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陛下所做的荒唐事,也鮮少能流入市井。


    哪怕是將德高望重的周老太傅抄家,在普通百姓看來,也是證據確鑿,周老太傅罪有應得。


    而陛下寬厚,念及恩情,特允其返鄉。


    那樁莫須有的罪名,恰巧成了陛下仁慈重感情的佐證。


    至於那句到底是先帝識人不明,還是陛下無能的話,每個人心中都有答案。


    但,有些答案注定隻能藏在心間。


    他們的確有私心,但也是真的想讓大雍走的更穩變的更好。


    可是不拉幫結派,不盤根錯節,不能成為一棵枝繁葉茂根深蒂固的大樹,那麽等待他們的下場會是什麽?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如果無法周全公義忠心,他們選擇顧全小家。


    人之常情吧。


    “陛下是天子,天子之意,吾等自當遵從。”


    被梁少淵一手提拔的臣子,察言觀色許久,終於確認陛下並不是為威脅或者是被綁架了,而是打定主意心甘情願扶持崔皇後上位。


    那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聽聽陛下剛才那幾句話,王者霸氣盡顯。


    這麽有氣勢,突然感覺日子都有奔頭了。


    老臣們:!?(?_?;?


    崔燦雯能明確的發現朝堂,被一分為四。


    擁護者。


    反對者。


    事不關己者。


    還有不顯山不露水的崔氏沾親帶故者。


    崔時凜心中更覺荒謬,陛下方才路過他身側時不著痕跡說什麽?


    讓他拒絕?


    這玩的又是那一套啊。


    按理來說,考慮到崔家數百年的清明和長遠發展,表明立場才是最有利的。


    越是過度染指權勢的世家,越容易經曆盛極必衰的怪圈。


    可是,他又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這是燦雯唯一的機會啊。


    自燦雯入太子府,便鮮少有機會與家人見麵。


    哪怕宮宴相遇,燦雯也總是端坐於高台,無悲無喜,那雙曾經靈動如泉水的眸子卻好似被風沙遮掩,看不出情緒,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好似刻出來的。


    他心疼。


    崔燦雯心下焦急,放在身側的手,大拇指指腹不自覺的摩挲著食指的第二截指肚。


    這等機會,必須得把握。


    反正無論如何,今日二聖臨朝都會實現,那崔氏倒不如得了便宜還賣乖,抱住清明,也將後患從一開始扼殺於萌芽。


    可兄長在猶豫……


    因為她嗎?


    崔燦雯歎了口氣,罷了,大不了以後再彌補一二。


    她的兄長,在心疼她。


    無論如何,她走上高位這條路,崔氏一族都必須置身事外,讓人無法置喙。


    到時候哪怕她功敗垂成,或者是撒手人寰,清河崔氏已經能屹立不倒。


    她不能,也不會拉著整個崔氏冒險。


    太多曆史上得血淚教訓,讓她不得不提前未雨綢繆。


    崔時凜:陛下就連小動作都與燦雯一般無二了?


    不應該啊,這麽細微的動作,很難會被意識到。


    這是燦雯被父親硬逼著解天下奇局說養成的小習慣,非極其親近之人不可知。


    帝後關係,竟這般和諧了嗎?


    崔時凜心中百味雜陳,一方麵依舊覺得梁少淵實在不堪為配,一方麵又為自家妹妹感到開心。


    眼見著陛下大拇指摸索食指指腹的速度越來越快,崔時凜一咬牙朗聲道“陛下,臣願代崔氏一族勸陛下三思而行。”


    “崔氏,忠於大雍,忠於皇權。”


    賭一把!


    也許燦雯與陛下有他所不知道的計劃。


    但崔時凜終究還是沒有把話徹底說死,但也足夠表明立場了。


    老臣們抿抿嘴,眼角擠出一堆皺紋。


    崔家,倒真是高風亮節啊。


    說實話,對崔家,他們半信半疑的同時,又忍不住心生敬佩。


    畢竟,就算是做戲,他們也做不到這個份兒上。


    從龍之功,開國勳勞,沒有領封王侯,也沒有接高官厚祿,反而激流勇退,安穩的窩居於清河。


    朝堂之中,崔氏子弟更是更實力科舉入仕。


    人數雖少,但無人敢小覷。


    他們也不知,好好的世家為何就變了畫風。


    而梁少淵的表情就精彩多了,有欣慰,又有擔憂。


    “舉賢不避親。”崔燦雯接話道。


    “崔家謙遜,朕深感欣慰。”


    這一刻,崔時凜終於意識到,他方才與陛下演了場戲。


    老臣們依舊作壁上觀,死不鬆口。


    就在局麵僵持不下時,謝太後身邊的貼身嬤嬤祥珈帶著謝太後的懿旨孤身一身跨過乾陽殿的門檻,逆著光“太後懿旨。”


    群臣轉身,繼續跪著,臉上神色莫名。


    如今帝後與群臣僵持,某種程度上,謝太後的這一紙懿旨可以瞬間打破這種僵局,甚至一錘定音。


    誰都不敢小覷謝太後的威儀。


    若今日登臨朝堂的是謝太後,他們根本不敢如此放肆。


    “先帝爺在位時,哀家奉命臨朝,寢不遑安,彈精竭慮。宵衣旰食,尤恐疏漏。”


    “今已年邁,精疲力盡,無心插手朝堂之事。”


    “自陛下登基,哀家便還政於陛下,還望眾臣盡心盡力輔佐陛下,保大雍千秋萬代。”


    字字句句不提擁崔燦雯臨朝。


    因果,皆在陛下。


    “謹遵太後懿旨。”


    祥珈在宣讀完懿旨後,便規規矩矩的行禮退出了乾陽殿。


    懿旨一出,那些堅決反對的已經不成氣候,掀不起任何風浪。


    而崔時凜再三勸說,勉為其難的閉上了嘴。


    崔家是清白的,他方才表現的夠誠懇了吧。


    “諸君此時還覺得朕金口玉言如同殿外清風嗎?”


    “或者還是覺得崔皇後不配輔佐朕處理?”


    “若無異議,此事就這般定了吧。”


    “秦儀?”


    “孫禦使?”


    “呂左丞?”


    崔燦雯專門單獨拎出了幾分詢問。


    秦儀:為什麽就叫他全名!


    明明他遣詞用句,都甚是華麗恭維。


    崔燦雯:當然是因為你官名太長。


    而突然被點名的呂左丞,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臣無異議。”


    “陛下英明。”


    呂左丞搶先一步開口。


    他隻想默默無聞的坐穩左丞的位置就好。


    二聖臨朝,形勢明朗,表態也可以。


    秦儀和孫正思也緊接著開口。


    臨朝,都是暫時的。


    難不成陛下當真的舍得手中那天下間至高無上的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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