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環顧四周,但除了弟子們外什麽都沒發現。


    『你要記得你還沒有拿到解藥。』


    嘿,他不說她還忘了身上還有蠱了,可她又不怕這東西。


    秘境已經打開,掌門們都開始收迴靈力,烏合就準備和晏知寒說一下這件事:“劍尊……”


    晏知寒迴頭問:“怎麽了?”


    烏合張張嘴,陡然發現想說的話始終吐不出來,莫名卡在了喉嚨裏。


    ?


    她試了幾次,卻都發不出聲音,心裏一急,幹脆握住了他的手,想通過文字的方式表達出來,但指尖點在對方的手心,想勾勒的弧度畫不出來,隻是控製不住的胡亂轉圈圈。


    癢意從手心一路蔓延心頭,讓晏知寒忍不住眨了眨眼。


    他以為她可能有些害怕,就輕聲安慰:“別怕。”


    “……”不是她怕,應該是他們怕。


    這種情況可能是蠱蟲作祟,難不成對方能通過這個控製她?


    烏合皺了下眉,接著就聽見前麵掌門矯揉造作咳了幾聲。


    她後知後覺抬頭,發現大多數的人都驚奇的看著這兒,剛剛衝她笑的那個女弟子捂著嘴,眼中洋溢著八卦之色。


    “……”她鬆開晏知寒的手,拉開距離。


    掌門意味深長的說:“不就是一個秘境嘛,別這麽戀戀不舍。”


    原本是這樣,但是有魔修混進來了啊喂!他可不是她這種鹹魚!


    可她呐喊不出來。


    他們揶揄過後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秘境上。


    “稍後我們按宗門順序挨個兒往裏進,切記,自己的生命要排在第一,不要為了寶物就犯險……”


    烏合翻了翻儲物戒,翻出那瓶解藥後倒了一顆吃,期望著這解藥可以解除控製,但吃完什麽變化都沒有。


    她盯著這瓶子看了幾秒,用了些靈力碾碎。


    瓶子與其餘三顆解藥的粉末混合在一起,從她手中灑落。


    那個魔修進去秘境後應該會找她,到時候再看應該怎麽做好了。


    馬上就到他們這一列時,有個人從隊伍中走出來站到了她身邊。“烏合。”


    “……吳晨。”忘了這茬子了,他跟著她萬一被滅口怎麽辦。


    吳晨低頭看了眼她腳邊殘留的粉末,神情不明。


    等到了他們這,晏知寒看了眼烏合身邊的吳晨,得到對方禮貌一笑。他沒說什麽,隻是又囑咐了烏合一句後看著她進入了幻境。


    他剛剛沒說的是:進入幻境後每個人落地位置都不同,就算兩個人一起走進去也照樣會分開。


    ……


    烏合進入幻境後迎麵而來的是一股燥熱的氣息。


    跟著她進來的吳晨無影無蹤。


    但烏合大概是沒心情管他去哪兒了。


    此刻掛墜又在震動,她掏出來,對方正詢問:『你在哪兒?』


    烏合:「沙漠。」


    『?』


    她捏著掛墜,站在沙土上,看著四周那無邊無際的沙地。


    頭頂陽光熱辣辣,迎麵卷來一陣帶著沙土的風,胡亂拍打著她的臉。


    烏合茫然:這是什麽地方啊!!!


    ?


    烏合一路往北,她發現自己不僅落在了廖無人煙的地方,而且不管怎麽飛都飛不出這片沙漠。


    正好瞥見了一個仙人掌,她就幹脆落在了它旁邊。


    『如何?』


    「發現了一個仙人掌。」


    『……』


    『飛不出來的話,可能是因為你被困在了一個陣法裏,試著找找陣眼。』


    「……啊?地毯式搜索?」


    『?區區一個小陣法的陣眼罷了,不過幾秒鍾而已。』


    烏合看著這行字,沉默片刻,迴複:「您真看得起我。」


    對方:『……蠢笨。』


    『你拿著掛墜原地別動,我去找你。』


    這掛墜還能定位?


    她把掛墜放在地上,拿著斧子比劃了一下,還沒準備做什麽,拿著斧子的那隻手就硬生生挪到一邊。


    烏合看著那隻手若有所思:他不在她身邊,是怎麽感覺到她的動作的?


    這應該已經不是簡單的操控了吧?


    她把斧子扔一旁,就著仙人掌擋下的陰影處躺下。


    太陽就在頭頂上掛著,要是沒這身衣服她估計早熱死了。


    這莫大的沙漠裏除了沙子外沒見別的生物,連這仙人掌也是轉了這麽多圈突然冒出來的一抹綠,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顏色。


    如此突兀……


    這該不會是陣眼吧?


