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發現,有些事情即便自己再三阻撓,試圖更改軌跡,卻仍是無法擺脫命運的擺弄。


    就好比那個摔碎了的大帥碗,


    又好比眼下再次因為過失殺人而被捉走的剛子。


    陳卓這一夜都沒合眼,跑前跑後忙碌剛子的事。


    陳卓的記憶中有位非常厲害的律師,名叫張永勝。


    上輩子此人是負責自己集團法務的金牌律師,省會a市人,按照時間來推算,現在張永勝應該剛畢業不久,因為“實戰”經驗少而受到同行前輩的排擠……


    陳卓準備找他來為剛子辯護,張永勝很厲害,他的職業生涯中就從未有過敗仗。


    打定了主意,陳卓就準備連夜趕往a市。


    出發前,陳卓先迴家取了兩千塊錢交給小牛,讓他按照自己的吩咐,明天早上分別給某某某幾個部門領導送煙以及一些價格昂貴的吃食,也好讓剛子被收押的日子好過一些。


    這個時候的人大多正直淳樸十分講原則,但同時又不失人情味兒,


    送錢可能送不出去,不如送些吃的東西反而好說話。


    小牛這是個時候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似乎明白了自己再哭再後悔也無濟於事,眼下隻能想辦法救大哥出來。


    有陳卓在,他就有了主心骨,抿抿唇把錢推還迴去,“我哥的秘密老窩有錢,我去那取……”


    陳卓聽罷嘶了一聲,硬塞到小牛懷裏沉聲道:


    “那個地方在事態平穩下來之前絕對不能再去!要不然會害死你哥!先用我的錢,迴頭剛子出來還我!”


    小牛被陳卓的語氣震懾到,怔了一瞬才想明白他言語中的深意,當即用力點頭道: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去!”……


    大門前,陳卓迴頭看了眼房門口薑婉為自己留的那盞燈,


    昏暗卻無比溫暖,猶如他心頭的燈塔,永遠為他而泛著柔和的光。


    陳卓握了握拳,轉身踏入了夜色之中。


    屋裏,聽著丈夫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薑婉才敢睜開眼悄悄下了地。


    她披著衣服出來,站在大門口望著丈夫離開的背影,輕聲呢喃著:


    “三哥…一定要早點迴來啊,我等著你。”


    *


    有人坐過嗎?


    a市距離西州將近三百公裏,若是放在後世,自己開車全程高速兩個小時也就飆到了。


    但現在是交通十分不便的八十年代,陳卓坐火車嘎油了五個小時才到。


    a市不虧是省會城市,整個城市的狀態至少比西州發展的快十年。


    小轎車時不時就開過一輛,拉客人的三輪車更是遍地都是。


    陳卓剛一下車就被幾個拉客的三輪車司機圍上了,滿臉笑容的招唿道:


    “老板去哪?”


    “老板坐我的車,我的車幹淨!”……


    幾人爭先恐後之下,陳卓挑了個麵相老實的人上了他的車,“去紅星街。”


    “妥了!老板是本地人不?”


    陳卓“嗯”了一聲,胡謅道:“本地人,但現在在外地發展。”


    車老板兒聽罷一臉敬佩,


    “老板這氣質一看就是大地方迴來的!咱a市的人就是有本事!”


    說話間,陳卓問了問a市近些年最有名氣的企業,車老板兒立馬熱情的介紹起來。


    a市不僅是國際性的交通樞紐,更是國內十分重要的工業基地,以生產農業相關機械、以及各種家用電器為發展經濟的主要渠道。


    整個省份的農用車型以及相關器械基本都是a市產出。


    陳卓聽罷點了點頭,和他記憶中差不多.


    再過幾年a市就會成立一家啤酒廠,該廠生產的啤酒很快就會遠近聞名,暢銷了幾十年經久不衰。


    陳卓要去的紅星街離火車站不遠,十多分鍾便到了。


    陳卓付了車錢,下車後看了眼路對麵的勝育律師所,心道:就是這了。


    進去找張永勝之前得先吃口飯,從昨天下午開始陳卓就一口飯沒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正好路這頭有家麵館,陳卓連著禿嚕了兩大碗才覺著緩過了那股子難受勁兒。


    這時候的律師所大多是國辦的,張永勝所在的勝育律師所也是。


    那小子在這裏被擠兌的幹了一年多的勤雜工活兒後,才接上第一樁案子。


    陳卓擦了擦嘴,跨過橫道進了律師所的門。


    這會兒應該是午休時間,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在。


    卻不想陳卓一進門就看到了張永勝,這貨正拿著笤帚掃地,見自己進來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迎了上來,


    “同誌你好,你找誰?”


    陳卓神情鄭重,“就找你。”


    張永勝傻了,看了看身邊確實沒有別的人,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找我?我,我叫張永勝。”


    陳卓點點頭,


    “沒錯,我就找張永勝。”


    陳卓沒有太多的時間,剛子那裏還等著自己去救。


    他直接扯上張永勝就往外走,語速放快卻字字清晰:


    “我有一樁案子需要你辯護,當事人防衛過度導致人死亡,現在當事人因為有傷在特殊部門醫院進行治療……”


    張永勝原本還想掙紮,但很快就被陳卓口中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跟上他的腳步,追問起來,


    “兇器是什麽?”


    “一塊玻璃,是對方插入他腹中後,被他拔出轉而刺入死者胸口……”


    兩人一問一答,等到陳卓說清了所有的事情經過時,張永勝發現自己已經被拐到了火車站。


    陳卓排隊買票,張永勝一臉懵逼,一頭霧水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西州。”


    “我……我還沒請假呢……”


    陳卓聞言笑了笑,“勤雜工還用請假麽?”


    張永勝聽罷臉色一紅,擰起眉道:“你,你咋知道我是勤雜工。”


    輪到陳卓買票,他沒迴答張永勝的話,隻是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坐上迴西州的火車,陳卓一直緊繃的精神才稍有鬆懈。


    他看了眼身邊懵逼狀態的張永勝,言道:“兄弟,我睡會兒,到站了叫我。”


    張永勝“哦”了一聲,坐直了身體在腦海中開始梳理陳卓方才和他說的案子。


    五個小時後,


    陳卓二人下了火車,迴到西州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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