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撇了撇嘴角,她召喚出來他的時候隻有十三歲,這五年來他確實一直陪伴著她,剛開始他隻會操控她種族的人來假扮她的家人,但被她嚴厲製止後就用其他方法來嚐試。


    雖然其他巫師們私下再三告誡她不要輕信惡魔,它不是什麽善茬……


    她不清楚自己有沒有父母,她睜眼時就已經在巫族裏了,她給自己取名叫烏合,吃著百家飯長大,她有很多老師,從她小的時候就教她一些簡單的術法,到後來的中級巫術與魔藥……


    許下那個願望也隻是看著其他同齡人有父母,所以她也想有個而已。


    “誰知道呢金。”


    烏合拂開他的手,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但我給你信任,希望你真的如你所說,想成為我的家人。”


    她繞過他去拿桌上的麵包奶酪,然後把它們儲存在自己寶石戒指裏。


    當她起身想離開時,有個東西纏繞住了她的腳腕,烏合一低頭,是黑色的繩子一樣的東西,尾部有個小箭頭。


    “金,把你的尾巴收迴去。”


    “你要去哪?”金看著她問。


    “我要去入口那。”


    “你想去外麵看看嗎?”


    “……”烏合沉默了一會兒,迴答:“我不知道,他們說外麵很危險,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女巫。”


    “也不盡然。”


    金的尾巴慢慢往上纏繞,但他尾巴就那麽長,這導致烏合為了不讓他把自己尾巴扯斷,隻能往他那邊靠了靠。


    她彎腰扯了一下:“早晚你的尾巴會被我扯掉。”


    “沒關係,它還可以再生——若你想出去看看,我也可以陪著你去的。”


    尾巴將那柔軟的指腹與溫熱的掌心的觸感傳導過來,讓他蒼白的臉微微泛紅。


    金·莫裏斯不明白她為什麽一舉一動都對他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現在,他感覺熱血沸騰。


    傲慢為罪名的惡魔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一天會去親吻一個人類的指尖,但此刻他慢慢靠近她,去吻她的指尖、手背、手心……


    然後下一秒對方毫不留情的抽迴手,然後按住他的腦袋:“金,你迴去找個伴侶吧,不要時不時就過來纏我。”


    金動了動腦袋,蹭了蹭她的手,他的頭發看起來似乎很紮人的樣子,但實際上是柔軟的。


    “我在黑暗裏待了上百年也沒找到。”


    烏合:“好吧,現在把你的尾巴收迴去,我要走了。”


    金就把自己尾巴扯了下來,隻不過尾巴還有些戀戀不舍。


    “早點迴來,今晚吃燒雞?”


    “都行。”


    “好。”


    烏合走出那個房子,等到離它有一定距離後步伐就有些輕快起來,她迫不及待的想見自己的新朋友——一個人類。


    梅利莎或許可以給她講一講她所生活的地方,還有光明大陸的樣子,裏麵有什麽種族,他們長相是什麽樣子的?


    她順便和看到的人打招唿,他們在觀察到她周圍沒有那個惡魔後鬆了口氣,一個老婦人過來親了親她的臉頰:“要去哪兒玩呢?”


    “就在前麵,婆婆。”


    巫族雖然排斥異族,但他們對自己種族的人是很好的,在遇到熟人之後他們會用親對方的臉頰或者將自己的側臉貼在對方側臉的方式來打招唿,當然,擁抱也是一種。


    而烏合的受歡迎程度已經讓她可以熟練的接受他們的熱情了。


    “婆婆摘了很多蘑菇,待會兒來喝蘑菇湯。”


    “好的。”


    她抱了抱這個老婆婆。


    老婆婆穿的是黑色長袍,將身體遮擋的嚴嚴實實,指甲泛著黑色——因為她長期和有毒的植物接觸,不過烏合從來不怕她,因為她的蘑菇湯真的很好喝。


    等陸陸續續和一些族人打完招唿後,她終於到了原先那個地方。


    她使用傳送魔法進入森林——這是她唯一會的高階層的魔法,但她卻並不想用這個法術將梅利莎送迴去——她是她的朋友,之後會成為她的家人,再等些時候,等她做完族人和金的思想工作後就邀請她進她的房子裏去,多好啊。


    烏合迴到了森林裏,她看見梅利莎坐在之前的地方呆呆的看著那條小道,等發現她後就驚喜的站起來。


    烏合臉上揚起笑容,她將麵包從戒指裏掏出來遞給她,可她接過麵包咬了一口後卻哭了。


    “怎麽了?梅利莎?”她不知所措的問。


    梅利莎抹了把眼淚:“我想到了我的祖母,我是不是迴不去了?”


    “……”哦,她有家人。


    烏合試探性的問:“沒關係梅利莎,之後我會讓你也能去巫族領域裏,你可以和我一起住,還可以學習魔法和魔藥……不好嗎?”