    烏合一骨碌爬起來,看著這一人高的仙人掌混身的刺一時無從下手——這是要劈開嗎?


    她挑了個空隙,摸了下那綠色,手指剛碰到,就感覺一股吸力不容抗拒的把她往裏吸。


    烏合一瞬間整個人被吸了上去,看著越來越近的刺她下意識閉住了眼,等落地時觸感不是疼痛,而是冰涼。


    烏合一驚,睜開眼發現她似乎來了一個石洞裏。


    看來剛才那個仙人掌確實是陣眼——但是她的斧頭和掛墜還沒拿啊!


    她站起來拍拍灰塵,希望那位魔修到了現場後能順帶把她的斧頭也拿上。


    這裏沒別的出口,隻能往前麵的洞口走。


    烏合走了一會兒後場地忽然變得寬闊,她麵前出現了兩個路口。


    烏合看著這兩個路口,向40招招手,等它過來之後拿出一塊手帕來給它圍上:【去吧,看看哪個沒有陷阱。】


    40身體不會被別人看見,但當有現實物體落在它身上時,從別人的視角來看就像那個物體自己漂浮一樣,拿來探機關再好不過。


    40不敢置信:【你要我去犯險?!】


    【……什麽話,你既不會痛,也不會被傷到。】


    【這就是你這樣做的借口嗎?平時不和我說話,在有需要的時候才能想起我,哎……】


    烏合:【……】


    【那你去不去?】


    【去。】


    40先去了一個洞口,它小心翼翼的挪進去了一些,發現沒事後它慢吞吞地往裏飄。


    烏合一直看著它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想著它是不是一次就找到了安全洞口的時候,對方忽然開始在她腦子裏慘叫:【啊!!!!】


    烏合:【?】


    她看著一個白色東西飛速劃來,掠出了殘影,這個東西在她麵前緊急刹車住。


    它裹著的手帕早就消失不見,徒留它手裏攥著的那一點。


    烏合看了看它的情況,問:【怎麽了?】


    【哇,那是真的嚇人,本來我走的好好的,還以為找到了那個安全的出口,結果走到半路飛箭從四麵八方來,還有火焰從地底冒出!】


    【……你叫的這麽淒慘……】


    40就理直氣壯的說:【我膽子小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知道了。】


    【。】


    烏合轉身走向另一個洞口。


    而另一邊的沙漠——


    她看見的那個仙人掌早就在她進去後就消失。


    一團黑霧憑空出現,接著緩緩消散,露出裏麵的人。


    玄色繡著金色紋路的衣擺擦過沙土,但不染纖塵,他環顧四周,隻看到了孤零零的掛墜與斧頭,而他想看的人卻沒有出現。


    他把掛墜撿了起來,去碰斧頭的時候則被上麵忽然湧出的戾氣劃傷。


    他看了眼流出血的手指,然後強硬的抓住了斧柄,黑色的魔氣擠進斧頭內,將對方的戾氣死死壓製,無力反抗。


    這千斤重的斧頭就這麽被除它主人以外的人拿起。


    “嗯……”他閉眼感受了一下她的位置。


    掛墜從來不是定位的東西,那蠱蟲才是。


    “哇哦,似乎去了遺跡內?”


    ……


    烏合看著麵前變成六個的洞口沉默下來。


    之前是兩個,後來是三個,再後來四個……


    然後到這六個。


    【總覺得怪怪的。】


    40已經幾乎免疫了,這期間它經曆了火燒、水淹、五毒、毒氣、食人植物……它覺得自己不會再怕什麽了!反正它們碰不到它!


    烏合:【我們該不會就這麽走到秘境結束吧?】


    40:【那也挺好的。】


    烏合看了看這六個洞口,她覺得這可能是小說裏的某種傳承秘境,她運氣好進來了。


    不過小說裏的傳承秘境不都是九死一生麽?各種危機:懸崖峭壁、烈火焚身。大女主文和大男主裏就是憑著毅力抵抗過各種危機,最終獲得傳承秘寶;戀愛文裏就是因危機而促進雙方感情,最後一同成功……


