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後續計劃全都沒有用上,因為烏合吃完飯後就想迴去了,楊明笛說了幾句挽留的話,但依舊沒有效果,於是隻能看著她離開。


    烏合迴去安生待了幾天後就忽然接到了門衛大爺的電話,接起來一聽,說是大門口幾個人滋事鬥毆,其中有個人說了個她的名字,所以想問一下是不是她熟悉的人。


    “……好,大概是我認識的。”烏合掛了電話,她還差不多能猜出是誰了。


    她拖著拖鞋下樓,走到小區門口看見沒什麽人圍觀時還有點驚訝,不過大家都是忙人,應該沒時間看——楊明笛怎麽也在?


    他們互相懟的激烈,還沒發現她的存在,於是烏合雙手插在上衣的口袋裏,看著他們吵。


    楊明笛皺著眉說他們:“既然被拒絕了那就應該不再來糾纏好嗎?”


    鍾鄴冷笑:“那你在這幹什麽?”


    楊明笛:“我隻是看一看,而你們都打算進去了!”


    仇敬聽了連忙舉起雙手說:“哎——可別把我算進去,我可和你們不一樣,你們互相攔著不讓進算了,怎麽還有我的事兒?”


    鍾鄴轉頭懟他:“那烏合迴來還不是不想讓你知道?”


    仇敬:“……”


    他也不裝什麽局外人了,直接嗤他:“你被拒絕過多少次了,能不能反思反思自己,別老是來找人家?”


    又轉頭看著楊明笛:“還有你,整天蹲人家小區門口是想幹什麽?要不是人門衛大爺有素質,早報警把你抓走了!”


    他的話烏合還挺讚同,整天找她做什麽?大家都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嗎?


    鍾鄴聽著他的話,忽然笑了一下:“仇敬,要說資格,你是最沒有那個話語權的人,我們好歹是光明正大,隻有你……”


    楊明笛雖然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正好可以迴懟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棄,隻是剛要張嘴,他餘光忽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楊明笛一僵,慢慢轉身。


    其他兩個人看他那樣,就順著他的目光去看,然後也發現了烏合。


    三個人:“……”


    楊明笛立刻解釋:“烏……烏合……對不起,我……”


    烏合看起來沒在意,她向前伸出一隻手輕輕扇了扇:“沒事就趕緊各迴各家,別來找事兒。”


    仇敬:“!”


    他跨了一步就想往過撲,然後就被鍾鄴正正好的預判到——鍾鄴伸手一拽他後衣領,差點沒勒的仇敬去見他太奶。


    “你謀殺啊!”仇敬打開他的手,捂著脖子艱難的說。


    鍾鄴不覺得愧疚,他揚起一抹笑容:“誰讓你發騷。”


    接著,他問烏合:“玩的怎麽樣?”


    “還好。”


    鍾鄴視線往下移,定格在對方沒穿襪子的腳上,她看起來隻想下來說他們幾句然後就迴,沒有和他們久待的想法。


    他斟酌了一下,慢慢問:“要——”


    “不要。”


    他一噎,其他人似乎也有那麽一點感同身受,於是都眨巴著眼看烏合,企圖萌混過關。


    但是烏合對待他們如秋風掃落葉,毫不留情:“不聊,不玩,哪兒來的迴哪兒去,今天不想和你們玩。”


    “啊——為什麽?qaq”仇敬垮下臉來,他不信邪,拿出殺手鐧:“我們不是朋友嗎?”


    “嗯嗯嗯。”烏合胡亂點了下頭,她說:“我們當然是。”


    “但是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麽關係呢?”


    仇敬:“……那……那你是因為我們在你麵前吵架所以不想和我們待一起嗎?”


    “我們接下來會和睦一點的,這樣可以嗎?”


    烏合完全不買賬:“那你們一起去玩吧,記得下次不要在這裏吵,容易影響別人,我上去了。”


    她說完,還真就轉身想走,仇敬立刻撲上去,這迴鍾鄴沒有阻止他了。


    仇敬抱住烏合的腰,然後慢慢蹲下來貼著自己攔著她腰的一隻手的手背,仰頭看著她抱怨:“你迴來都沒和我說,上次問計渠,他說你沒迴來——你是不是在刻意不想告訴我們?”


