能獨善其身。”


    焦雅思忖著,試圖打探。


    “太後何其高貴!”崔燦雯冷冷的睨了焦雅一眼,眼中毫不遮掩的流露出不屑和嫌棄。


    焦雅:……


    陛下好好說話是能死嗎?


    “她自己夜深人靜三更半夜,找死勒死了自己。”


    “朕還想向你請教一下,你究竟是給如竹灌了什麽迷魂湯,竟能讓她這般忠誠果斷,不事二主。”


    崔燦雯呲牙一笑,將問題拋了迴去。


    焦雅表情訕訕,柔柔弱弱的嬌美笑容有些許不自然。


    這短短的時日,陛下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嗎?


    以前糊弄陛下就跟糊弄傻子似的,如今卻油煙不進,讓她無話能說。


    腦子也能二次發育嗎?


    焦雅在心中忍不住暗暗打鼓。


    看來,以後絕不能那般糊弄了,得換個策略。


    “以真心換真心。”


    “如竹陪在妾身邊多年,雖是主仆之名,但妾早已視她為姐妹。”


    “聞她死訊,妾心中實在悲痛。”


    “想來這種感覺皇後娘娘最是能理解能力娘娘與白露也是主仆情深,令人豔羨。”


    崔燦雯:!?(?_?;?


    說實話,她這次是真的隻想淺淺懟一下。


    但,焦雅就好似被攪屎棍同化。


    “那做禦女的姐妹是真的既倒黴又寒心。”


    “你既知道如竹不願侍二主,當日太後留下她,你為何不開口。”


    “朕本來還以為如竹勒死自己是盡主仆情意,現在想想也有可能是心寒。”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崔燦雯唏噓著。


    焦雅的臉忍不住抽了幾下,心中惱怒至極。


    被接迴宮,她還盼著能靠腹中的胎兒重獲帝心,再一次爬上去。


    所以,聽聞陛下擺駕雨露殿後,她姿態做的很足,能讓人輕而易舉的冒出憐香惜玉之心。


    事實證明,的確有人憐惜了。


    但,那個人是崔皇後!


    一個她嫉恨的牙癢癢的人。


    崔燦雯對她表露憐惜,於她而言更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侮辱。


    她苦心鑽研想要討好的人,非但無動於衷,還說話就像是含著刀片似的,尖銳難聽。


    “陛下,妾有錯。”


    “妾會手抄佛經,祈禱如竹來世能順風順水。”


    來世?


    人真的會有來世嗎?


    若為虎作倀之人都能有一個順風順水的來世,那雍王殿下呢?


    那個赤誠熱烈,保家衛國的小將軍。


    他的來世,又會是怎樣呢。


    生死有命,她並非不能接受雍王之死。


    但,她滿腔的孤憤告訴她,她無法容忍雍王死在陰謀算計之中。


    他年少便沙場征戰,十年如一日。


    到頭來,死在了他背後守護之人的算計裏。


    崔燦雯微微勾了勾唇,輕笑著“那就多抄幾份吧。”


    “胎教,也是很有用的。”


    “林禦女日日接受佛經熏陶,腹中胎兒必能做一個良善之人。”


    焦雅尷尬的笑著,不知該如何迴應。


    “皇後,朕與林禦女久別重逢,今日的公務就勞煩你了。”


    崔燦雯將目光移向了一臉不自在的梁少淵,理直氣壯吩咐著。


    梁少淵的視線不斷在崔燦雯和焦雅之間打轉。


    如今,他已經不怕他的籌謀被焦雅泄露了。畢竟,滎陽鄭氏覆滅恐怕已經無力挽迴了。


    所以,那個打算,廢了!


    除此之外,他並未再與焦雅密謀過其他事。


    想到這裏,梁少淵點點頭,但還是在臨走前,不放心的囑咐“陛下,林禦女腹中胎兒意義非凡,還請您多注意。”


    意義非凡?


    意義非凡?


    短短的一句話,又讓焦雅的心高高提起。


    皇後這態度,是真的瘮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難不成崔皇後和謝太後想要去母留子?


    否則,很難解釋崔皇後這過分關切的態度。


    她與崔皇後之間,用兩看相厭形容都是輕的。


    越想,焦雅心越凜。


    這孩子到底是她榮華富貴的法寶,還是她的催命符。


    焦雅眼神暗了暗,若非當年之事,她身後實力大損,又何須這般無助。


    雍王!


    雍王!


    焦雅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平複下心情。


    崔燦雯餘光瞥到焦雅刹那流露出的憤恨,淡淡道“皇後盡管放心,朕的子嗣,朕會上心。”


    “你且處理好公務,就是對朕最大的幫助了。”


    梁少淵再次看了眼沉默不語的焦雅,幽幽離去。


    講個笑話,他自己竟然成了和愛妃之間的第三者。


    焦雅望著梁少淵的背影,豔羨升騰。


    如果可以,子嗣和權力,二選一時,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權力。


    她還在努力的苦苦乞求憐愛想要在後宮謀一個高位時,崔燦雯竟已經臨朝了。


    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乾陽殿,日日受百官叩拜。


    憑什麽啊!


    明明,最辛苦的是她啊。


    可登上皇位的人變了,崔燦雯的地位卻毫不動搖。


    隻是,陛下為何一反常態的力保崔皇後臨朝。


    這是她思來想去,都沒有搞明白的。


    崔燦雯適時的拍了下焦雅的肩膀“開始吧。”


    開始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焦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崔燦雯眨眨眼,明亮認真道“抄佛經啊。”


    “愛妃既有心,朕也不能阻撓。”


    “隻要愛妃抄的夠誠心,朕也不是不能帶愛妃出宮去亂葬崗尋如竹的屍骨,你可以重新為她收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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