    可梅利莎卻依舊難過:“這不一樣的烏合……祖母她隻有我了,而且我信仰光明神,與這裏格格不入。”


    “……那……那我也和你一起信仰光明神——”


    梅利莎一把捂住她的嘴,睜大眼睛:“烏合,你可是個女巫!你怎麽能說信仰光明神呢!在光明大陸上,要是有人說他信仰黑暗神,那絕對會被處死或者趕進黑暗大陸,除非他幸運,不然依舊會死!”


    烏合點了點頭,梅利莎就鬆開了手。


    她又沮喪起來,烏合看了,也有些難過,她不想讓她走,可她似乎也有自己的生活。


    她該不該幫她……


    幫了,她又沒有了異族朋友,不幫,她雖然擁有了異族朋友,但這個朋友卻不會開心……


    梅利莎吃完了她帶過來的東西,心情好了一些,就打開自己的小包取出她在烏合走後編的手鏈來。


    這裏的樹枝幹巴巴,草也沒有特色,不能編織成花環,隻能弄成這種手鏈。


    她沒有殺她,還幫助了她,她應該謝謝她的。


    “烏合,這個送給你。”


    梅利莎拉起她的手,然後將手環套了進去。


    “好像……有點大了。”


    烏合愣住,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環,問:“為什麽送我這個?”


    梅利莎就說:“因為你幫了我啊!而且你不是說我是你的朋友嗎?”


    “這是禮物?”


    “是的,這是禮物。”


    禮物……烏合看的童話故事裏,兩個人在互送對方禮物後就能長長久久在一起,梅利莎想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她這麽想,也這麽問了。


    梅利莎:“你要說的是友誼的話,我想,我願意和你做很久很久的朋友。”


    “……”


    烏合忽然拉起她往前走,那是梅利莎之前過來時的道路。


    梅利莎一頭霧水:“你要去哪?”


    烏合:“我要送你迴去。”


    她偏頭看她:“這算一個禮物嗎?”


    梅利莎驚了:“什麽?!送我迴去?!”


    “是的。”烏合帶著她一直往前,她好像很是熟悉這裏的路,沒一會兒就帶著她去了最開始她到的地方。


    “從龍的領地邊緣開始,就是黑暗大陸,這裏不支持前往光明大陸的傳送魔法,所以我們要去龍的地盤上去。”


    “……等等!”梅利莎停下腳步,不讓烏合繼續往前:“你為什麽能把我送迴去?”


    “因為我會傳送魔法。”烏合迴答:“本來想讓你和我待在一塊兒,但是你說你想迴家。”


    梅利莎:“……所以一開始你隻是想把我留下?就算你其實可以把我送迴去?”


    “是的,梅利莎。”她看她臉色有些白,就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怎麽了?你又想哭嗎?”


    梅利莎一口氣沒喘上來,一下子跳到遠處,捂著自己的臉指著她:“你你你!”


    烏合看她臉色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就鬆了口氣:“看來婆婆說的對,親吻也是一種治愈魔法。”


    “??什麽治愈魔法?”


    光明大陸上沒有這些什麽親吻禮,實際上黑暗大陸上也隻有巫族有,不過烏合不知道,她隻是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看,現在你的臉已經不白了。”


    梅利莎連忙用另一隻指著的手也捧住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她想用這種方法讓她不生氣嗎?


    烏合看著她的反應,有些不解:“怎麽了梅利莎,你不喜歡我親你嗎?”


    居然這麽直白的說出來了!!!


    梅利莎她感覺頭上冒著熱氣,直接轉移話題:“龍……龍很霸道,他們不會察覺到你的魔法波動嗎?”


    烏合很自信,她說:“怎麽會?我施法波動很小,就像人怎麽會發現小昆蟲停留過你身上幾秒呢?”


    梅利莎看著她這麽自信,又想到她居然會傳送魔法,於是立刻信服了:“你說得對,烏合。”


    她盲目跟著她往龍族方向走,直到熱浪噴在她臉上,帶迴她幾分理智:“烏合,這是不是太熱了?”


    烏合就在她身上和自己身上施了清涼咒——清涼的像躺在冰塊水裏一樣。


    “這樣就好了。”


    梅利莎就點點頭:“確實。”


    她們跨過界線,進入了龍族領域,接著烏合從寶石戒指裏拿出一本魔法書,對她說:“讓我先看看操作方法。”


    梅利莎:“?”


    烏合:“嗯……先將你沾有光明氣息的東西給我。”


    梅利莎就摘下了自己胸前的學院胸牌給她。


    “而後……”烏合翻了一頁“而後默念你要去的地方。”


    梅利莎:……有些不靠譜的感覺。


    她還是慢慢默念起來。


    烏合最後看一眼咒語,合上書抬起手慢慢吟唱:“偉大的……”書上說要念你信仰的神明,於是就能去它眷顧的領地,但問題是,她信仰惡魔,但她要送信仰光明神的女孩兒去光明大陸——她應該念哪個神明?