    烏合低頭:“好吧,這是我的錯。”


    她歎氣,抬手摸了把他的頭發:“我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仇敬,暫時不想麵對任何感情問題。”


    烏合看著他,輕聲:“好嗎?”


    仇敬猶豫起來:“……一段時間是多久?”


    “我必須要定一個天數才行嗎?就像請假?”


    “當然不是!”


    仇敬抿了下唇,慢慢站起來,鬆開她的腰:“好吧,是因為什麽事情嗎?”


    “不是,隻是想要這樣。”


    “……好吧。”


    烏合停幾秒,然後再次往前走:“謝謝啦,仇敬。”


    “這有什麽好謝的?”


    他看著她走近門,然後轉身告訴想上前質問他的人說:“她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鍾鄴頓時明白了,他有些氣:“你還真的,好人都讓你做了是吧。”


    楊明笛倒是沒什麽反應,他看著烏合遠去,然後轉身離開。


    …………


    烏合迴家後就接到了計渠的電話。


    對方問她:“他們去煩你了嗎?”


    “沒事,已經解決了。”烏合聲音輕快。


    既然避不開,那就隻能讓他們克製,並且給她一點空間。


    計渠看著手上的文件,和她說:“有什麽問題記得找我。”


    “嗯。”


    “還有裴言寺那邊一直想和我合作。”


    烏合迴想了一下裴言寺的樣子,然後和計渠說:“我最近沒和他聯係過。”


    “對方很大概率沒有死心,我沒有同意他的合作,隻是給你提個醒。”


    “好。”


    “對了,還有下周一要一起去……嗎?”


    下周一?


    烏合一愣,然後縮小窗口翻了一下日曆,看著那個數字,她有些恍然——這是她父母的祭日。


    但是她沒想到連這祭日都和她原來世界中的一樣。


    “好。”


    掛斷電話後,烏合笑了笑:“這個世界意識……還真是煞費苦心。”


    “我的信息是透明的嗎?它怎麽會知道這些呢?”


    40:【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的。】


    【世界意識其實也算一種神。】


    烏合又問:“那麽主神要比它們厲害嗎?”


    40:【他們是相生相依的關係,不過硬要說武力值的話——是的。】


    【那麽讓主神那邊檢查一下我的問題,是可以檢查出來的吧?】


    40頓時緊張起來:【阿合,這要是一不小心,你就會被抹殺的啊!】


    烏合聽到這個,反而沒什麽恐懼。


    【活了這麽久,也挺好的,就是想知道我這樣到底是怎麽迴事,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懲罰世界過後,你就把我上報。】


    40:【可是——!】


    【40,你不舉報我也沒事,但我自己可以向上麵反饋吧?】


    40沒了聲,烏合倒是沒什麽沉重的心思,發現問題就要去解決,拖著不管也隻是延長了時間。


    …………


    周一,小雨。


    烏合撐著把傘,站在墓碑前感慨:“太應景了。”


    她瞅著兩個墓碑上貼的圖片,毫無意外的與她親生父母相似。


    太多相似了,反而讓她產生不了歸屬,隻平添更多的厭惡。


    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要比之前那個哄騙她幫助別的任務者的世界意識還要令人不喜。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感受,天空驟然閃過一道白光,接著是轟隆隆的響。


    烏合抬了抬頭,看向閃電劃出的彎彎折折的弧線,隨後消失不見。


    計渠正彎腰將花束放上,聞言,安慰她道:“不要難過。”


    烏合沒有迴答,她蹲下把花放上去,開的正盛的花很快被淅淅瀝瀝的雨打濕,變得狼狽。


    她抬手分別抹了把兩個墓碑照片上的雨,隨後問計渠:“我記得我以前有問過你死亡是什麽”


    計渠看著她,雨傘遮住了行人上半身,但雨落地麵濺起的水花連帶著泥還是粘在了腿上。


    “死亡……是一種……”他將目光移開,落到這座墓園裏的那一座座的碑上,明明是各個陌生人,可它們看起來是如此相似。“正常的凋零,權力的消失,存在感的消散。”


    死去的人無法再風光,也無法製止在死去後那些終於露出憤恨快意表情的人。


    “嗯,我想我的觀點和你第一個相似——正常的凋零。”


    烏合站起身“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恆的,遺憾有時也算一種人生的完美,所以我想……”


