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問這個?你為什麽要我離開你?我不離開你。”影影十分堅決。


    “我是為了我們的狩獵。”李閱見影影的狀態開始低落,馬上解釋,“我們沒什麽幫手,隻能靠自己,這獵人又遲遲不動手,一直跟著才討厭。”


    “獵人通常會做足準備,然後一擊捕獲獵物。”影影分析獵人的想法。


    “所以我們才要在他準備好之前,先把他揪出來,殺掉。”李閱點點頭,“隻要想辦法找到這個獵人追蹤我們的必經之路,你埋伏在那裏,就算是一個簡單的陷阱了……”


    “那你要我離開去哪裏?我離不開你。”影影難過。


    “你是說規則上的離不開,還是想法上的?”李閱循序善誘,想找出影影的心結。


    “我就是不想離開。”


    “那……我們隻能就這麽硬著頭皮搞下去,等獵人做好準備,找到我們了……”李閱故作低落,沒有強迫影影。


    但勝似強迫。


    “好吧……我可以離開你的腦子,但依舊需要挨著你。”影影覆蓋上李閱的身體,按摩著皮膚和骨頭。


    “意思是……你可以依附在我的關節存在?”李閱問仔細些,“那你能分裂嗎?”


    “我還不能……但我為什麽要分裂?”影影說著,掰斷李閱的胳膊,從肘關節的開口裏抽搐一截小臂骨,然後扔到礦道遠處。


    李閱沒看懂影影在做什麽。


    然後一眨眼的工夫,影影瞬閃到小臂骨那邊。


    “你動作很快啊……”李閱一驚。


    “有你骨頭、觸手或者皮膚在的地方,我都可以以這種方式移動。”影影表示不需要分裂,“甚至我還可以用你的影子與你通訊。”


    影影說著,拿起小臂骨的影子,李閱本體的影子也一起被扯離地麵。


    “太好了……”李閱沒想到這麽方便,“有距離限製嗎?”


    “不知道,幾公裏?反正足夠覆蓋聖礦鎮的地下了。”影影默默比劃著,用影子畫出一個小鎮的模樣。


    “很好,那我們可以試一試做一個陷阱了……”一個想法在李閱的腦海中迅速成型。


    “怎麽做?”


    “假想你是一個獵人,在追著一隻老虎……”李閱開始比喻。


    “什麽是老虎?”凱歐斯大陸似乎沒有這種動物,影影很迷惑。


    “你是獵人,在追著一隻壁虎……壁虎知道嗎?”李閱換個比喻。


    “知道,虎斑壁虎、迷幻壁虎。”影影點點頭,示意李閱繼續說。


    “壁虎的尾巴突然斷了,你怎麽辦?”


    “我吃掉它的尾巴?”


    “正確。”李閱點點頭。


    “哦,這樣壁虎的本體就可以逃走,而它的尾巴就成為了獵人的食物……影影時而擴散時而縮小,“可我不是食物……”


    “等一下,你要丟下我了?”影影覺得不對勁。


    “你先聽我說完……”


    “又或者你是個經驗豐富的獵人,知道壁虎是在斷尾求生。”李閱繼續講,“所以你繼續追蹤著壁虎的本體,把它的尾巴丟在身後。”


    “然後呢?”


    “然後?假如這隻壁虎的尾巴會吃人呢?”李閱反問影影。


    “所以你是要丟下很多個尾巴,如果他吃第一個尾巴,就迴來吃他,如果他不管尾巴們追你,你就要用尾巴包圍他!”影影想清楚了。


    “對,你覺得怎麽樣?”短時間內,李閱也就能想出這麽個辦法,引出追蹤者並做出反擊——當獵物快速逃竄時,狩獵者不知道它的目的地,必然會現身。


    “我覺得很酷。”影影興奮起來。


    “那就來吧,時間緊迫,不要等了。”李閱說著,開始脫下衣服塞進影空間。


    相處的這些日子,李閱與影影已經有無聲的默契,影影也成為一個重要的背包,存放金幣、骨牌、礦物和雜物。


    沿著皮膚的開口扯出所有的骨頭,隻留一個頭骨,影影把這些骨頭綁在李閱的骷髏頭上,由他控製斷尾的節奏。


    “記住,如果他和你打起來了的話,不要戀戰,我猜他如果打掉你依附物的影子的話,你會很危險,所以你要逃。”李閱最後囑咐影影幾句。


    影影沒說話,有種奇特的感覺。


    “逃的同時……叫我迴頭,我們一起收拾他。”李閱沒有察覺影影的異樣,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影子。


    “我會的。”影影擁抱李閱。


    李閱雖然很莫名,但也沒有耽擱時間,迅速從鎖骨的開口伸出觸手,尋找一個適合奔跑的方向。


    “就先朝礦場跑吧,地形和距離都比較合適……”


    “如果他不追來的話,咱們就直接點亮那裏的錨點……”為了提高效率,李閱把目的地設定在裂金山的礦場。


    “去吧!”影影抱著一截指骨落在地上,然後一戳李閱,把他捅飛。


    李閱擺動觸手,在地底瘋狂加速。


    ……


    “嗯?他發現我了?”


    聖礦鎮的郊外,一棵高樹的樹尖上,正站著一位勇者。


    勇者身穿靛藍長袍,微微低頭,露出鷹隼般的眼睛和兩撇淩厲的八字胡,遠遠看去像是個貴族,又或者是探險家。


    他正是自陋山的石頭蘇生,遠道而來的獵人亨特拉爾。


    在紅油鎮耽誤了一些時間,亨特拉爾仔細檢查過紅油教徒的屍體,知道目標是帶著一匹馬和一個大箱子離開。


    那匹名叫羅西南德的馬已經被找到,此刻就拴在樹下,馬的身上沒有多餘的線索。


    亨特拉爾從陋山一路追蹤到裂金山,在打聽過李……也就是唐吉坷德的行動後,始終也沒搞明白這個人的目的。


    亨特拉爾甚至都沒搞清楚自己追蹤李的目的。


    他隻知道內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唿喚自己,唿喚自己去到李的身邊。


    所以在搶劫了許多商人、豐富自己各種箭矢的陷阱儲備之後,亨特拉爾依舊沒有直接去找那個造成“掩麵會事件”的元兇。


    主要是沒想好如何處理。


    殺了他?吃掉他?


    怎麽什麽都想不起來……


    亨特拉爾的記憶還停留在想要去魔王城狩獵唯一獵物,進而完成“獵王”的晉級。


    當時信仰沒有坍塌,聖城也還沒有成為廢墟。


    亨特拉爾不明白為什麽一覺睡過去,整個大陸都好像不太一樣了。


    自己的地圖也不見了……


    這很不方便。


    在打聽到魔王城已經傾巢而出,攻入舊教廷的境內後,亨特拉爾暫時放棄了與惡魔們硬碰硬的嚐試,決定等帝國與它們正式開打時,再尋找唯一獵物……


    亨特拉爾覺得自己遺忘了很關鍵的信息。


    而這份信息就隱藏在李的身上。


    “這有點敏銳過頭了……他怎麽發現的我?他在隱藏什麽?”樹上,亨特拉爾歪頭,用鷹眼注視著地底。


    “算了,既然都被發現了,那就見一麵吧……”亨特阿爾躍下樹尖,在林間穿插,跟隨著李閱的軌跡。


    “我發現了一個影子……”影影迅速在李閱的影子上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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