    噗通……噗通……


    烏合思緒漸漸潰散,她按了下心口,那裏的心髒不太正常的跳動著。


    【40,我是不是有什麽隱性心髒病?或者是這洞口有什麽有害氣體?】


    40迅速檢查了遍她的身體和周圍環境,迴答:【沒有,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


    她往後看了看,身後的那條隧道長長的,最後彎曲隱入黑暗。


    【……我們盡快走。】


    烏合進入了那個安全的洞口,這次出來後麵前不再是更多的洞穴,而是明亮的陽光。


    天空湛藍,雲彩幽幽飄動,麵前是一個造型奇特的住所,她就站在門口,門框沒有鑲嵌著門,隻係了一個鈴鐺。


    她遲疑了一下,一隻腳試探著踩進去,跨過去的時候鈴鐺輕輕晃動,傳出悠長清脆的響聲。


    腳一落地,她周圍空間扭曲重塑,再定睛時已經進入了一個寬廣的空間。


    正前方兩頭巨大的獅子石像俯趴在地上,呈慵懶狀,獅子石像後麵是一個單人座椅,裝飾並不花裏胡哨,隻是簡簡單單的石椅。


    四周都是石壁,頭頂的石壁嵌著無數個寶石,發著不同的光,將原本應該昏暗的空間照亮。


    簡陋又不簡陋,華麗又不全都華麗,石壁與寶石匹配,像彌留之際時最後的光彩。


    烏合若有所感,她重新將目光放到空椅子上,那裏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形——先從鐵質感的鞋子開始,往上是衣擺、盔甲……最後,是一張可以用鋒利一詞形容的臉。


    她眼尾上挑,給人的感覺不是嫵媚,而是一種攻擊力,頭上的甲胄在寶石的光亮下折射出冰冷的光線。


    手中緊握的寶劍彰顯她的身份——這無疑是位戰將。


    她起身,與此同時石獅們也緩緩站起,揚起了頭顱。


    “我乃三千年多前在戰場上死去的一名將軍。”她機械的自我介紹,像一種“自動迴複”。


    “有緣人,你可以叫我——瓊瑛。”


    “我屬殺戮,你可盡情用我的劍斬殺你所想斬殺的人——當然,一切有因果,當你斬向無辜之人時也要小心有一日被它斬下頭顱。”


    宛如一種遺言,千百年之後才重新播放。


    但她說完後,忽然眼中閃過一絲光彩:“有緣人,但你會繼承我的意誌對麽?我斬殺千千萬萬該死之人,從殺戮中證道,飛升之時我將本命劍投入人間,希望在下次危機時,我的老夥伴能再次斬盡邪惡。”


    啊?


    這……這就繼承開始了?


    烏合看著上麵的將軍,恍恍惚惚補充之前的話:或許還有一種……靠著bug取勝的人。


    “瓊前輩……有沒有可能您要找的不是我,隻是被某種喜愛蒙蔽雙眼?”她不知道這位前輩隻是千年前的一個既定“程序”,還是她有某些靈識,但她試圖與這位前輩溝通一下,別不明不白就被她這個bug誆騙了。


    “並不。”瓊瑛垂眼“我等了很久很久,如果不是感受到有緣人,我根本不會打開秘境。”


    “雖然你弱小,但你要相信你自己會越來越好。”


    瓊瑛抬手,烏合就被一種力量托著浮起,飄到她麵前。


    烏合抬手,露出魔氣“就算我是魔修?”


    瓊瑛麵色不改,手中凝聚起靈力,緩緩靠近她的額頭。


    “等等!就……就算我的武器是斧頭?”


    瓊瑛:“不過是把斧子,我的劍,要比那鬼怪煉成的東西強百倍。”


    她將靈力灌入烏合體內。


    那一瞬間烏合感覺大腦空白,周圍的靈力暴動起來,原本細水長流的溫和力量刹那間掀起海浪風暴,一股腦將她拍入海洋。


    等到她快要溺死的時候,其餘力量又化為小溪,慢慢沉澱在她的丹田,然後凝聚凝聚……變成了一個光團。


    意識不太清醒的時候,有冰冰涼涼的東西輕碰她的額頭,接著耳邊傳來歎息:“有緣人……再見。”


    她晃了晃頭,抬手按住某個東西防止跌倒。


    等那種暈眩減弱,她發現自己按住的是一柄劍。


    那劍散發著清潤的光芒,懸浮空中,等她收迴手,它就繞著她轉了一圈,融入了她的體內。


    同時腦海中浮現一個名字:瓊月劍。


    當她默念這個名字時,剛剛的劍就出現在她手中。


    烏合看著這把劍,和40說:【完了,牽絆越深,我就越不能一身輕的脫離。】


    40:【你才知道啊?】


    【從前無形,我尚能努力忽視,但現在成為了有形的東西……】


    她將劍收迴,歎了口氣。


    再看那石椅已經恢複空蕩冰冷模樣——它的主人已經在三千多年前就走了。


    千年……太久了。


    她心事重重的轉身,然後一頭撞在一個物體身上。


    “嘶!”她後退幾步,揉了揉額頭,剛想看看撞到了什麽東西時,眼下就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手上拿著她的斧頭,斧頭與斧柄連接處纏繞著那個斷掉的掛墜。


    耳邊有人問她:“是你的東西嗎?”


    烏合:……


    “好像,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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