    何必對死亡產生畏懼,何必對神秘產生畏懼,一個是總會到來的歸宿,一個是無論怎樣害怕也總會去觸碰的東西。


    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何其困難。


    她其實也怕死,但是她想解出來的問題是一個如果不去解決就不如死去的東西。


    是活在美好的虛假,還是迴歸平淡的現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計渠會錯了意,他補充道:“是自然而然的凋零,而不是人為。”


    她左手舉傘時,那道疤痕就很是顯眼,每次看到他都會不安。


    “……是,你說得對。”烏合沒有去解釋,他們又站了一會兒後慢慢離開。


    等迴到車上,計渠又開始喋喋不休什麽生命的美好,不過想必他也對這種話不熟,所以說的磕磕絆絆,有時還會詭異停頓一下,估計在想措辭。


    “別擔心了……”她這樣的說辭好像在他看來沒什麽說服力,阻擋不了他的懷疑。


    烏合隻能又說:“說了不會再那樣做,那我肯定不會再去做哦,信我,哥。”


    計渠就沉默了一下。


    烏合似乎也發覺他好像對於別人喊他“哥”這件事很沒有抵抗力——她好像發現了他的一個小把柄。


    “……你不能總用叫我‘哥’來蒙混過關。”這時計渠忽然開口。


    “……”好吧,剛發現的小把柄沒有用了。


    烏合隻能再三保證,雖然她知道這隻能給他一半的安慰。


    計渠之後沒再說什麽,隻是快到她家時突然提了一句:“我在想……你是不是應該迴來公司做做事。”


    “?”


    “學一學管理公司,然後從我手裏拿迴——”


    “不,不必了哥。”烏合立刻拒絕“我喊你一聲哥,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自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麽拿不拿的,多見外。”


    計渠:“……”


    他沒忍住,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好吧,知道你懶。”


    烏合糾正道:“不是我懶,是因為真的學不會。”


    “真的嗎?我不信,不如來試一試?”


    “……計渠,你學壞了。”


    到了地方,她拉開門就跑,生怕他再讓她去學那些東西。


    坐到家裏沙發上,氣還沒勻一口,手機又叮當響。


    她就應該全天開免打擾模式。


    烏合看了下消息,原來是許久沒說話的裴言寺,不過這迴不是什麽看風景,而是問她:可以……聊一聊嗎?


    聊什麽?


    烏合迴他:什麽?


    【p】:感情問題。


    果然……


    烏合不抱希望的迴他:就在這裏聊行嗎?


    卻沒想到對方同意了。


    【p】:其實也沒什麽想說的,隻是想說,我對你的感情不是友誼,而是愛情。


    【p】:隻是……不想到最後連“愛”這個字也說不出來。


    烏合哎了一聲,躺倒在沙發上:難道隻有她一個人在麵對這種問題的時候感覺尷尬嗎!!!


    【烏合之眾】:我知道了。


    四個字加一個標點符號一上去,就能體會到她的幹巴巴與沒話硬湊話。


    【p】:讓你覺得尷尬,我很抱歉。


    【p】:這個年齡來表白確實很令人不高興。


    【烏合之眾】:並不是這個原因。


    【烏合之眾】:我不會去談戀愛和結婚。


    對方很快就迴複,並沒有質疑或者是別的什麽,反而跳到了別的方麵上。


    【p】:我知道了。另外……我想與計渠合作,並沒有想借此去接近你,或者脅迫你的意思。


    【烏合之眾】:好……我知道了……?


    裴言寺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反反複複的刪除,最後他停下手,看著她這很是迷茫的話笑了笑。


    他目的不純,也不像仇敬他們那樣年輕氣盛,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發現了她的漫不經心——那是一種無法打破的屏障,她對感情這方麵嚴絲合縫,沒有絲毫欲望,所以麵對仇敬或者鍾鄴等人心如止水。


    他知道他贏不了,也知道再繼續下去他采取的手段不會光明。


    他這個人本來不是正派,麵對想要的也不忌憚於手段,但他知道這會傷害到她。


    裴言寺把手擱在木椅把手上,珠串與其相觸時發出輕響,他迴過神來,慢慢打字:遇見你是生活給我的一個驚喜,謝謝。


    她不會屬於任何人,也許……這樣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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