    “偉大的……”


    烏合靈機一動,她說:“偉大的神明,請眷顧您的信徒,將其送迴她應去的領域,比如……比如光明大陸的……”


    “什麽學院來著?”她小聲問梅利莎。


    梅利莎表情一言難盡:“烏合……你……你念這些時不應該磕磕絆絆,而且居然籠統的說著‘神明’!萬一祂們全部聽到怎麽辦?!”


    “怎麽會呢?”烏合又自信的說:“你會發現一個隻在你衣服爬了幾秒鍾的蟲子嗎?”


    梅利莎:“……如果我聽到它的聲音,我想我會的。”


    烏合:“……”


    “梅利莎!”她嚴肅的說:“你該迴答我的問題!不應該拖拖拉拉,這是對神明的不尊重!”


    “好好好,是西尼爾學院。”


    烏合就又重新念:“偉大的神明啊,請將您的信徒送迴她應去的地方,比如光明大陸的西尼爾學院。”


    梅利莎想:前後誓詞都不一樣,她懷疑這是不是烏合自己瞎編的。


    烏合覺得不必在意這些細節,這不過是一個口頭敷衍而已,實際上還是得看她的魔法。


    她默念法咒,然後將手上浮現的黑色的光點在胸牌上,在它泛起亮光後就將它按在了梅利莎眉心,之後瞬間光芒大亮。


    烏合看著這光芒,說:“梅利莎,你說你會永遠記得我對嗎?”


    “我會的!”裏麵的梅利莎聽了,又想哭了,她們明明隻是待了半天而已,但是她卻十分難過。


    光芒越來越亮,梅利莎眯起眼睛,想著烏合可真是厲害,法術這麽厲害。


    殊不知外麵的烏合看著越來越亮的光,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色——她的魔法又精進了?


    但是隨著黑色光越來越多,後麵居然又纏進很多很多白光時她覺得不對勁了,這難道是什麽魔法事故?!


    烏合連忙想把這傳送魔法取消,但下一秒光芒一收,連帶著梅利莎消失不見。


    那……


    烏合邁出的腳步又收了迴來,那這是成功了吧?雖然出了點小插曲。


    她有些高興,又有些難過,最後決定迴去喝幾碗婆婆的蘑菇湯解憂。


    於是她隨口說了句結束語:“感謝神明幫助。”


    她轉身想迴家時,頭頂上忽然有很大的氣浪拂來,烏合一抬頭就看見了那龐大的身影——那是龍!


    一定是被她忽然精進的魔法吸引過來的!!


    烏合直唿倒黴,趕緊用剩餘不多的法力施了個疾風咒,拔腿就跑。


    但事實證明跑步比不過會飛的,她沒跑幾步,一道黑影重重砸在地麵,濺起沙塵。


    接著對方吹了口氣,那口氣就形成巨大的風,將沙塵吹散。


    哦豁,完蛋。


    那是一條紅色的龍,赤紅的顏色在陽光下更加豔麗漂亮。


    但烏合可沒有心情欣賞它的美貌,她慢慢後退一步,對方忽然就縮小,化為了與她一樣的人形。


    人形的龍也有紅色的頭發,披散在身後,他揚了揚下巴,問她:“你為什麽私闖龍族領域——”


    他嗅了嗅那殘留的魔法,繼續道:“小女巫?”


    “額……”雖然他沒那麽巨大了,但烏合還是害怕,就像婆婆說她的湯雖然少,但濃縮的都是精華。“我送一個朋友去光明大陸……”


    “光明大陸?”霍爾·巴頓嗤笑一聲:“我可不覺得女巫有那麽大的善心,你在騙我。”


    烏合不說話了,她摸了摸自己手腕的腕側,那裏隱藏著她召喚出惡魔後屬於對方的圖案,通過這個圖案她可以隨時隨地將對方叫來。


    但是惡魔能打得過龍嗎?金隻會做飯,還有製作人偶,雖然說著什麽七大惡魔之首,但是他連人偶都搞得那麽粗劣。


    “你要知道黑暗與光明兩方都不能隨便踏入龍的領域,否則就會受到懲罰。”


    “什麽懲罰?”


    “比如成為我的仆人,永遠服侍我。”


    烏合猶豫:“永遠?永遠在一起?”


    霍爾·巴頓點點頭,表情倨傲:“當然”


    “那,那你送我什麽禮物?”


    “什麽?”霍爾皺眉“你犯了錯,還想要我送你禮物?”


    “可是隻有兩個人互送禮物後才能在一起。”


    霍爾:“從來沒聽過這個條件。”


    “比如童話書上——”


    童話書?霍爾想了想童話書上的內容,他小時候還沒注意到還有互送東西才能在一起——


    他想到了什麽,臉一紅:“笨蛋!那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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